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破裂的桌板、滿地的狼藉,趙立軍臉色嘩然大變,手中的籺也掉落在地上。 茫然四顧後,他回過神來,衝到舞蹈團門口,急切地問看門保安說:“在這裡擺攤給人畫指甲的那個短頭髮妹崽呢?” “你是那個妹崽的家裡人?哎呦~嚇死人呦!剛剛……”保安將剛才目睹的事情全部口述了一遍。 聽得趙立軍的心沉入了谷底,心慌的感覺再次布滿了心頭。 當聽到吳佩琦去了醫院,他都顧不上和保安道謝,轉身就跑。 此時,醫院裡。 吳佩琦已經做完了筆錄,許朔也接受了治療和包扎,正躺在病床上輸液。 “你不應該這樣做。”吳佩琦站在病床邊,居高臨下、面色凝重地看著許朔。 許朔裝傻挑眉,“你說什麽?” “不要裝傻,你打的什麽主意,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咬牙低聲道,“對付猴二有很多種辦法,你為什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采取這最蠢的方法?” 許朔這樣給自己來了一刀,確實解決了猴二,可是她不需要許朔為她付出這麽多。 她不喜歡欠人人情,特別是這種搭上性命的人情,哪怕許朔是好意要幫她。 許朔見自己的伎倆已經被看穿,不再裝傻,眼巴巴地看著吳佩琦,眼神委屈、語氣誠懇:“對不起,我只是不想你整天都過得提心吊膽,怕猴二來找你的麻煩。我腦子笨,又想不出其它的好辦法。” 吳佩琦想說那是她自己的事,用不著他付出這麽多,但是看著許朔這可怕巴巴的模樣,到底是沒說出口,臉色也柔和了些。 她是長姐的口吻,囑咐道:“以後不許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傷害自己,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好。”許朔嘴角微微上揚,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你好好躺著,別亂動,我去食堂給你買份粥。” “好~” 吳佩琦剛想走,想到了什麽,又說:“以後叫我佩琦姐。” “嗯?”許朔不理解,也不想叫。 “讓你叫你就叫,沒得選!”吳佩琦故作霸道。 這麽大的人情她無以為報,只能將許朔認作弟弟,以後把他當成弟弟來看待。 許朔不知道是這個意思,想想覺得沒什麽大問題,就乖乖喊了一聲‘佩琦姐’。 吳佩琦剛要應聲,病房門‘嘭’的一聲被用力撞開。 氣喘籲籲的趙立軍走了進來,來到吳佩琦面前,緊張地上下左右打量查看了一番。 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模樣,吳佩琦知道他肯定被嚇壞了,連忙安慰說:“我沒事,一點傷也沒有,你不用擔心。” 聞言,趙立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虛脫地走到旁邊坐下。 吳佩琦連忙給他倒了被溫水。 躺在病床上的許朔見狀,登時覺得吃味。 明明他才是受傷的病人,吳佩琦怎麽照顧起趙立軍來了? “咳咳~”他故意輕咳兩聲。 喝水的趙立軍斜眼看他,沒有吭聲。 吳佩琦的注意力還在趙立軍的身上,沒有聽見那兩聲咳嗽。 待趙立軍喝完一杯水了,她才想起來許朔,說:“你先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去食堂給許朔買碗粥。” 趙立軍抓住她的手腕,“我去。” “不用,你肯定是一路跑過來的,累壞了,我去買就行。” 於是,張靜槐走了,病房裡留下趙立軍和許朔兩人。 剛開始,兩人誰也不看誰,互相不搭理。 是許朔率先打破了沉默:“唉~都怪殺千刀的猴二,不然這會我都跟佩琦姐在小飯館裡吃飯了。” ‘佩琦姐’? 趙立軍聽到這個稱呼,皺起了眉頭。 許朔看著他的反應,又說:“不過幫佩琦姐解決了猴二,也不算虧。就是這幾天要麻煩佩琦姐在醫院照顧我了。” 聽著這挑釁一般的話,趙立軍再也忍不住,接話道:“佩琦一個女孩子,不方便照顧你。” “那沒辦法,誰讓我是為了佩琦姐受傷的呢。以佩琦姐的性子,她肯定不會丟下我不管。” 趙立軍深呼吸著控制情緒,忍了又忍才開口說:“我來照顧你。” “我可不敢使喚你,你可是堂堂大學生,我一個沒上過學的街頭混混,怎麽敢讓您這個大學生來照顧我。” 趙立軍再也無法忍受這陰陽怪氣的話,聲音低沉道:“許朔,你幫了佩琦,我很感激你,但是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許朔輕哼一聲,閉上眼睛,沒再說話,把趙立軍氣得咬牙長出氣。 病房內再次陷入沉默。 幾分鍾過去後,吳佩琦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兩人同時往病房門口的方向看去。 許朔眼珠子一轉,腦海中冒出了個想法,未多加思考就開口大聲道:“你放心,等我好了,我一定躲得遠遠的,再也不來打擾佩琦姐!” 話音剛落,吳佩琦就推門走了進來。 趙立軍:“?” 這是明目張膽的挑撥! 他急得起身向吳佩琦走過去,想為自己解釋。 “你先回去吧。”吳佩琦搶先開口,語氣裡聽不出喜怒,“不然阿姨不見我們倆回去,該著急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她真的想留下來照顧許朔嗎? 想起自己住院時,吳佩琦貼身照顧自己的場景,再想想如果吳佩琦留下來照顧許朔,很有可能也會出現那種情況,他就覺得心煩氣躁。 “你回去,我留下照顧他。” 吳佩琦與他對視,“你自己都還是傷沒痊愈的病人,怎麽照顧得了另外一個受傷的病人?” “不影響,我能照顧得好他。” 趙立軍想了想,將吳佩琦手裡的粥接過放在桌上,然後扯著她的手出了病房。 在病房外,他著急地說:“你是個女孩子,照顧男的不方便。難道你忘了我住院的時候,發生了多少尷尬的事情?” 吳佩琦不以為意,“那我不也是照顧你了。” “這怎麽能相提並論?我是…”他一時間語塞,頓了頓才繼續說:“我是你的兄長,他呢?他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你應該跟他保持距離。” “不,我已經認他做弟弟了,以後他就是我的弟弟。所以於理,他是為了我才受的傷,我有義務照顧他,直到他出院、生活能自理;於情,我是他的姐姐,也應該照顧他。” 聽到這番話,趙立軍是又覺得生氣,莫名又隱隱感到開心。 他氣得叉腰,“你把他當做弟弟,那他呢?他是不是也把你當做姐姐?萬一他對你抱有齷齪的想法,意圖對你圖謀不軌呢?” 這番猜測讓吳佩琦不滿地蹙起了眉頭。 “你擔心我,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是你不應該這樣無依無據地去揣度一個人。我既然決定留下來照顧他,那就說明我已經考慮過這些問題,也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別說許朔現在受了傷,就算是許朔沒受傷,他們倆打起來也不一定誰佔上風。 “你太固執了!”趙立軍從來沒這麽生氣過,“你是要氣死我!” 看見他氣得撓頭、來回踱步的模樣,吳佩琦倒是突然樂開來,笑著說:“我真的都考慮過了,你回去吧。” 想了想,她又補充:“那你要是不放心,就不會先回去跟阿姨說一聲,然後再過來?順帶再給我帶一身衣服,我這身衣服都髒了。” 趙立軍的臉色登時由陰轉晴,妥協道:“那你注意保護自己的安全,不能掉以輕心。” “好,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你放心吧,再見。” 看著趙立軍離開,吳佩琦這才轉身回了病房。 許朔沒有聽到兩人的談話,見到吳佩琦一個人進來,便以為趙立軍被趕走了,喜悅全然體現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