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情敵 淵州的戒嚴令撤的很快, 這麽多年一次又一次的搜剿,各地官員差役早已疲怠,封賞財帛雖人人想要, 但折騰多年也沒抓到個實處, 況且下面真正出力氣的一旦得了功,還不夠上官分搶,因此底下的人乾起活來便越發消怠。 元懌三人跟隨運糧的車隊出得淵州城, 為保安全起見, 她們並未直接回到並州而是改走水路繞了一圈,確定並無追兵暗哨後, 方才回到並州。如今的並州城比照三年前, 已是鐵板一塊,所有重要崗哨布防都已是她的人。 “有雍州來的消息嗎?” 一回到府院,元懌便問道。出來接人的是梁忠, 他已經聽聞了雍州發生之事,接應的人都安排好了,若有任何意外, 哪怕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先將她們救出。 “說您已平安脫險。” “沒別的了?邱先生沒傳消息回來?” 梁忠看她忽然變了臉色,以為出了什麽急事, “再沒說別的,不是邱先生傳的消息, 出什麽事了嗎公子?” “先進去說吧。”阮舒月按下元懌的胳膊,一行人進到內堂。 “雍州農場裡, 有元恆的血脈。” “什麽?”梁忠驚訝道:“元恆世子?” 說是不日倒也出乎意料的快,這事放下還沒兩天,賀蘭馬已然運到。 “交接的事還要你親自督辦。” 這一趟來送戰馬的正是霓伽公主,她是木托耶的親妹妹,突厥的公主,元懌是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她親自來送馬。 “去見你想見的人吧,阿兄希望你能快樂。” “突厥的戰馬不日便可送達,這一次戰馬清換,走的是軍費,裡外裡朝廷出的錢,換給咱們並州駐防營。”梁忠說的高興,郎延拓那老兒這下是自己掏腰包給他們換了好家夥。 “那孩子是我哥的遺腹子。”元懌望向梁忠, “無論如何都要平安的找回來。” “你怎麽來了?”元懌拍了拍她的背,將她從自己身上拉下來。 “霓伽?” “末州一別,你可還好?” “怎麽提前了?” “公子,這次送馬的是個姑娘,這個姑娘還非要……”他話沒說完,門外一道聲音穿透而來。“元懌!” “我聽阿兄說是要給你送馬,主動請纓,不對,是自告奮勇,元懌我很想你,我們都多久沒見了!”草原上的公主性格直爽,愛恨喜歡也不藏著掖著,自從末州一別,她心裡對元懌的想念竟沒有半點衝淡的意思,在草原上時,只要不行軍作戰,閑暇的晚上,她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總能想起她的樣子。這次送戰馬也是她求阿兄來的,阿兄起初並不同意,聽完她的理由後,隻歎了口氣卻並未再勸阻她。 “好,也沒那麽好。”霓伽笑笑,露出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態。“終歸都過去了,現在我同阿兄也搶回了我們的家,元懌,你什麽時候搶回自己的家?我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梁忠和梁義一起去接的馬,回來的時候,梁義表情便有點奇怪,“公子啊。”他說著還不忘瞥一眼跟著出來的阮舒月。 “放心公子爺,我一直跟著呢,戰馬送達是我會親自去接。” 歲安的事作為機密不好讓太多人知曉, 元懌親自挑的人手去往雍州, 不管如何都要先將她們娘倆妥善安頓好。 “怎麽了?”梁義是個直性子,少見這般。“是戰馬出了問題?” “沒有,馬匹已經安全抵達,一切無恙。”梁忠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元懌又去看梁義,“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姑娘,您小點聲!”旁邊跟著的管事趕緊將大門關上,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 “元懌!” 這面歲安的事還懸著, 另一件好事倒是稍稍衝淡了元懌一絲煩憂。 “快了,有你的賀蘭馬,我們便又多了一道勝算。” 這次突厥戰馬能夠大批引進,還要多虧霓伽從中牽線,木托耶剛統領突厥不久,這般與黎朝做生意,屬實有些冒險。 “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長生天會保佑你。” 前面看似老友重逢的戲碼還在上演,阮舒月站在元懌身後,默默微笑凝視。元懌回身便對上她的目光,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這個表情雖然是和善的,但笑不過眼,元懌幾乎在第一時間察覺出了大小姐的不對勁。 “這位便是突厥的霓伽公主吧?”元懌買戰馬時的書信她在旁邊看過,她同自己說過這位公主,當時元懌說兩人是落難之交,而等看到回信後,阮舒月這心裡便不太舒服了。大小姐天生敏銳的直覺,今天再一次於此見證。 “霓伽,這是月兒。”元懌走到阮舒月身邊,衝人笑了笑。阮舒月還是剛才淡笑的模樣,見她過來微微瞥了她一眼。 “月兒?”霓伽瞧了瞧她,又看了看元懌,元懌在她印象裡是不苟言笑的,從來沒見她對哪個人露出這樣的笑容。小公主並不敏[gǎn],但對喜歡的人,女人的洞察力總會格外敏銳,這一點她是如此,元懌亦然。 “你是元懌的什麽人?” 草原公主果然直爽。梁義狠狠吞咽了一下,咂咂嘴也不敢出聲,心裡為他家公子捏了把汗。梁忠倒是微微眯起眼睛,他剛才就注意到了,這個突厥公主身上佩戴的短劍正是漢王昔年得精鋼所製,贈與了陶依郡主,後來聽說郡主又送給了元懌世子,現在能掛在這位突厥公主身上,想想也知道是為什麽。他倒不覺得如何,若世子真能娶了突厥的公主,對他們來說可算件好事。 “我是她的……”阮舒月看向元懌。 饒是再遲鈍也感覺到現在的情況不妙,何況元懌只是內斂又不真傻,她喉嚨動了動,望了一眼阮舒月,對霓伽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子。” 未婚妻子這四個字一出,在場之人全都變了臉色。梁義挑了挑眉,心裡跟著高興起來,他肯定是支持阮舒月的,這麽多年沒少得她照顧,對這位未來主母他還是十分認可的。梁忠隻去瞧那突厥公主的神色,霓伽先是一愣,而後眉頭立時皺起,盯著阮舒月的目光實在算不得友善。倒是阮大小姐,方才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退卻,這下眼底裡的笑倒是真誠透心,能看出來,她是歡喜的。 “你訂親了?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霓伽一連三問,元懌還不待反應,就聽身旁人道:“有一段時間了,還沒來得及通知各位親朋好友,實在是她事情忙,我們也沒打算立時成親,總要以她的事業為重。”阮舒月此時出言,自然的接過話,很有些當家主母的風范。 霓伽剛才的雀躍勁已然肉眼可見的蕩然無存,她以為元懌和她一樣一心事業,沒有功夫兒女情長的。 “你!國仇家恨當前,還談兒女情長?” “這位公主,我們之間的事,並沒有耽誤任何正事,感情之事本就是人之常情,我未嫁她未娶,心意相通訂親成婚有何不妥?” “自然不妥,你!”她你了一會兒,也沒你出個下文,元懌趕緊出言勸道:“霓伽你遠道而來舟車勞頓自是幸苦,先好生休息吧。” 霓伽心裡的火氣起來,放在過去早就鬧起來了,這兩年已然修身養性許多的人,要不是元懌這事實在突然,她也不會這般。 元懌讓人準備晚宴,又讓人收拾出上房,不管如何霓伽遠道是客,又是她的朋友她自當好生招待。 霓伽自和阮舒月見面,這梁子算結下了,不過她也沒再鬧,現在的草原公主已經不是過去。 “這兩年我也看過些兵法,對中原文化很喜歡。” 藍鈺兒推開房門,又對霓伽笑道:“這裡面有些古書典籍,公主還有什麽需要可直接找我,我讓人送來。” 霓伽打量一圈房間,又去瞧藍鈺兒,這個郎元懌,身邊怎麽這麽多姑娘。“你是何人?” “我是府上的內事管家。” “你和元懌什麽關系?” “公子自是我家主人。”藍鈺兒知道這位公主的意思,按理應是阮舒月帶她來的,白日見面時的事情她也聽說了,這活計便落到了她身上。 霓伽打量著她,這個也漂亮,而且比剛才那個什麽月看起來要更溫柔一些。 “我聽說,你們中原的公子哥都有侍妾。” 藍鈺兒是聽阮舒月說過這個公主性格比較直接的,但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 “公主,我有心上人也訂了婚約,公子待我們一家都很好。” 霓伽眨眨眼,她知道中原規矩多,自己剛才這樣似乎冒犯到這位姑娘了。“是嗎,那我道歉,我不該這麽問的。” 藍鈺兒方才是有些慍怒的,但現在聽霓伽這樣說,又覺得這個小公主倒是有幾分直爽的可愛。 “公主您先休息吧。” “等下。” 正準備離開的藍鈺兒頓住,準備耐心聽這位公主有什麽吩咐,就聽她道:“和我說說,那個月姑娘的事情。” “月姑娘?” “對,我想知道她和元懌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