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學校裡有一個空鋪面。 就在女生宿舍那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那個肥婆三番五次作梗，所以那個鋪面一直租不出去。 一直租不出去的鋪面應該價錢不高，就算開出的價錢高，那也有很大的砍價空間。 最主要是學校裡的鋪面，位置雖然說不上有多好，但起碼比那些沒人的犄角旮旯強。 這麽想著，她就這麽做了。 第二天她陪著王香蓮一起出攤，去了學校。 幫著王香蓮招呼片刻生意後，她就前往女生宿舍樓，打算看看空鋪面附近有沒有留下租賃聯系方式。 冤家路窄，她剛走到女生宿舍附近，就迎面遇上拿著個臉盆的肥婆。 肥婆一改往日的囂張模樣，看到吳佩琦的瞬間，眉眼中甚至閃過了驚慌。 她也沒有湊到吳佩琦跟前挑釁，而是斜著眼瞪了幾眼，就拿著盆走了。 看著她的反應和態度，吳佩琦有些意外，同時也覺得好笑。 至於麽，弄得好像她是什麽不好惹的惡人。 肥婆不來找茬，吳佩琦自然也不去招惹她，徑直往空著的那個鋪面走去。 鋪面大門緊閉著，纏著鎖鏈，門板上全都是灰。 吳佩琦仔仔細細看了個遍，沒找到租賃聯系方式。 其實想要租下這個鋪面有個很便捷的方法，那就是麻煩趙立軍去聯系朱丹丹的父親。 可是趙立軍明確表示過不想和朱丹丹有過多牽扯，所以那個念頭只是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沒再往這個方向繼續想。 沒找到聯系方式，她就回了王香蓮那邊，幫著賣了會鹵肉。 在鹵肉賣了大半時，她忽然想到了什麽，一邊拿袋子裝鹵翅，一邊對王香蓮說：“阿姨我拿幾個，回家再給錢你。” “嗐！一家人，你還跟我說錢不錢的，要吃你隨便吃。” “不是我吃，我拿去送人。” “哈？送人？你拿去給誰？” “回來再跟你說，先走了。”吳佩琦拿著東西，去了門衛室。 她笑意吟吟的，先不說明來意，隻說讓幾位門衛大叔嘗嘗。 幾個門衛剛開始自然是客氣推脫不收，不過在吳佩琦的堅持下，那袋子鹵肉還是放在了桌子上。 成功將東西送了出去，吳佩琦這才說：“幾位叔叔，你們見多識廣，我想跟你們打聽一下，咱們學校女生宿舍樓那邊，那個空鋪面往不往外租？” 幾位門衛是認得吳佩琦的，知道她之前在學校裡擺攤，還跟肥婆起過衝突。 所以聽到吳佩琦這麽問，他們便知道吳佩琦是想盤下那個鋪面做生意。 一個五十多歲，兩鬢斑白的門衛語重心長說：“妹崽啊，你還是去其它地方吧，那個肥姐不好惹！不知道多少人想租下那個鋪面做生意嘞，最後都被那個肥姐攪黃了。” “沒事，我不怕。您就告訴我怎麽才能租到那個鋪面吧。” 幾個門衛面面相覷，最終大爺歎了一口氣，說：“你去那個行政樓問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三樓，找一個姓羅的主任，她應該就是管這件事的。” “好的，知道了，謝謝您！” 從門衛室出來，吳佩琦立馬抓了個路過的同學，打聽行政樓的位置。 然後徑直找去，尋到了三樓，從不同辦公室門口釘著的不同門牌，分辨猜測‘羅主任’在哪間辦公室。 選中一間辦公室後，她有些緊張地伸手敲了門。 “請進！”屋裡，一位中年女性正在辦公桌後忙得不可開交。 她都來不及抬頭看一眼進來的吳佩琦，直接就問：“您好，請問您找誰，有什麽事。” 吳佩琦掃了眼辦公桌上的名牌，見上面寫著‘羅愛玉’，便知道自己沒找錯。 她立馬開口表明來意：“您好，請問您是羅主任麽？我想租女生宿舍那邊的空鋪面，請問是不是來找您？” 聞言，羅愛玉停下了手裡的活，抬頭透過眼鏡快速地打量了吳佩琦一眼。 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她就又收回了視線，語氣中不掩輕視，“小姑娘，你才幾歲啊？如果是你家裡人要租鋪面，就讓你家裡人親自來。” “我二十一了，是我要租鋪面。”她特地謊報了兩歲。 “你？”羅愛玉又瞥了她一眼，“那你打算經營什麽生意？” 吳佩琦頓了頓，模棱兩可地回答：“賣一些女孩子用的小發卡等東西。” “那你直接擺地攤吧，不用租鋪面。” “？”她被氣笑了，走近羅愛玉幾步，又說：“羅主任您好，我是認真的，真的要租那個鋪面。能不能麻煩您騰出幾分鍾的時間，我們認真地溝通商量一下？” 羅愛玉像是很不耐煩，重重呼出了一口氣，將手上的文件放到了一邊，然後靠在背椅上，語速飛快地說：“好，你要租的話，就提供身份證、營業執照。另外一年起租，中間不管你遇到什麽問題，生意做不做得下去，都不退租金。” “好，這些我都能接受。那請問租金是多少？” 見吳佩琦像是有備而來，羅愛玉正色了幾分，拿起桌面上的計算器，啪啪啪按下幾個數字，然後將結果展示給吳佩琦看。 “貴了，”吳佩琦不卑不亢指出問題說，“我知道那個鋪面一直空著沒人租的原因，是另外一個鋪面的胖老板總是找茬。這種有風險的鋪面，要這麽高的價錢不合理。” 羅愛玉冷笑一聲，收回了計算器，“知道有風險，還來租什麽鋪面。” “我敢來租，說明我有應對風險的能力。羅主任，我是誠心想租這個門店的，我們商量商量吧。” 羅愛玉依舊冷臉，“每一個來租店的人，剛開始都是你這樣，信心滿滿，覺得沒有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可每一個最後都是來我這哭鬧撒潑，讓我退他租金。你知不知道，這租金收了，進的是學校的財物部，不是進的我的腰包？” “我明白，所以我敢跟您討價還價。您放心吧，我真的有應對風險的能力，實不相瞞，我已經跟那個肥老板起過衝突了，所以我不怕她。她也沒本事把我的生意攪黃，把我趕走。” 她經營的范疇和那個肥婆經營的范疇完全不沾邊，所以她不會給那個肥婆帶來任何威脅。 可如果那個肥婆不長眼，非要來找她的麻煩，那她也有的是解決的辦法。 見吳佩琦這麽有信心，羅愛玉動搖了幾分，開口問：“那你覺得房租多少合適。” “在您給出的價格上減半。” 羅愛玉冷笑出聲，“你是來拿我尋開心的？我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麽多年了，還從來沒見過跟你這樣砍價的。” 吳佩琦面帶微笑，不慌不忙說：“羅主任，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實際上，我已經跑過不下幾十家鋪面，也了解了不同地段不同鋪面的價錢。以咱們學校這間鋪面的實際情況來看，這就是我能給到的最高價格。” 羅愛玉頭也不抬，繼續整理著手中的文件。 她公式化地說：“這個我不能做主，你先回去吧，回頭我會請示領導的。” 吳佩琦一時間判斷不出她是認真的，還是只是為了搪塞自己。 短暫地遲疑後，她開口道謝：“那麻煩羅主任了，過兩日我再來找您。” 羅愛玉就跟沒有聽見似的，一點回應都不給。 出了辦公室，吳佩琦輕歎氣，腳步也沒了來時的輕快。 這個羅主任比她想象中的要難纏些，也不知道下次來能不能得到好結果。 她邊想著，邊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前腳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後腳朱丹丹就如同鬼魅那般，出現在走廊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