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三十六章 投军
  第三十六章 投軍
  末州處於邊塞城池, 城中分布皆以居中邊攏,百姓大多聚居在主街沿乾的街路上,周邊是末州守軍駐扎的營地, 呈環抱狀包圍在外。
  元懌他們在臨近東城門的街尾找了一處空置的小院買下, 又買來女兒家用的脂粉物什,將霓伽一頭辮子全部解開重新梳妝打扮成個漢家女兒的模樣。
  “這發髻好奇怪。”霓伽對著鏡子左右照照,又按了按頭上微微斜散的發髻, “漢家女子都這麽梳頭嗎?”
  元懌咳嗽兩聲, 事實上她還沒給人梳過女子發髻,給別人梳頭和給自己梳頭不太一樣, 她技術本來就不太行, 梳的自然凌亂些。
  “你現在是農婦仆從,難道要把你打扮成世家小姐的模樣,等著人來抓你嗎?”
  霓伽撇撇嘴, 摸著自己被塗抹的粗糙黝黑的臉歎氣:“雖然不好看,但只能這樣了,我們什麽時候走?”
  來時只有兩人, 走時自然不能憑空多一個。“你是怎麽進這家客棧的?”
  霓伽聞言皺起眉,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
  “若我們多帶著個你離開, 會惹人懷疑的。”
  “後院,牛棚下面有個狗洞……”
  末州因地理位置原因,幾乎長年都在對外征兵。步軍營外,有一方小帳篷遮陽,外面架著征兵木牌,裡面坐著兩個輪值官軍,若有意向入伍者皆可上前報名。當然雖然對兵卒需求大,但並不是什麽人來都能當上的。元懌這會兒看著,已經有兩個男子被檢查過後不合格拒了出來。當兵要驗明正身,她自然沒辦法通過,只能對旁邊漠城再三囑咐:“師父,萬事當心,以你自身安全為重。”
  元懌同漠城對視一眼,“我師父不日將去投末州軍。”她這話一出,就見霓伽登時瞪起眼,“投軍?”
  元懌指向漠城,“這位是我師父,你在人前要叫他公子。”
  漠城為自己倒上茶水,對那突厥公主道:“這幾日我們遍訪市井,能打探到的有用消息少之又少。”
  師徒二人對視,漠城衝她一點頭,隨後走入征兵營。
  “好,不過你們要怎麽打探呢?”
  梁忠沒見到,倒是一旁觀戰的武護官注意到了他。
  元懌同漠城結帳離開客棧,兩人繞了一圈來到客棧後的街道,霓伽已經等在小巷子中。見著他倆,本還蹲在地上的人騰下起身,幾步跑到元懌面前拽住她胳膊,“我還以為你溜了!”
  元懌忍不住笑了下, 霓伽瞪她一眼,“你不會讓我再鑽狗洞吧!”
  “黎朝有句老話, 英雄好漢能屈能伸, 實不相瞞, 我們也有仇家追殺, 公主殿下, 只能委屈您了。”
  “我知道,你放心。”
  元懌看了看她,“你會,做飯嗎?”
  院子離客棧有段距離,元懌和霓伽喬裝易容,裝作仆從跟在漠城後面,一路上倒並未引得旁人注意。院子是一間三房小院的普通民舍,當時之所以選了這個地方除了它離東城門進出方便,還是因著它是這幾處院中唯一帶地窖的。
  “結帳收拾東西,耽擱了點時間。”
  霓伽沉默,半晌才說:“需要我做什麽嗎?”
  此時三人坐在主屋房內,元懌囑咐霓伽道:“你盡量不要出門,我們先去打探你兄長的下落,若有消息會立時回來通知你。”
  漠城有武藝在身,只要他拿出兩成,在軍中做個百夫長不成問題。查驗的士兵試了試他的臂力,便進到營中稟報。
  “兄台聽我一句勸,今時不同往日,保家衛國是有志氣,但現下風氣不清明,且等一等吧。”年歲稍大一些的男子開口勸道,而後被同伴拉扯著止住了話頭。
  元懌知她想什麽,“除了軍營,還有什麽地方能打探到我們想知道的消息?”這幾日他們沒少去末州繁華熱鬧的街肆酒樓茶館溜達,雖有聽到過關州戰事的消息,但也只知道關州軍並未完全撤兵,至於木托耶的去向,市井中自然是無人知曉的。漠城借著想要參軍的由頭同茶館幾個談天的男子閑聊,對方聽他從軍打算,皆都搖著頭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在漠城的追問下,才有人說,如今的末州軍再不比往昔,漢王被殺的消息雖沒大肆宣揚,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這裡是末州,末州軍在過去直接可稱為漢王軍,末州的百姓家三代宗親裡找一找,又有誰和末州軍沒關系?
  元懌囑咐過漠城,不要一開始就奔著投奔梁忠將軍去,故而他在進入軍中之後按照規定參加了比武校驗,從伍長開始一一擊敗,直到打贏了百夫長。
  “我們先走,回去再說。”漠城衝霓伽點了下頭,這地方隨時可能來人,還是早點走為好。
  “你,以後就到我的營裡做百夫長。”
  漠城看向這人,二十多歲的模樣,這個年紀能做到校官,應是家中有爵位的。
  “是。”軍營裡他不熟悉,必須先走一步看一步。
  另一邊元懌和漠城分別後也沒閑著,末州她是第一次來,以前只在宗學裡研習軍事地形圖時,看過末州城的城防圖,現下親來這裡,自然要熟悉這邊的環境地勢。借著采買的名義將末州市集重點走了個遍,又將四周城衛查看一番,末州三門城防兵力相當,都不是好突破的,而另一方北門,因著同關州緊鄰相通,故而布防兵力最多。
  等回到他們買下的小院時,已近申時,元懌趕著宵禁時間進門,一推門撲面而來一股焦糊之味,嗆的她眯起眼。
  “咳咳!你做什麽了?”推開廚房門,焦糊之味更甚,煙氣彌漫中霓伽正蹲在灶台前不知忙乎著什麽。
  “你回來了?咳咳咳!我在煮湯。”
  元懌看著鍋中焦黃色面糊一樣的東西,無奈閉了閉眼,她也是天真,居然相信了這位突厥公主會廚藝。
  “行了別做了,快出來吧。”將人拉到一旁,元懌熄滅灶台裡的火。煙味嗆人,需得通風散去。
  “你們這裡做飯的東西很奇怪,和我們草原不一樣。”小公主妄圖轉移責任,以證明不是她自己不行。
  元懌沒責怪她,將懷裡的一個紙包放到桌上,“正好我在外面買了胡餅,今日就吃它吧。”
    “胡餅!”霓伽見到胡餅眼前一亮,抓過來使勁聞了聞,“好香。”
  單吃胡餅乾澀,元懌倒了兩碗水,推給她一碗。“唔!還是胡餅好吃,比你們這的饅頭好多了。”霓伽喝了口水,順順氣:“要是有馬奶酒就更好了。”
  “馬奶酒沒有,只有竹葉青。”末州近邊塞,好多飲食習慣都已胡化,因而市面上才會多有這些。元懌吃不慣這胡餅,隻拿了一張便不準備再吃。
  霓伽衝她皺皺鼻子,“今天出去,打聽到了什麽?”
  “師父今日已進入末州軍,具體要等他消息,只要他做到百夫長之上的職位,就可以有假離營,到時候我們見面也方便,還可互通消息。”
  霓伽吃著胡餅的動作慢了下來,元懌見她似有心事,問道:“怎麽了?”
  “我每天都要一直待在這裡不能出去嗎?”
  “你是怕外面的追兵捉不到你嗎?”
  霓伽悶聲不語,元懌心思忽動,“你和你兄長,沒有什麽見面的信號嗎?”
  她說完果然見霓伽表情不自然起來,元懌心下了然,隨即點點頭,“畢竟生死攸關,你們小心謹慎也不無道理,只是我勸你不要妄自行動,一招不慎害了我們不說,還會牽連你哥哥。”
  吃下最後一口胡餅,元懌喝了口水,這東西別說江南的酥糖餅,就是北方的白面饃都比它好吃,她是真吃不慣。“你慢慢吃,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從屋裡出來,元懌來到井邊打水,連日奔波剛才在廚房裡又煙熏火燎一趟,她得好好洗洗。廚房此時焦糊味道散去了些,她收拾好方才霓伽弄的遭胡東西,刷好鍋燒上水,又是一身汗。
  “你在幹嘛?”霓伽吃過飯來到廚房,看著她問道。
  “燒水。”
  “燒水做什麽?”
  “洗澡。”
  “大男人講究還挺多。”
  元懌沒理她,燒上水又去整理白日買來的物件。霓伽跟在她身邊,看著她從一堆東西裡拿出個木頭夾子,縱身一躍跳坐上房梁,而後又竄出跟細絲穿過那個小木夾子,一直繞到門後的木軸上。
  “你在做什麽?”
  “自保。”
  “什麽意思?”
  “防生人進門,也可防刺客。”
  霓伽看他動作嫻熟,又想到她那日擒拿自己的手段,“你真的是種田的?”
  “怎麽,不像?”
  “不像。”
  “黎人尚武,農夫亦可擒賊,不奇怪。”
  元懌整好機關,去到廚房,此時水已經燒好,她取來大木桶準備打水洗澡。身後霓伽又跟了過來,“你說誰是賊!”
  元懌笑了笑,繞過她徑直往自己房間走去。霓伽跟著她氣哼哼道:“狡猾的黎人!就喜歡拐著彎罵人。”
  元懌沒理她,等沐浴的東西弄好,她回過頭望向還站在自己身後的霓伽,“你要看著我洗澡?”
  霓伽瞪了她一眼,倒是沒再留,一跺腳轉身走了。
  這麽多天終於舒服泡了一個熱水澡,元懌直洗了半個多時辰才出來。末州城夏日晚間要比安州涼爽許多,她本想到院子裡乘乘涼,順便將濕發晾乾。結果一開門,卻見霓伽正坐在院子裡。
  元懌一愣,下意識想轉身回房,可霓伽卻是正對著她屋門坐著的,這一下兩人的目光對個正著。
  元懌此時長發披在肩上,又洗去了妝容,初出沐浴過後,顯得要比平時多了份柔美。她正猶豫該怎麽解釋自己忽然變成女子時,愣怔了好一會兒的霓伽喃喃開口:“父汗說黎朝男人柔弱的像女人,果不其然,你怎得比個女子都要美?”
  元懌愣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霓伽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元懌慶幸自己此時衣衫整齊,剛才沒圖一時舒服解了束衣。霓伽突然上手摸了摸她的臉:“你那麽黑,是因為沒洗澡太髒的原因嗎?可鼻子怎麽也挺了?”
  “行走在外,總要喬裝改扮。”元懌躲開她的碰觸,“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她話未說完,霓伽突然上前一步,直把個人堵到了門邊。
  “沒想到,你長的這樣好看,我從未在草原上見過你這般容貌的兒郎。”霓伽盯著她的目光,讓元懌莫名想到阮舒月,她趕緊向後退開,同時再次拉遠同霓伽的距離。“我要休息了。”
  霓伽看起來有些茫然,對於元懌兩次的推離卻並未發火。“我剛才,是在等你。”
  “你有什麽事嗎?”
  “我和哥哥約好,若順利逃出,便去烽領山的蒼樹下,壘起祭拜長生天的三石。我是想問你,可以帶我去一趟烽領山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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