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路11号沐家事务所，比前些日热闹了些。 两个少女正帮着整理店面。 “方大哥，这些放这里么？” “方哥哥，这样可以吗？” 这么问着的，是上次事件中的明杨高校女生方霞跟宫芊芊。 因为往返了趟B市，委托费大大超支，两方的家里负责了一次性结清。 虽说如此，感谢于沐家的恩情，两个女孩儿闲时会来一下，不论有用没用，打打下手。 两人一个温婉持重，一个活波大方，都是容貌秀丽，让店里增色不少，而宫芊芊更是大咧咧的自来熟，已经哥哥姐姐的称呼上了。 这下，女社长镜更懒惰了，男助手想了想，算了，没有感兴趣的事，镜是很难有精气神的。 这时候，来了电话，是孙警官。 闲扯了一通，孙警官最后才说：“这次打给你们有正事，这段时间没事别外出，小心可疑人进店。” 这语气很严肃，方良问：“孙哥，发生什么事了？” 孙警官说：“一天前，甘南分局有部分新警员刚刚获得了配枪权，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小子的枪被抢了。” “啊？” 方良震惊失声，两个少女的明净眼神汇来，镜也懒懒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免提。 “也就是说，一把警枪被抢了，对方当时是包着头的，抢了枪后钻进巷子里逃逸了，由于重点线索缺乏，还锁定不了嫌疑人，不过，刑侦队经研究推断抢枪者可能是本地人，正在努力排查中，而局里正犹豫是不是发布正式的警示公告。” “总之，这些天你和沐小姐都小心些。” 挂了电话后，店内四人面面相觑。 在这个一柄匕首都可以制造恐怖事件的时代，一把枪被抢了，后果非同小可。 两少女被嘱咐着走后，镜兴奋地说：“哈哈，这下要有案子了，犯人会用那柄枪干什呢，是不是准备来搞什么惊天大案、执行阴谋的一环呢？” 社长，你这样的期待心理可不好哦，再说，这种事都是警方来处理，也增加不了事务所的委托量。 事务所照样冷清中，下午，有街道商家业主委员会代表来送公示，并嘱托安全，只是，话里并没有提枪的事，看来是警方怕造成人心惶惶而暂时压着。 傍晚的时候，事务所基本要打烊，方良外出漫步。 成为私家侦探助手后，他养成了观察的习性，观察生活的方方面面，但看来，他并不是天才，还没让能力产生质的变化——大部分的经验获取，还是和照一起断案的时刻。 街头的一切安然，那些主要针对商家发出的安全公示还没有形成舆论效应。 也是，一般观念里，一个人抢了一把枪，估计是用于抢劫类意图，即针对商家的，抢劫一个路人，一把水果刀足够。 当然，不排除此人抢枪是其他用途。 现在，一切未明。 晚上10点，事务所再次接到了孙警官电话。 “就在刚才，一家小型超市遭遇了抢劫，抢劫者持的枪似乎和警方遭抢的枪同一型号，不出意外，正是那把……现在好了，总算不是被利用于其他更严重犯罪。” 孙警官语气里透着轻松，也是，只是用于抢劫的话，造成的社会影响恶劣性要小一些——总比死了人强吧？ “那家便利店在哪里？” “就在夏江路临接的春晖路，具体是……” 挂电话后，镜已经穿上了外套。 “走，咱们去看看现场……” “美哈哈便利店”，位于春晖路一条街道的里角，几十米外有个广场，属于既不繁华，也不落后的地脚。 现在是深夜，便利店门口却停了几辆警车，其上的旋转灯光打破了夜的色彩，少许夜行人既好奇又不敢靠近。 两人一看这架势，进不去，方良打电话给孙警官，镜一把抓过来，说：“喂，小孙，给我特权！” 孙警官说：“马上好了，鉴识组正在做取证和记录……很快的。” 果然，几分钟后，外面的警车缓缓离去，最终只剩一辆，而门口，连个封线都没拉。 两人径直进去，美哈哈里只有三个人，孙警官，老板及一个女收银员，老板是后来赶到的。 店里丝毫不同于其他案发现场，一个白线区块都没有。 孙警官解释：“这个便利店定点在10点左右闭店并清点结算，已经没有其他客人，抢劫者也正是在这时候直闯进来，挥枪逼迫女收银员将钱拿出来，由于戴着头套，手套，裹着较厚的大衣，根本没留下指纹、头发之类，三分钟不到，就带着钱跑了，当然，也没开枪，对方甚至都没开口。” 这样啊…… 方良见镜心思不属，胡乱观察店内，知道要自己做主了，问：“有监控视频吧？” “有，不过被调走了，局里要在正式分析案情时使用，不过，根据收银员小姐的供述，那把枪的样式应该是五四式，正是被抢的警枪型号。” 方良转向收银员：“被抢了多少钱？” 二十出头的收银员苦着脸说：“520多块。” 真倒霉，她大概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吧。 520，清点的时候的话…… 方良想了想，问老板：“你们一天营业额多少？” 老板模糊说：“几千块吧。” “几千块么？” 老板看出了方良的疑惑在哪里，解释：“是这样的，我不确定其他小店是怎么做的，我在收银台下设了个一体的保险柜，只能我来打开，但可以将大票投进去，ATM出币口那样，有时候，我白天也会看看……放在外面的，都是100以下的零碎。” 这样啊…… 方良向内部柜台下瞅了一眼，又看了看现在拉开状态的找零处币种卡槽，里面的纸票都没了，一元的硬币倒没动。 现在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估计，还要看警方对视频的研究。 扭头一看，镜不见了，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方良顺着走到一个货架后，竟发现侦探小姐在往购物框里丢商品，一看，基本是小吃之类。 方良忙小声说：“社长，咱们是来探查案情的。” 镜撇撇嘴：“又不冲突……喂，老板，收银机还能用吧，给我结账。” 老板苦笑了一下，吩咐女收银员受理。 收银员正扫条形码，镜一指收银台旁边，大呼小叫：“啊，优惠促销，这个、这个，添上！” 一板果冻加上了，收银员刚要扫，忽说：“我想起来了一件事，那个人离开时，顺走了一瓶放在那里促销的酸奶，我觉得监控镜头有死角，不一定能拍下来！” 几人视线都投向柜台边的商品堆里那种乳白盒子侧面附有吸管的酸奶，都想：犯罪分子看来是酸奶爱好者呀，做这种事都不忘顺手牵羊…… 嘱托了老板和收银员一番，三人从美哈哈出来。 基本算没收获，方良转身，再次看向还没放下卷帘门的超市，说：“这家店外墙是透明玻璃的呢，大致能看到收银台和货架后面，犯人胆子不小。” 孙警官说：“很多超市都这样吧，反正包裹那么严实，又三分钟不到，选点深夜，很正常吧。” 镜也吃着果冻说：“咸菜豁介个（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方良挠头，呵呵笑了。 的确，这句话他是随便说的，他不是那些大侦探，能从任何细节看出本质，举一反三。 不过，“变身”后的照却可以。 但照是用的镜的记忆库，镜又是个大大咧咧懒散随便的人，并没有太多主动去观察细节的习性，方良只好分担部分职责，多看看，也引导镜多吸收些可能的有用素材。 警车就在不远处，三人坐进去没开远，而是在不远处广场停下思考。 这广场不大，白天傍晚都会有大妈等跳广场舞，算是附近社区的中转站。 在镜不堪大用的时候，两个男人商量。 方良说：“这个案子，总觉得有些古怪……抢走一把警枪，如果犯人不是笨蛋，就该知道已经被警方重点盯上，他却正在甘南区犯案，而且，犯案就犯案吧，只抢了一家小型超市，仓促拿走520块零碎，若要达到这个‘战果’，一把水果刀就行了吧？” 孙警官说：“的确，警枪刚被抢的时候，局里开会就万分担忧，怕抢枪者意图制造暴恐类事件，那将是最可怕的，现在只抢了一家便利店，是有些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呢，我做刑侦不长，却发现很多罪犯并没有小说电影里那么聪明、计划大，或许这个人只是觉得，枪只是比水果刀便利的东西吧，你想啊，枪控制好不至于杀伤人，还能隔着一段距离就让受威胁者乖乖就范，你见没见过，挥舞一把水果刀，就能让四五米外的七八个人都唯命是从，喊：都不要动，乖乖把手举起来……” 孙警官说的风趣，三人都笑了。 方良恢复正色，说：“如果真相是你说的这样，那么这个人至少后面将成为持枪抢劫的惯犯，520块实在不够挥霍的——” 镜也感了兴趣，加入论述：“那个人肯定已经是个惯犯了。” “怎么说？”两个大男人问。 镜说：“你想啊，作案的时候还不忘拿酸奶，除了太喜欢酸奶了，就是另一种可能，顺手牵羊惯了，平时不乏偷鸡摸狗，这个人多半有案底，少不了偷窃罪。” 孙警官点头：“沐小姐说的不错，不过警方查案本就会从惯犯角度思考，估计也得查犯罪记录吧，当然，酸奶这个细节我会报给局里的。” 镜不满说：“那么你们拖下去会错过的……喝酸奶可不是戴手套能办到的，那个吸管需要撕开塑料膜，再将管口拉起来，估计会取下手套，那么很容易留下指纹，如果这个人真的不是阴谋家，出店门不久就喝酸奶，说不定酸奶盒就被丢到了哪个垃圾桶了呢。” 孙警官大赞：“沐小姐说的有理，我这就请示局里派人去做，最好请动那些清洁工，反正天亮之前他们也要清理垃圾桶。” 这是个办法，只要找到指纹，如果那个人因犯罪在警方的数据中心有过录入记录，就可以快速定出可疑范畴——当然这是在犯罪者有前科的前提下。 方良心里并不乐观，看了看附近高楼外体上一个有黯淡红光的社区摄像头，问：“那里警方也会调查吧？” 孙警官说：“当然，现在警方锁定嫌疑人很依赖监控，虽然便利店视频能提供出线索的可能不大，警方也会调取美哈哈附近犯案前后的小区视频的……就看犯人能否避开一切监控了。” 倒是，暂时无其他可谈内容，毕竟刑事罪主要还得依据警方广泛调查，孙警官开着车载二人回夏江路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孙警官来电通报案情进度：“社区的摄像头几乎一无所获，因此分局依照犯人有可能是地区熟人的逻辑，正对春晖路尤其是美哈哈周遭的社区、有夜宿店员的商家进行居户身份调查，重点是那些有前科的人，锁定后，将随后进行不在场证明的确认……至于酸奶的线索，由于搜集到近百个酸奶瓶，指纹全部提取出来估计要一两天，暂时提供不了什么。” 方良想，只能干等着了。 不想美哈哈的事还没查完，第二天同样是夜里，孙警官又来电话了，语气上较为慎重：“又发生了一起超市被劫事件，还在春晖路，不过，这次犯人开了枪……” 啊？！ 社长与助手同时大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