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沉耷眉聽訓,半個不字都不說,哪裡還像外界那個生殺予奪的活閻王,倒很像條失去野性的馴順大狗。 老太太笑著說:“選點手腳麻利的人,快些搬進婚房住。” 傅時沉溫聲說好。 旋即,兩人起身要離開,老太太執意卻不肯,要留兩人過夜,“這都這麽晚了,乾脆留下來,我讓周琴把房間都收拾好啦,明早吃過早飯再走。” 這完全不在慕昭的意料中。 這一瞬間,她變得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此難熬。 她剛想開口,就又被老太太一把握住手,樂呵呵地對她說:“你放心,奶奶給你們準備的房間很舒服,很大一張床呢!” 慕昭:“……” 看著老人家喜悅滿滿的一張臉,她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說不,臉上的肌肉僵了僵,扯出兩個字:“好的。” 老太太這下算是心滿意足,讓周琴帶兩人去東廂房休息。 傅時沉還在喝茶,他姿態閑散地坐在那裡,長腿交疊,被柔光一照,整個人都有著旁人難以描摹的英俊深沉,似乎對在這過夜的事情不在意,也沒往心上去。 慕昭打落牙齒和血吞,心一橫,秉著盡職演戲的原則,對他柔柔一笑,“我們要回房間了。” 礙於奶奶在場,她笑著加了個稱呼,“走吧,老公。” 男人眼皮重重一跳,長睫輕顫。 作者有話說: 第28章 周琴把兩人送回房中。 關門時,慕昭正好和周琴對上視線,周琴樂呵呵地衝她擠著眼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惹得慕昭周身浮出雞皮疙瘩。 笑的含義代表什麽,不言而喻。 慕昭回身,遊目梭視這間東廂房裡的陳設,與這棟四合院的裝修契合,新中式風格。 俗話說人養紅木三年,紅木可養人一生,所以入目的家具全是紅木,紅木的衣櫃,紅木的沙發,以及紅木的……大床。 果然如奶奶說的那般,好大一張床。 少說有兩米五。 床上四件套還是顏色誇張的大紅色,上面印著大大的金色字體——囍。 兩側床頭甚至還點著粗實的燙金龍鳳紅燭,燭光灼灼躍動。 儼然一派新婚夜的陣仗。 房間裡沒有開另外的燈,慕昭便在朦朧的畫面裡,神色稍顯僵硬地對上男人晦暗如夜的一雙眸。 他剛好也在看她。 男人剛好站在床頭,燃躍的橘紅色火光在他眼底點亮兩簇微光,映出光點中心的她。 寂靜暗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未名的香,其中摻雜著點紅燭燃燒後的臘味。 就在這樣對視的一個瞬間,讓慕昭無端想到那麽一句詩。 月落無聲燭有光,佳人枯坐對西窗。 也是巧得很,她身後的一扇窗正好朝西,不過她不會成為詩中枯坐的佳人,更沒有獨守空房這一回事。 只是目前處境顯得很尷尬難處,她倒寧肯獨處空房來得自在些。 “奶奶考慮得挺周到。” 慕昭隨口一說,打破沉默氣氛,卻萬萬沒想到還有更周到的在後面等著她。 傅時沉神色輕散,黑眸裡沒有鮮明情緒,抬手開始慢條斯理地解腕表,低著眼沒看她,寡聲道:“別介意,老人家圖個開心而已。” 慕昭完全理解,也壓根沒往心裡去,“我沒介意。” 男人淡淡嗯一聲,順手將摘下來的那隻Rolex6062放在床頭的紅木矮櫃上,“去洗澡。” 平鋪直敘的三個字,沒有什麽感情情緒在裡面,卻聽得慕昭心頭一梗,神經陡地崩成一條線。 “洗、洗澡?” 她都沒注意到自己在結巴。 傅時沉聽到她的聲音變化,遂抬眼,默不作聲看她兩秒,似乎覺得好笑:“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慕昭用手撥撥耳邊碎發,掩飾尷尬,故作平靜地說:“哪有?” 惹來他深深一眼。 在那樣一雙深邃清冷的桃花眼裡,慕昭差點原形畢露,站不住腳,立馬動起來,“正好我想好好泡個澡呢。” 說完就頂著一張強行鎮定的臉,從男人面前經過,直奔浴室。 像是非要證明給他看,她不緊張,一點都不。 下一秒,手腕卻被人從身後輕握住,還有男人低沉嗓音同時響起,“走錯了,浴室不在那邊。” 慕昭很慶幸,幸好現在背對著他,否則他一定能看見從她臉上閃過的不自然。 她斂住面色尬色,平靜轉身,一言不發地從他面前經過。 當然,也沒看他一眼,怕對視上尷尬。 望著慕昭的纖窕背影,男人神色依舊淡,只是唇角淺淺勾了勾,不仔細看的話一點都不明顯。 - 浴室偏向新中式風格,木紋背景牆,金屬色邊框的闊鏡,慕昭從鏡前經過,沒留意到耳根有一韻淡淡的緋紅。 浴室裡的洗護用品一應俱全,慕昭隨意掃一眼,發現沐浴露剛好是她最常用的那一款,Hermes的橘綠之泉。 她喜歡那股淡淡的柑橘香,清甜又不濃烈,淡幽又不沉悶。 倒是很像一個人。 腦子裡一閃而過男人的俊臉,上唇中心一粒深情痣。 慕昭搖搖頭,把那張臉甩出腦海,看著瓶沐浴露也能聯想到他,準是被剛剛和他的對話擾到思緒。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