王老八最恨、最怕、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可能就是易陽了,他看到易陽的一瞬間感覺自己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一樣,他猛的一回頭,發現床邊還站著一個笑嘻嘻的劉剛,這種感覺就跟撞鬼了似的。 本就病中的王老八,氣怨攻心,驚懼交加,恨不得馬上再昏過去才好。可是昏迷這回事,它也不受控制,不想昏的時候一下就昏了,想昏的時候咬牙瞪眼也昏不過去。 王老八死命的一推易陽,易陽向後閃了一下,石峰急忙扶住易陽:“沒事吧?” 易陽輕輕的推開他,目光柔和的看著王老八:“別著急,冷靜一下,聽我說。你剛才昏迷了,郎中給你施了針,你看你身上有很多的針,你最好別動,不然會疼。” 王老八這才看到自己的胳膊上都是針,嘴角一抽,臉上傳來輕微的痛感,他抬手輕輕的摸摸,原來臉上也都是針了。 “我們都是來看你的,鄰裡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醒了就好,你好好養著吧,我們走了。”易陽知道王老八現在應該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大概是死都不願意面對自己和劉剛。 易陽說完轉身就往外走,還一把扯住了劉剛,把劉剛也拽了出來。王德軒左看看右看看,也跟著出來了,石峰惡狠狠的瞪了王老八一眼,然後收拾起桌上的筆墨紙硯。 “你,你不能走啊。”王氏一看易陽帶著人走出了房門,她急忙攔住了易陽的去路:“你走了,他怎麽辦?針還在他身上扎著呢。” 看王老八真的醒了過來,王氏才相信易陽是真的會治病。 “兩柱香之後你把針拔下來就行了,我在這兒影響他心情,對他的病情不利。”易陽淡然的看著王氏:“他若是不再昏迷就不需要再扎了,昏迷了你再來找我。我開的藥給他喝下去,一個時辰之後再喝那個郎中開的藥,交替喝,一天兩遍,三天準好。” “哦”王氏聽罷總算是放心了些許,易陽一抬腳,她又攔了一下:“那診金和藥錢一共多少?” 石峰沒好氣的說道:“光針就十九貫。” “啊?”王氏一聽這價,頭皮都發麻。十九貫,賣房嗎?賣房也不夠啊。 “針,你得空兒給我送過去就好,反正我早晚都得買。”易陽微微一歎:“他這病也算是因我而起,什麽診金藥錢就算我給他賠禮了。” “這,這怎麽好” 易陽沒理會她,直接就走了,劉剛賤兮兮的跑到王氏面前:“要不是我帶你去找易陽,你老爺們就死了,藥錢他不要,我得要,就算你欠我十貫錢。” “我憑什麽欠你十貫錢啊?” “告訴王老八不給我十貫錢,我還把他摁屎上。” 王氏也不跟他理論了,抄起鋤頭就朝劉剛砸了過去,劉剛一看大鋤頭掄起來了,他撒腿就跑。 易陽回到院子裡,回頭一看劉剛也跟著他過來了,他無奈的看著劉剛:“你跟著我幹嘛?” “我沒事啊,不跟著你我幹啥去?”劉剛在易陽這兒算是吃著甜頭了,兩次無理訛詐了易陽十一貫錢,這次又是易陽給他出的好主意,他才“當官”了的,感覺跟易陽沾邊就有好事。 易陽上下掃了一眼劉剛的衣服:“你新官上任這麽大的喜事,不找親朋好友討要禮份子去?” “對!”劉剛一拍大腿,頂著烏黑發紫的眼眶就跑了,果然跟著易陽有好事吧?劉剛納悶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還是讀書人花花腸子多。 看著劉剛飛奔而出的背影,石峰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就當個差役而已,他只是個役,連差都算不上,就興奮成了這樣。 易陽也悄悄的看了石峰一眼,石峰轉身進屋去安置手裡的文房四寶,易陽猶豫一下,跟了上去。 石峰拉開門,向後撤了一步,恭敬的一低頭:“主人。” 易陽微微一笑邁步進了屋,石峰把白紙和墨條放好,拿起毛筆和硯台就要去洗,易陽輕輕的坐在了床上,緩緩的開了口:“我還有多少錢啊?” 自從石峰過來,易陽就把錢交給他掌管了,缺什麽少什麽都直接讓他去買。易陽也沒算過帳,既然用人家,那就信任人家,左右上下也差不了太多。 “我沒數,大概還有一些,主人,你是要用錢嗎?” “還有一些?”易陽從來不知道錢數還可以用一些做量詞,一些是多少?他滿是疑問的口氣,斜眼盯著石峰:“我的錢怎麽這麽抗花?” 石峰也不知道易陽這是什麽意思,他就規規矩矩的低著頭:“錢都是您給的,再就是加上出攤掙的,所剩不多了,但還是有的。” “你是欺負我沒記帳,還是欺負我不識數?” 易陽的臉很沉,語氣也很認真,石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主人,您言重了,我不敢欺瞞您,我身上確有少許積蓄,我人都是您的,錢又何必分那麽清楚?我就都混在一起了,也沒計算過多與少。” 易陽也不說話,也不放他起來,就靜靜的看著他。他也不說話,也不敢起來,就靜靜的跪著。 僵持了半刻,易陽輕聲的問道:“給我句實話,你跟著我到底有什麽所圖?” 易陽想不明白,一個人有什麽必要對一個陌生忠誠到免費給人家當奴隸,不要工錢還倒搭錢。如果他真的沒有所圖,那就見了鬼了。 既然易陽從未見過他,那他極有可能認識易陽這具身體,要麽是跟自己的前身有感情,要麽是自己的前身身份顯赫。 “我隻想一直跟隨您,沒有別的所圖。”石峰不敢賭李泰一定能登基為帝,但是他有九成九把握賭李泰能封王,他本就是魏王,將來一朝龍歸大海,他至少也是會有自己的封地的。 石峰就是有一顆從龍的心,倒也沒有過多的妄想,能混在李泰的身邊,也就注定了一生的榮華富貴了。 “嗯。”易陽心裡揣測十之有九這個石峰是認得這具身體,並且自己絕對不是一個小人物。不然不值得賭上一輩子跟著自己,下這麽大的本,所圖必須夠大。“你告訴我劉伯到底是什麽人,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石峰汗都下來了,他最怕易陽會問到這個問題,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易陽看他不說話,便追問道:“他不讓你說吧,你就告訴我他是不是皇親國戚?” “嗯。”石峰點了點頭。 “我猜也是,別人做官都是專門負責一項,他敢說他什麽事都管得著,那就是有勢無權,哪個部門都能說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