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瘦。"她又伸手捏了下我的脸颊,"多吃点啊。" "我还记得你当时给我吃的那个糕点,很好吃,甜甜的。"我回忆着,很感激。 "那是桂花糕。你喜欢啊,宫中应该也有的。或者我下次做点,给你吃啊。" "好啊好啊,谢谢恩人姐姐。" "别再叫我恩人姐姐了,叫我昕悦就行了。"她望着我道。 "那,谢谢悦姐姐。"我坚持要叫她姐姐。 "随你罢。"她有些无奈,顿了顿,盯着我正色道,"在宫中,往后说话处事还是要谨慎点。下次你我开口前,还是要斟酌一下。如今我俩身份都比较特殊,还是小心为上。" 我点了点头,其实也没怎么上心。 风chui乱了我的衣袍,她很自然地伸手帮我理了理,"那我先走了。我住在月华殿,如果我有事找你的话,会叫刚才那个小丫鬟寻你,她是我贴身带进宫的,叫小绿。" 我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恩人姐姐真好啊。 又温柔还体贴,和她讲话真的很轻松。 可一想到她八成要嫁给那个冰山皇帝,我就一阵唏嘘,总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子,不该待在皇宫里。 待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撞见了一抹浅红色,几乎要与红梅融为一色。 她静静地望着我,也不知站了多久。 我一看到她,心中就莫名生出几分不自在。 "一直看我gān嘛?"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她为何一直盯着我。 "有意思。"她勾唇一笑,翩然离去。 "有病罢。"我自言自语道,"总是神出鬼没的,好吓人。" 我自顾自走了几步,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突然一愣。 不对!我不就是要去找她么! 我要把她带到朱雀门去,让杨忠给她表真心啊! 我忙转过身,拔足去追那抹浅红,大叫,"喂,等一等!" 她脚步停了下来,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旁,弯着腰喘气,"那个。。那个随我去个地方。" "我为什么要随你去?"她垂眸盯着跑了没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我。 "有好东西给你看。" "是什么?" "不能说,是秘密。" "不去。我最讨厌秘密。"她抬脚就要走。 "别啊!"我喊道,"不是秘密,是惊喜总行了罢?" "我也不喜欢惊喜,因为大部分所谓的惊喜,对我而言,都是惊吓。"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居然。。。叫不动她?! 这怎么成!杨忠估计现在已经跑到朱雀门那边等她了! 用阿归的话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既然答应了杨忠要把慕容盈带去,又怎能够食言。 我急了,一把拽住她的手,"我向你保证,你看了之后,肯定会喜欢的。" 她眯了眯眸子,望着我道,"阿归,如若你不是我弟弟,我会以为,你是想对我表白心意。" 我手一烫,忙松开了她。 "你想多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我非常直接地道。 "哦?你喜欢什么样的?"她也不恼,忽然来了几分兴趣,凝眸问道。 "我喜欢。。。" 其实我原本以为,我会喜欢南宫诀这个类型。以前也跟阿归聊过我若是女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当时毫不犹豫地说自己自然是喜欢那种温润如玉风流倜傥的俊逸公子。然后阿归就恶狠狠地说,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昨夜之后,我突然觉得,像南宫诀这样的世家公子确实也没什么好的。 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了。 "反正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只好瞪着她道。 她像看小孩子一般看着我,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 "喂。。"我忙再次张开手,拦住她的去路,"看我接住你两次的份上。很痛的。" "我有要求你那样做吗?"她不理,绕过我。 "看在我帮你救下那两只蛋的份上!"我大喊,"如果你这次随我去,我就教你如何把里面的鸟儿孵出来。" 她脚步一顿,眸中泛着几分诧异望着我。 "我方才看到你将树上折下的枯枝塞入袖中,是为那两只蛋准备的罢?" 其实是我拽她手的时候,从她袖中跌落了两根枯枝,只是她当时没注意。 良久,她才道,"我可以随你去。但是如果看到的事情让我很不开心的话,你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一字一句冷冷地道,"我很讨厌多管闲事之徒。" 我一愣,有点小受伤,没想到她如此反感我。 但还是咬了咬牙,"好!那万一你看了之后,很喜欢呢?" "凭你们?"她目露轻慢。 "万一呢?!" "那我也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 "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她沉默了片刻,声淡如潭,"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送佛送到西。对杨忠这种朽木,还是要再万无一失一些。 为了让他往后心甘情愿地带我重回冀州,我拼了! 我道,"如果你看了之后,心中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欢喜。我希望你都能坦诚地告诉为你准备这一切的人,我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 我抿了抿忽然变得有些gān涩的唇。 "我希望你能亲他一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夕阳的余晖忽然全洒在她的身上,她眸中闪过短短一霎那的金色流华,竟让我失了片刻的神。 许久,才听她一字一句地道,"好,一言为定。" 16.朱雀门 朱雀门,是内宫中最接近市井的南正门。 出了朱雀门,再穿过中和殿,踏上内金水桥,过了神武门,就能出宫了。 但对后宫女子来说,她们的步伐最远也就只能到朱雀门了。 大燕女眷若无圣谕,不得随意出宫。 无论你是宫女还是公主,在这一点上,都是一样的。 除非公主嫁人后,皇帝或太后才会允其在京畿开府离开皇宫。 而宫女,只能一辈子老死在内宫之中了。 目送慕容盈纤瘦的身影踏上朱雀门时,我想起洛梅对我说的有关这座城门的事。心中竟忍不住卷起几分怆然。 我忽然想起了初见慕容盈时,她站在风雪中说的那句:宫墙深深,能在此地看见笑话的,都是一些可怜人罢了。 可她也在这可怜人当中啊,或者说,她是最可怜的一个罢? 内宫芸芸要不就不自知,要不就认命了。 唯独她,虽然看起来无所谓,却好像活得比所有人都累。 我忽然有点明白她为什么冒着风雪也要捡回树梢的那窝鸟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