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個大夫。從小都跟我父親學醫,做這些都是常事。” “那你現在還在行醫嗎?” “現在基本不給人看病了,只是在研究藥材。” “那你有時候出去是去采藥嗎?” “沒錯。娘子以為我去幹什麽了?難不成娘子懷疑我偷偷摸摸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不不不,我沒有。都認識這些天了,吳大俠的為人我自然清楚。” “既然都認識許久了,你為何還對我如此生分,我早就說過,別總是一口一個吳大俠,叫我吳忌就好。” “我……”柳婉茹低下頭,臉又羞的通紅。 “我可以叫你婉茹嗎?”吳忌直視著柳婉茹的眼睛:“這個名字真好聽。” “吳……”柳婉茹低眉淺笑:“吳忌,飯好了,吃飯吧。” “好。”吳忌溫柔地答道。 “菜齊了。”柳絮吆喝著端上最後一個菜。 兩人迅速從房裡出來在客廳的飯桌前坐好,柳婉茹偷偷朝吳忌瞟去,剛好迎上吳忌溫柔的目光,不禁又是一陣心慌。 “娘子,快吃啊,怎麽了?”柳絮覺察到柳婉茹的異樣,盯著柳婉茹問道。 “沒事兒。”柳婉茹答道,低頭吃起飯來。 吳忌笑笑,幫柳婉茹夾上一些菜。 “好了,就知道你們兩個有問題。還在我面前裝。”柳絮嘟起嘴來:“看來我成了個多余的。” “又瞎說什麽?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柳婉茹嗔怒道幫柳絮也夾上一些菜。 “娘子,不許騙我,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吳大俠了。”柳絮朝躺在身邊的柳婉茹問道,見柳婉茹沒有反應,一把扒過柳婉茹的肩膀:“知道你還沒睡著。快說嘛。” “說什麽啊?我快困死了。”柳婉茹假裝閉上眼睛。 “睡什麽嘛,快說,不說不許睡。”柳絮對柳婉茹撓起了癢癢來。 “好了好了,放過我吧,我說。”柳婉茹求饒道:“我和吳忌真的沒什麽,你不是天天都在我旁邊嗎?我怎麽騙得了你。” “還沒什麽?都改口叫吳忌了。” “我……”柳婉茹見瞞不住了,臉一紅:“他確實挺好的。我怕自己配不上他。” “娘子,你什麽時候這樣妄自菲薄了,你可是江陵第一美女,每年有多少郎君上門提親。如今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 “那是以前,阿耶當時是刺史,自然不一樣。如今我們身無長物,無家可歸,我不想拖累人家……” “娘子。”柳絮打斷柳婉茹的話。 “好了,睡吧。”柳婉茹翻過身去,心裡百感交集。吳忌確實是難得的好男子,看得出他對自己也有些好感,可他稱一直都是四海為家,對將來不知有何打算,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嗎? 一夜迷迷糊糊的,竟不知是何時睡著的,再次睜開眼,天已是大亮。柳婉茹穿好衣裳下床,只見梳妝台前留著一張紙條,她拿起看看,是柳絮留下的。 院子裡,悠揚的琴聲傳了過來,在這寂靜的清晨格外美妙。柳婉茹尋聲看去,吳忌正在亭中撫琴,他今日身著一身白衣,輕風拂過他的衣角,更顯飄逸。 突然,他停了下來,雙眼癡癡地看著柳婉茹,滿眼盡是溫柔:“起來了?” “嗯。早。”柳婉茹也淺淺一笑:“柳絮留了紙條,說上街買菜去了,鍋裡煮好了粥,我去盛。” “我幫你。”吳忌緊隨其後。 兩人尷尬的用完早膳,一時又有些無所事事。今日柳絮不在,突然只有兩人獨處,讓柳婉茹有些不自在。 “婉茹。除了剛才那首《逍遙遊》,你還想聽別的曲子嗎?” “我……”柳婉茹一抬頭,又覺得臉上一陣燥熱。 “哦,那隻兔子傷都已經好了。我們將它放生了可好?” “好。” 兩人來到屋後,將兔子放在地上,兔子愣了片刻,一蹦一跳的跑進了草叢裡。 兩人開心極了,柳婉茹朝吳忌看去,卻見吳忌也正看著自己。 “我們去泛舟,如何?已經開春了,今日陽光甚好,如此春光,豈能辜負?”吳忌期盼地指著屋後的湖,說道。 “好。”柳婉茹羞澀地答道,她也實在找不到可以拒絕的勇氣。 湖邊停著一葉扁舟,似乎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兩人上了舟,吳忌撐了兩下竹篙,待輕舟離了岸,索性將竹篙往舟上一橫,任由輕舟隨風飄蕩。 “我們去哪兒?”柳婉茹忍不住輕聲問道。 吳忌溫柔地看著柳婉茹:“我以前覺得自己就如同這葉扁舟,就這樣不知會飄向何方,而現在,自從認識了你,我覺得我不管走多遠,我還是有歸宿的,那片竹屋,就是我最終要回的地方。它是我的家,我們的家。” “我……”柳婉茹一時語塞。 “我喜歡這個地方,我不會再走了。我已經找到了歸宿,這塊金鎖也是。”吳忌說著已到了柳婉茹面前,掏出懷中的金鎖溫柔地戴在了柳婉茹的脖子上。 柳婉茹癡癡地看著吳忌,手摸著金鎖,眼中泛起幸福的淚花。 吳忌趁機將柳婉茹摟進懷中:“婉茹,不管你能否找到你的表舅,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我將照顧你一輩子。你有什麽珍貴的首飾嗎?” “首飾?”柳婉茹抬頭疑惑地看著吳忌:“幹什麽?” “交換信物啊!”吳忌溫柔地答道。 柳婉茹嬌羞的笑笑,從頭上取下金釵遞了過去:“這是去年春天我十八歲生日時父母送給我的。” 吳忌接過金釵仔細打量著,是一朵芙蓉造型,中心鑲著一顆黃色的寶石作花心,花朵下垂著兩道細細的金葉子,做工甚是精巧。 “我會好好保存的。”吳忌說著,兩人相視一笑,幸福地相擁在了一起。 “交換了信物?”穆仙兒甩著手裡的金鎖鏈子,瞟了一眼柳婉茹頭上的金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如此你們就私定了終身?” “是。”柳婉茹低頭答道,似乎當時的甜蜜就在眼前。 “你知道這塊金鎖是誰的嗎?” “吳忌說是他娘親的。” “他說你就信?”穆仙兒不屑地看著柳婉茹:“這塊金鎖的主人名叫金靈。” “金靈?她是誰?”柳婉茹疑惑地問。 “還記得五天前’穆悠’第一次見到你,給你講過的故事嗎?”穆仙兒抬眼盯著柳婉茹:“有關如何救出子謙的故事。” 柳婉茹仔細想著,當時的穆悠的確說過: “兩個月前,我從襄州來京的路上,路過江陵,聽說當地有一位姓金的財主在給兒子辦滿月,凡是去了的人,不管給不給禮錢,只要說幾句吉利話,便有好酒好肉招待。我一聽居然有這等好事,當然趕去湊了個熱鬧。 原來啊,金財主夫婦四十了才生了個女兒,視為掌上明珠,寵得不成樣子。是年,年方十八,提親的人是絡繹不絕,可那金家小娘子誰也瞧不上,一個人賭氣離家出走了,留書說要自己尋找幸福。誰知竟然遇人不淑,被騙了清白,最後羞愧難當,懸梁自盡了……” 柳婉茹回過神來:“難道,金靈是……” “沒錯,金靈就是金大財主的掌上明珠。金財主可是江陵最大的米商。平時也特愛做善事,人們愛稱他為金大善人。 前年夏季江陵水災,饑民數萬,令尊柳刺史也去找過這個金大善人借過米,可是卻被拒絕了。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金大善人剛剛失去了唯一的女兒,他曾數次找柳刺史幫忙懲辦凶手,可柳刺史隻給他回了兩句話:第一,金靈經確認是懸梁自盡,自殺者不予立案;第二,當時已進入汛期,官府的重點工作在於防汛,沒有太多人力去調查所謂的凶手。 因此,這個案子一拖再拖,直拖到金靈入土為安,不了了之。 七天之後,大江還是決堤了,這次輪到柳刺史去求金大善人了,金大善人毫不客氣的閉門不見。” 柳婉茹歎了口氣:“當年我確實聽阿耶跟阿娘講過籌糧賑災的事。沒想到其中竟有這個原因。” “因果報應,便是如此。”穆仙兒冷笑道:“你的那個吳忌說的有些話確是真的,他前年確實在江陵待過幾個月,或許也真的見過柳刺史,因為他就是那個騙了金靈的清白,害得金靈懸梁自盡的凶手。” “啊。不,他不可能這麽壞。他真的對我很好。”柳婉茹的淚水奪目而出:“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這些的?我的金釵怎麽又會在你身上。” “這些都是穆君逸告訴我的,就是每天給柳絮他們送生活物資的穆大俠。”穆仙兒搖頭輕笑:“也就是我的兄長。他和他師父兩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黑影兒,可是每天哪有那麽多人去殺,所以他們也去做些賞金獵人的活兒。” “賞金獵人?”柳婉茹有些懵。 “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勾當。金財主眼見指望官府無望,便對江湖上懸賞,誰能查出害死金靈的凶手,賞金一千兩。當時江湖上很多人都蠢蠢欲動,我阿兄那隻烏鴉精那麽俗氣的人,為了賞錢當然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