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剛一句話就暴露了他的底牌,易陽斜勾一下嘴角,原來他最大的仰仗就是知道自己是個浮浪戶。這也的確是自己的七寸,只要再忍耐五個多月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辦個戶籍了。 “去哪兒評理,你也得有理才行。像你這般無理取鬧、敲詐勒索,到了武候鋪你以為你還出得來嗎?我會怎樣姑且不談,你至少跑不了刺配八百裡。” 易陽冷冷的哼了一聲,直截了當的對他說:“我易陽的確是不敢去武候鋪,但是劉剛你好好想想,你就真的敢去嗎?把我拖下水,你自己也得淹個半死。” 劉剛當然不希望自己會被刺配,他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想的就是只要我跟你要錢,你就一定得給我,沒有第二條路。 聽易陽這麽一說,他心裡有點糊塗,不過瞬間他就“清醒”了,他斷定易陽是在騙他,不管他說什麽,目的就是不想給自己錢,他說的肯定都是假的。 “少廢話,趕緊給我拿錢,花說柳說的都沒用,俺不上你的當。”劉剛就認準了管易陽要錢,上次就這麽無緣無故的訛他錢,他也不眼瞅著瑛娘給拿錢了嗎?他就是沒招,他不給不行。 跟這麽個死心眼聊天也真是聊不明白,他本身就是個目無法紀的人,跟他說法有什麽用?易陽一時還真的難住了,講道理這條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論打論殺也不行,自己還想在南坊至少生活半年,惹出事來麻煩就更大了。花錢消災還真是最簡捷有效的方法。 “你跟我進來。”易陽轉身進了屋,劉剛有點猶豫,不過還是咬著牙,大著膽子跟了進來,一進屋他眼前一亮。 就這麽個破倉房,居然被易陽給收拾得亮亮堂堂的,窄小的屋子,放得下桌子就放不下櫃子,他竟然在牆上弄了些木板,上面能放東西,連床都上下兩層。 “拿錢。”劉剛倒是直接,就這麽一個目的,一點彎不拐。 易陽無奈的看著他:“你自己看,我哪裡能拿得出來十貫錢?你想訛人也挑個有錢的訛,我比你窮的多,你訛我有什麽用?” “你有錢,你天天都賣兩貫錢,別以為我不知道。” “哦”易陽懂了,怪不得他張嘴就要十貫,這是算著自己的收入來的,上次來要錢到現在有五六天了,誰說他沒心眼?他心眼挺多的呢。 “你光算我賺的錢,不算算成本?油不用錢還是面不用錢?再說人嚼馬喂的一天的開銷有多大,你知道嗎?”易陽歎了口氣,跟他說這些做什麽?他要是能這麽正常的思考問題,就乾不出這麽無厘頭的事。 “好吧,我給你錢,但是不能給你那麽多,我就給你一貫錢,以後別來找我麻煩了,懂嗎?”易陽認可用錢打發他了,一貫錢並不是很少,省著點花夠一個人半年餓不死的。 對劉剛來說一貫錢太少了,到賭場一天就沒了,運氣不好的話,半天都撐不住。 “不行,我說十貫就十貫。” “你是有什麽事急用錢嗎?” “那當然,不少人在賭場等著我呢。” “……”易陽心裡沒這個概念,拿錢往賭場送,那有多少也不夠填坑的,他冷笑:“賭場?那十貫錢也不夠你玩幾天的呀。” “玩幾天算幾天唄,你五天不就又能掙十貫了嗎?” “哦,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易陽真的不敢想像,人心可以這麽的貪婪、自私,無緣無故的他就想把自己當成他的搖錢樹,專門賺錢供他去賭場揮霍。 憑什麽?就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浮浪戶,就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勒索自己? 劉剛得意的嘿嘿兩聲:“你不用嚇唬我,你不敢把我怎麽樣。我來的時候陳二看到了,我今天可沒喝酒,院子裡就你一個人,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脫不了乾系。” 看劉剛臉色微微的泛白,易陽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看來上次把他浸到水缸裡是真的嚇到他了。 “行,我可以給你十貫錢,你得給我寫個借據,這錢算我借你的,你還不還都行,但是你給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能來找我要錢了。” 劉剛眼睛一亮,他這麽痛快就答應給錢了?只要能拿到錢,其余的事都好說。借據不過就是一張紙,撕了就不算數了,再說他自己都說可以不用還了,至於保證不保證的那不跟放屁一樣嗎?來不來找你要錢,那得看老子輸沒輸。 “行行行,拿錢吧。” 易陽指了指桌子上的紙筆,劉剛直接就是一句:“我不會寫字。” “名字會寫嗎?” “那會。” 易陽提筆寫了份借據,讓劉剛簽了名字。 劉剛兩隻胳膊各掛著五串錢,整整一萬枚銅板,就這都沒壓住他,他興奮得兩腳直發飄,心裡不住的感激陳二,多虧他給出了這麽好的主意,輕輕松松就弄到手十貫錢。 易陽收好借據,剛攢出來一把手術刀的錢就被劉剛這個無賴給訛走了,但願他能信守承諾,以後別再來找麻煩了。 看看太陽也快到午時了,易陽洗了洗手,換了身衣服,準備跑著去東市,可巧石峰就回來了。 “主人。”石峰翻身下馬,摘下身上的包袱往前一遞:“看我帶什麽回來了?” 主人?這是什麽稱呼?易陽都糾正他不下二十回了,他就跟記不住似的,總也不肯叫自己易陽,要麽直接說話,沒有稱呼,要麽就叫自己主人。 易陽無奈的笑了:“你說你跟著我遭罪挨累,給我做事又不拿我的工錢,我算什麽主人?” “你就是我的主人,你看。”石峰從袖筒裡抽出兩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遞給易陽。 易陽打開一看,原來一張是石峰的賣身契,一張是奴仆轉贈文書。有這兩張紙在,石峰就是易陽的奴仆了,還是死契,終生不得贖身的那種。 非旦讓他做事不用給工錢,就連他賺的錢也是易陽的收入,總之他就是一輩子歸易陽使喚的工具人了。 “你真夠實在的。”易陽輕輕的笑了,隨手就撒了這兩張紙:“撕了它,你不就自由了嗎?” “哎”石峰急忙上前擋住,趕緊把撒成兩半的紙好好的疊了起來:“撕了它,我不就成了逃奴了嗎?浮浪戶一整年都得東躲西藏,很難找到一個地方能消停的住一年,搞不好就得一輩子流浪了。” 你得在一個地方生活一整年沒有離開過,這得有三鄰四舍的人給做證。最難的是什麽地方能一整年都不進行一次人口調查?大部分地方兩三個月就查一次,你逃得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