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落花。天戚戚,江水苍苍。中秋过后三日。宁城,枫江。灰蒙蒙的天空,只能隐约看见一点月色。时下,晚上七点。江岸两边,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亮起,照亮大半茫茫江水。之所以叫枫江,是因为岸两边,每当秋天,枫叶飘飞,落入江上,则满江红透。这是一片景区。但,今日早就被人封锁。只因,会涉及到两位宗师的对决,必须由武修协会出面维持秩序。岸上,已经有不少人。风,猎猎作响。李清扬轻轻抚过额前的秀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有些寒冷。她今日,穿着黑色长筒皮靴,屹立枫江,引人注目。“真冷啊,什么高手,在这里对决?”李清扬身边的夏莫,把嘴巴埋在了围巾之中。钱风为其撑了一把伞,挡住丝丝冷雨。李清扬笑了笑,明眸璀璨:“大家都忍忍,等下会有观光游船靠岸,上船后就暖和了。”她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的将这帮同学聚集。也许,是担心等会遇到江天成。总觉得,有昔日的同学在场,对方不至于太过冷漠。钱风心生不解:“为什么高手在岸上对决,我们还要上游船?”“而且,不应该是在武馆里的吗?”“这不一样……”李清扬摇头。不过并没有解释。只有亲眼所见,才会震撼于那帮人的强大。“还是清扬你人好,什么事情都带上我们,不像那江天成,当年还是江家大少呢,结果一直瞒着。”“现在呢,比我们混得都惨,全靠林家支撑,得瑟什么。”徐程安酸酸说道。李清扬蹙眉,继而微微叹气,温和道:“他也情非得已,我们作为同学,应当互相帮助。”“家道中落,是所有人都不想遇到的。”“清扬,你心底真善良,不过小心,别被他骗了。”徐程安关心道。在他眼中,女神自然是最好的。岸边,人影丛丛。稍远一处,宁城五大顶尖势力,聚集一齐。黑伞摇曳。五个老爷子,被众人簇拥。此刻,他们的眼睛,齐齐看向枫江边的一块黑色石碑。石碑高约三米,宽约两米,如同镇江石一般,牢牢的,屹立在枫江岸边。形如一柄宽剑。石碑上书——手中有剑,就握剑前行;手中无剑,就忘剑前行。苏三响满脸羡慕和恭敬。“这就是,季宗师的宗师之物,剑碑!”他身为武将,对这些很是了解。凡是宗师,武修协会都会为其,颁布一道玉佩,挂于腰际,以示证明。见玉佩,如见宗师本尊。这是无上荣耀。然,如果排到天榜前三十,那么就可以让武修协会订制独有的信物。而这剑碑,就是季昌的宗师信物。剑碑在此,季昌在此。一碑,似要镇压整条枫江。何等霸气。“听说,这剑碑用特殊的材料制造而成,重达数吨,刀枪难伤,水火不侵。”郑康双眼露出精光。他郑家,多么渴望,有一尊宗师坐镇,那便立刻,成为宁城第一家。可惜——郑家还没有这个资格。哪怕五家合谋,都没宗师看得上。他们权势再大,在宗师眼中,不过尔尔。“爷爷,将来我一定,会成为宗师的。”郑皓坚定道,一手缠着纱布。“好!”郑康老怀欣慰。既然,吸引不到宗师,那便培养一个宗师。“麻烦让让。”忽然,一道身影响起,紧接着,人群被推了开来。众人蹙眉。剑碑之前,站着的,可都是宁城的大人物,以及一些宁城武修,谁敢在这个时候,大声喧哗。只是,当看到那尊高大壮硕的身影后,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阿蛮!一尊武将。能成武将者,已经是人中龙凤。更何况,这阿蛮如此年轻。指不定将来,就成宗师。五家众人,何其嫉妒江天成。“我记得你家主子的酒吧,遭鱼池之殃,被季老一把火给烧了,江天成都没来,你来做什么。”苏三响嘲讽道。他鄙视对方。堂堂武将,竟然为奴,真是丢脸。哪怕再强,有这种心境,也很难突破到宗师。武道巅峰,要的便是争锋。一介奴仆,哪有什么向上的心。阿蛮咧嘴,脸上的肌肉上扬,黑黝的皮肤,让他显得质朴而善良。“我家主上还在医院,派我先来看看。”“听说,这是剑碑,那季昌的宗师信物。”他摸摸下巴,打量了一番。“我家主上发话了,季昌老狗,伤他媳妇,所以得来,将这块剑碑给拆了。”他说着,还靠前,用手敲了敲。似乎,只是一件玩物。众人:“……”拆?苏三响大怒。这是宗师的荣耀。亦是诸多武修的必生追求。“无知小儿,信口雌黄。”“哪怕给你一万个胆子,你也拆不了剑碑。”“再碰一下,小心季宗师,将你的人头拧下来。”咔!然而这一刻,却见,阿蛮宽厚的手掌,扣在了剑碑一边,用力一握。一大块金属石材,就被掰了下来。“也不怎么硬啊。”他露出一排牙齿,笑了笑。抬手,逆风劈去。轰的一声。一掌裂碑。宗师的荣耀,碎裂一地。“任务完成。”说完,拍了拍手,学着江天成的模样,负手离开。现场,死寂一片。这块剑碑,见证了季昌所有的荣耀,整个华夏,也就三十人能够得到这种订制信物。且,每年测评,一旦跌出天榜,就会被收回。可如今……江风一吹,碎石滚滚。无异于,拽着季昌的衣领,扇他巴掌。嘶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在场的几位武将,都蒙住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头皮发麻。一旦,季昌见到,怪罪下来,在场哪一个,能够完全逃脱。时间流逝。已近八点。几艘游船靠岸。众人,依序而上。但,无人呆在室内,悉数去了夹板之上。一柄柄雨伞涌动着。忽然,昏暗的天际,浮现出一道亮光。“来了!”最先发现的,是位于最前方的严雷,瞳孔骤缩。如白驹过隙。江浪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