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皸裂的大地上,火焰的巨獸從層層疊疊的屍骨中爬行,遮天蔽日的熾熱火焰迎面而來,幾乎讓路明非難以呼吸。 一聲尖叫從座位上傳來。 路明非渾身是汗地從躺椅上驚醒,人來人往的芝加哥火車站的嘲哳聲音告訴他。 此時此刻,沒有龍,沒有充滿火焰的巨大怪物。 他此刻在火車站等車,旅途的困倦讓他在火車站的躺椅上睡了一小會,可沒想到適得其反,身體反而酸痛了起來。 那仿佛聲臨其境般的處於記憶深處的龍王,朝著路明非尖叫嘶吼,嚇得他冷汗淋漓。 又到了新學期的開學季。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兩個行李箱和一個背包都還在,他松了口氣。 路明非的叔叔臨走前神神秘秘地塞了一疊票子給他,多少讓路明非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依依惜別之情。 在揮灑了為數不多的眼淚後(作者注:其實是硬擠的),他愉快地踏上了他的留學之路。 原本他的包裡是帶了不少裝備的,比如防狼噴霧,仿的很好的瑞士軍刀,以及各種野外求生用品。 可見有過一些屠龍的經歷後,這位年輕人已經有了幾分屠龍者的自覺。 暑假的這些時光,他惡補了一些諸如哈利波特、勇者鬥惡龍之類的小說和動漫。 可是,沒有任何坐飛機經歷的路明非。發現自己連飛機安檢都過不去。 隻得背著縮水了一圈的背包繼續他的行程。 其實他能帶的東西不多,或者說,屬於他的東西不多。 陪伴他很久的那台老式IBM筆記本,並不屬於他,即使他在那台筆記本上打了無數盤的星際。 他的行李完全是被他嘮嘮叨叨的嬸嬸塞滿的,比如棉被啊,枕頭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 路明非雖然親手屠過龍,可是面對嬸嬸的那張臉,依然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最後,路明非的行李中又不得不多了一隻高壓鍋。 路明非不是很理解,國外就沒有賣棉被、枕頭和高壓鍋的麽,為什麽要千裡迢迢從中國帶去美國? 可是一對上嬸嬸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神,路明非焉了。 一日為侄兒終身為侄兒,即使你乾掉過一頭龍族的次代種,這種能拿出來吹噓的功績,可嬸嬸依然是你嬸嬸。 除非你能煽動叔叔嬸嬸對立,讓某個其實不是很硬氣的男人休了自己的老婆。 可是,叔叔偷偷摸摸和做賊一樣塞錢給路明非的模樣,令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除非龍族毀滅世界,否則讓叔叔嬸嬸分開,那可比登天難得多。 某個經歷了大世面的男孩盯著他手上的那張車票發呆,剛剛的列車員告訴他,這輛車不存在。 嘿,他就不信了,什麽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了,還能被小小的一張車票給難倒? 根據他暑假惡補的一本小說,哈利波特的描述,一般這種學院都是有著極其特殊的進入方式。 他盯著芝加哥候車廳的一扇扇牆壁發呆,是這道牆? 這道? 還是這道? 正在路明非糾結撞哪堵牆的時候,一個大大的橫幅很突兀的出現在這座有著教堂般高穹頂的候車大廳裡。 旁邊是一個邪魅一笑的男子立人,很廉價的kt板上覆了一層顏色不是很清晰的彩色膜。 “歡迎路明非同學加入同盟會” 旁邊是幾個眼角眉梢都耷拉著的男生和女生。 路明非整理了一下衣領,抓了抓因為側躺著壓塌了的頭髮,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他走了過去,很有禮貌地招手。 “你們好,我是路明非。 路明非指著那個彩色立人,“這是我師兄,夏天” 這兩人有著很明顯的歐羅巴人特征,皮膚很白,、鼻梁附近帶著些褐色的雀斑。 沒有意料中的熱情洋溢,他們很勉強地揮了揮手,又指了指手表,嘴裡含糊地自報家門,好像有介紹自己的名字,但是叫什麽路明非沒聽清楚。 倒是後面的幾句中文,路明非、搞明白了。 “.你好路明非同學,因為你比預料中的來晚了八個小時,所以我們得一直等到深夜才能坐上最新一班的CC1000次快車了” 路明非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也許不是他來晚了,而是他來到車站神經很大條地睡了一覺,誰知道學院這麽熱情地派人來接他啊。 “請問路明非同學,咳咳,你有沒有二十美元”兩個人中的女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路明非吃了一驚,不愧是資本主義發達的國家,接送學生入學這種活難道也是收費項目嗎。 女生看路明非的神色有異,連忙說道:“不不,路明非同學,不是你想的那樣” 女生的臉泛起紅暈,男生也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來。 “經費有限,製作這個立牌的時候,超預算了,中飯和晚飯都沒吃上,所以.”路明非看了眼那個看著很廉價的泡沫板,立牌上那個男人呲著大牙花子,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路明非默默掏出了手機,哢哢拍了下來。 熙熙攘攘的芝加哥車站,一個詭異的東方人面孔的立牌,很突兀地立在當中,旁邊用竹竿撐著面橫幅。 倒是像極了某些狂熱的追星族。 當然,如果立牌上面的人不是夏天,就更像了。 卡塞爾學院的候車大廳。 夏天百無聊賴地等待著他的某個小弟的入學,學院指派他做路明非的入學輔導。 入學輔導,一般是給新入學的同學們大概了解一下,學院的歷史和具體開辦的課程之類的。 免得真的入學了大驚小怪,或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導致大腦宕機,心臟停跳。 夏天此刻也算是個名人,在和好幾批人合影留念後,終於有些沉不住氣。 這時旁邊走來一個臉上有些賤賤的男人,他的手裡是一份打包好的煎牛排,松茸鵝肝和紅酒。 “老大,怎麽還在等”芬格爾的嘴裡塞著一塊肉,不知道哪來的餐盒被他很寶貝地捧在手心。 “不知道,難道是火車或是飛機晚點?”夏天的臉上還留著一枚唇印,那是新入學的一位女學生給他留下的。 如今夏天也算是名人了,混血種社會裡,已經開始流傳著關於他的傳說。 比如父輩就是某個極度強大的混血種,是卡塞爾學院最牛掰的特工之類,曾經為學院盜取過克裡姆林宮的機密文件。 但是根據夏天的記憶,他原來的家庭就是普通家庭,在那個年代沒什麽特別的。 傳的最離譜的是一則祖上做過中國皇帝之類的傳聞,他的履歷上差不多被人為地加上了一條,古老東方的神秘國度的皇帝後代。 可是夏天絞盡腦汁也沒想到中國哪個皇帝姓過夏的。 人出名了麻煩事就多了起來,比如他在國外的社交帳號,突然漲了萬把粉絲。 國內的微博也陸陸續續多了幾千的關注,這讓夏天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個什麽原理。 “按理說不應該啊” “我已經安排新聞部的小弟去車站接了,這會應該已經到了啊” 芬格爾嘟嘟囔囔道。 “難道橫幅和大立牌沒有作用,不可能啊” 隨後這句音量不大,夏天一時之間也沒注意。 此刻的夏天正在思考一個問題。 旁邊貨按理說不應該窮的叮當響麽,現在應該在車站跟路明非混吃混喝才對啊。 夏天記得路明非還救濟了一杯可樂給芬格爾,這為他們的友誼奠定了基石。 就在夏天思考的當口,芬格爾的手機響了。 那個身材和狗熊有的一拚的男人打開手機後,一臉的賤笑。 夏天一撇之下,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原來是你” 某個社團老大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有人竟然在學院公然出售他的個人信息,收費還頗高。 大有收割一波韭菜就跑路的意思。 稍後,學院的候車室裡傳出一陣淒慘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