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肯的。即便容许素来以为“安民则安天下”,奈何圣命难违,他毕竟只是天家的臣子。 见行军甚慢,云峰拍马上来,行至容许身边,“大哥,这么走几时才能回到杭城?” 容许心情甚好,玩笑道:“想你的阿神了?” “哪里哪里,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路上耗费时日。”宋云峰憨笑。 容许回身,指一指行进的将士,“大家都很累,我们小半个月泡在水里,现在若走得太急,会伤了兄弟们的腿脚。如若可以,我最好大家找一个地方安营扎寨,休息个四五日再走。” “可惜朝廷急着催我们回去练兵啊。”云峰叹。 容许道:“朝廷催我们走,并没限定到杭城的时日,我们且慢慢地走,让将士们省些力气。我想着到杭城后,再放假两日,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以准备秋训。”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宋云峰挥着马鞭笑道,“难怪天下男儿都要来投靠大哥,你治军严苛,但都把将士当亲兄弟……我云峰也是好命啊,阿神那件事,若换了别人,现在铁定在黄泉路上等着投胎啦。” 容许笑着摇头,勒马缓行。 举目望及家乡所在,不知妻子是否与母亲相处融洽,也不知她如今若受了委屈会找谁哭诉。 “丫头,想不想我?”心里暗暗念一句,倒是甜丝丝的。 “大哥!”身旁的云峰突然喊了一声。 容许慌得回神,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兄弟揭穿,不想云峰却是抬手搭了凉棚望着另一方向,口中道:“好像有一骑轻兵过来。” 容许举目而望,果然是一个信差模样的人策马狂奔行来,不消一盏茶的工夫,那人便到了面前。 早有几个亲兵拦上前去,呵斥那人下马。 那一人却举着金牌高呼,“吾乃永嘉王信使!” 亲兵查看金牌后,过来向容许并报那信使所言不假,容许遂与宋云峰翻身下马,朝那人走过去……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转眼,七夕来临。 藤园里,容楚楚在母亲和婶婶、姑姑的指引下,朗朗吟诵古诗,一气呵成后便腻在大人怀里撒娇,要讨巧果吃。 柳妈妈早已备下各色点心,一进门便将楚楚引到了桌前照顾她吃着,又过来笑道:“倒是二奶奶来了咱们家兴起过这个节,眼下姑娘们都各自聚着斗巧、拜七姐,好不热闹。往年只顾着中元节祭典,老夫人不兴家里的女孩子凑这个热闹。” “我还想着带雨卉和楚楚出去逛逛,只是嫂子说怕老夫人不高兴,所以罢了。”佟未拉了雨卉的手道,“明年你二哥若在家,咱们闹他带我们去逛。” 自跟着二嫂,雨卉得了好些从前未有过的趣儿,乐得整日凑在藤园里陪嫂子、侄女,加之周姨娘也劝女儿多和佟未亲近,她倒来得名正言顺。 “嫂子放心,若二哥不肯,我缠了他去,只盼明年不要又在这个时节出远门。”说着又问柳氏,“妈妈说丫头们在斗巧,斗的什么巧?” “怎么,咱们卉姐儿也要测测自己将来是不是贤妻良母,小丫头们没遮没拦,咱们姐儿也着急了?”柳氏逗她,羞得容雨卉满面通红。 孟筱悦也笑,招呼女儿道:“楚楚来,和姑姑一起玩。”说着要初菊去厨房拿大藕节,叫初蔓备下丝线细针。待东西在案上排开,便将规矩细细说了,见雨卉乐呵呵动手穿线,自己也把着女儿的手一起凑趣。 佟未静静立在她们身后,当目光落在雨卉身上时,看到的,仿佛是往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终日嬉笑玩耍的自己。可转眼,自己已嫁作人妇。 原来,光阴岁月,才是这世上最奇妙的!她心里悠悠一叹。 然这一声叹息间,通往杭城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队轻装将士正策马反向而行,而远处,繁华隆重的仪仗也正朝着杭城方向缓缓移动。 领队的恒聿看见前方奔驰而来的马队,心里不禁一沉。但随即调转马头行至车辇边上,对车内人道:“王爷,容将军来了。” 第二十二章 莫道不伤神(四) 车内,是允湛一人独坐,他只应了一声,便让恒聿去告诉妻子这个消息。当恒嫦得知容许已经到达时,只隔着帘子对弟弟说了“言词谨慎”四个字。 恒聿在车外默声不语,他明白召唤容许来,虽是永嘉王的意思,实则是姐姐在背后使的心思。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阻止自己去杭城,而姐姐却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打算见佟未,只是觉得多走一些路,可以离她更进一些。 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么做只是单方面的臆想,纯粹的徒劳。 再转身往去路看,容许已策马至仪仗前,并翻身下马正往允湛、允澄所坐的车辇过去。自己旋即也下了马,快步赶上前。 “大哥!”恒聿先抱拳而上。 乍见恒聿,容许大大地一怔,刚要开口喊他,突然想起恒聿如今的身份,于是也抱拳,神色平静,语气恭敬,“驸马爷!” 恒聿哂然,只是有些无奈,走了两步上来扶容许的肩膀,“我们兄弟慢聊,先见过两位王爷。” 容许颔首认可,随他往允湛的车辇过去。 这边,恒则坐在姐姐的车子上,偷偷掀开一角门帘向外望了片刻,但见容许、恒聿和允澄都站在车下说话,三哥和允澄她很熟悉,倒是头一回看见容许。虽然他曾去过家里拜访父兄,但碍于男女有别、家教森严,恒从未见过这位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今日一见,果然玉树临风。他脸上虽有日夜奔波的疲劳,但与旁人说话谈笑,依旧显得落落大方。 “原来这个容将军的形容竟如此俊伟,站在三哥身旁也一点没有被比下去的意思。”小妮子反身来坐到姐姐身边,赞罢又垂首嘀咕,“倒是允澄那家伙站在一边,跟朵花儿似的。” “什么叫‘那家伙’?怎么说话的!”恒嫦嗔了一句,又道,“你也看见了,这位容将军一表人才,难道配不上你的未姐姐么?” 恒道:“那也要待我未姐姐好才行呀!再者说,他是个军人,长年累月都不着家,未姐姐一个人在家该多孤单?” 恒嫦皱眉,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你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事情,都是哪里学来的?说出来也不带害臊!” 正说着,外头有声音响起,“主子,驸马爷说请您和二小姐坐安稳了,咱们要快马加鞭赶到下一个驿站,再不快些,恐怕天黑不能到。” 恒不耐烦地滚到姐姐怀里,“又要颠簸了,一路过来我骨头都散架了。”然抱怨是无用的,仪仗很快复行,官道已算平整,但因疾驰,还是颠得恒扶着车哇哇直叫。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小妮子却托着脸蛋儿自言自语,“未姐姐也是这么颠簸着嫁到杭城,这一路,她该多难过,要流多少泪呀。” 恒嫦看她一眼,默声不语。其实并非她狠心帮着父亲棒打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