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六年,唐皇李世民的嫡二子李泰於府中遇刺身亡,李世民特封他為魏國公,命人將其葬於昭陵之側,陪伴他的母親長孫皇后。 由於事出突然,沒有現成的陵墓可用,隻好先將李泰的屍首安厝於接近山頂的一個洞口。不料是夜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不多時山洞裡的積水生生把棺槨給浮了起來。 水向低處流,洞口之外形成千尺瀑布,棺槨順水向外飄去,八十余力士拉扯不住,也隨之衝出洞口砸壞棧道,紛紛滾落懸崖。 次日天明,守陵將官得訊前來查勘,活命者不過十余人且俱都帶傷,棺槨摔得粉碎,李泰屍首也不翼而飛。 將官見茲事體大,若如實上報唯恐禍滅全族,便狠心殺了所有活下來的力士,悄悄修複棧道、偽造棺槨,將此事瞞了下來。 …………… 外科主任易陽熬了四天四夜,連續做了十三台手術,愣是從鬼門關奪回了十三條人命。他手指哆嗦著推開手術室的門,精神終於可以放松一下了,卻兩眼一黑,“呯!”的一聲,一頭栽到了地上。 同一時間,九嵕(zong)山山腳下一條小河邊,橫躺著一個微胖的身軀,披散的頭髮上全都是泥,外衣和鞋襪都不見蹤影,內衣也破碎不堪,只有一條看不出什麽顏色的褲子被泥巴裹在腿上。 易陽的意識漸漸蘇醒,感覺頭腦很是昏沉,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景象嚇得他汗毛倒豎,激靈一下就蹦了起來。 易陽發現自己竟然在荒郊野外,渾身的泥濘,一甩頭,一縷頭髮打臉。頭髮?堂堂男子漢哪來的長發?易陽拽了拽,果然是長在自己腦袋上的,不是戴的發套。 “這,這是怎麽回事?” 易陽低頭一看微凸的肚子擋住了視線,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腳尖。八塊腹肌是易陽引以為傲的資本,哪來的這一身肥肉膘? 身體不是自己的?身體居然不是自己的!難道自己也加入了穿越大軍?易陽四下裡張望了半日,入目之物沒有一點現代化氣息,看來真的是穿越了。 到河裡洗了個澡,發現自己只有一條類似於米白色的褲子算是能穿,上衣碎成了條,乾脆撕成兩半纏在腳上代替鞋襪了。 “我這是穿越到了哪個倒霉鬼身上,明明應該是個富貴人家的,怎麽連件衣裳也沒有?”易陽的手上有兩個戒指,一個是純金的,一個是金鑲寶石的。脖子上還有個很大的純金項圈,說明他的原身一點都不窮。 他的原身何止不窮?他的原身正是唐皇李世民的嫡二子李泰!衣裳也不是沒有,本來是穿著蟒龍袍的,只因死者的衣服不能系扣,都是虛搭在身上的,被風一吹,被水一衝,自然就不見了。 借著河水照了照影,看自己眉清目秀長的很是不錯,看樣子也就是個十六七歲,易陽心滿意足的笑了,行啊,年輕就是資本,胖點沒事,瘦下來不難。 摸摸餓得嘰哩咕嚕亂叫的肚子,易陽趕緊邁開步子,下山尋路去了。 …………… 八個月後的長安城到處充滿了春的氣息,街市上更是車水馬龍,熱鬧得不像話。 長安城的東西兩市堪稱是當時世界上最為繁華的商業區,上到皇親貴胄下到平民百姓,都能在這裡買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當然前提是你手裡得有錢。 易陽手裡沒什麽錢,金項圈早就當掉了,兩個月前才在東市一家茶館,找到了個說書的地方。 茶館的人時多時少,易陽的收入也不固定,多時一天也就十幾個銅板,少時那就一文也無。 人多人少書都是照說不誤,到了說書的時辰,易陽一挑門簾,姿態嫻雅的走到台前。 該說不說的,易陽重生的這副皮囊長的真叫一個好,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雙眉入鬢、儀表堂堂,舉手投足之間英雄雅量、超凡脫俗,說不盡的風流倜儻。 易陽剛一露面,屋內就亂成了一片,有扯著脖子喊好的,也有顛著屁股壓得板凳嘎吱直響的,有說的,有笑的,有吼的,有叫的,有瞪圓眼的,還有吹口哨的,氣氛一下就到了燃點。 易陽走到桌子後面,抓起醒木“啪!”的一拍,當即鴉雀無聲。 “閑言少敘,咱們書接上回。”他環視一圈,微微的笑道:“上回書咱們說到諸葛亮草船借箭,當時大霧彌江,諸葛亮和魯肅坐在舟中飲酒……” 一下午易陽說了三段書,累得他口乾舌燥,來到幕後捧起大茶碗“咕咚咕咚”就開喝。這時茶博士引著一個人走了過來:“易小哥,這位貴人又來找你了。” 易陽放下茶碗,抬頭見來的是個熟客,急忙站了起來,笑著打個招呼:“劉伯,快請坐。” 來人也不跟易陽客氣,直接就坐了下來,易陽提壺倒了一盞茶,輕輕的放到他的手邊。 “多謝。”那人看都沒看茶盞一眼,滿目歡喜的豎起大拇指:“你今天故事講的真是精彩。” “劉伯謬讚了。” “精彩固是精彩,只是你講的似乎有不對的地方。想當年赤壁之戰,可沒有什麽草船借箭的事,這段故事你小小年紀或許不知,我卻是清楚的。” 易陽笑著解釋道:“劉伯說的是,這段的確不是史實,我講的是《三國演義》,演義不是真事,是我瞎編的。我胡亂一說,大家哈哈一笑,如此而已。” “你明知不對還亂講,豈不是有意誤人子弟?” “劉伯,這裡是茶館又不是學堂,我在這裡講經史子集,還有人聽嗎?我只是個說書的,只要故事精彩能讓我混口飯吃就行了,高台教化是老夫子們的事。” “你說的倒也有理,我不能天天都過來,能把你的故事寫下來給我嗎?” 把一本《三國演義》寫下來?別的不說,好點的紙就三文錢一張,一張紙夠易陽一頓飯了。“寫我倒是能寫,只是這紙筆錢實在是太多了。” “你能寫就好,紙筆我出,潤筆之資就按一張一文,如何?” “好。”易陽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這天上掉錢的好事,哪能拒絕? “那就這麽說定了,不知你住在哪裡?” “我住在南坊間十七巷,坊門往西第六家便是。” “好,那我先走了,改天把紙筆送到你宅上。” “劉伯慢走。” 易陽把那人送出茶館之後便趕緊的收拾東西,天一黑城門和坊門都會關閉,他必須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卻說那人走出茶館,沿著東西向大街往西走過三間鋪子,有一人走到他身邊,低聲的說道:“陛下,太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