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令人觉得奇怪。"不见书亦是神色见重地瞅着秦时欢,眼眉里尽是极力回想着什么一般不断地变幻着眸光。 "为什么……就……非他不可呢?"我静静地盯着地面,脑子里一片空然,只听得自己格外见轻见虚的声音浮了起来,"你明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要做的事,偏偏要让我这般痛苦地去猜……所有的人,都知晓我的心,为什么……你就看不到……不,你是看到的,是知晓的……甚至是,利用了……我……"我猛然抬头,虚空里的血色□□无声出现,凛然一握在手,刺向了秦时欢。 这个人,如此的残忍无情,利用了我所有的灼热欢喜,将我生生丢进了绝望的冰窖里,睁着一双惑人心思的清眸,漠视着我所有的láng狈和痛楚…… 我应该是恨的。 为什么,还要去喜欢呢? "可我……就是喜欢啊……" □□即中的瞬间,我生生顿住了。 这种喜欢是淌在血脉里的。抽筋断骨也罢,剜心涛肺也好,即便这副身体不再属于我,我所有的意识所在,都在这个人身上啊。 我怎么会……又怎么能……去伤害他。 枪身无力地垂下,我无力地仰起了头,眼眸里投she的是无有阵法上空的青红符文纹络,灵机轻淌,似是夜中流光,纷呈美丽的耀人心想…… "你看……你们一个想要这副并不属于我的身体,一个想要封禁我的轮回,一个……则是,不要……我……了……一个一个的,其实并不相gān,何不各取所需,相安无事?"我压着身体里不受控制的灼热,冷笑讽刺。 "无gān无系,是为不苦,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见书站起身来,脚下的灵机光圈渐渐消失,指尖掩在眉心朱砂之上,眸光隐在yin影里盯着秦时欢,一语见重道,"不过,看起来,好像还不到时候。" "阿宁。"秦时欢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形,眸子里第一次地浮现了除却淡漠之外的紧张神色。 落下视线,对于他眼底的复杂之色我只觉得可笑,轻勾唇角,戏谑反问,"阿宁?恐怕,连这名字,都不是我的罢。师傅?" 这是在这人世间,我第一次这样叫出这个我一直视为最为亲近的称呼。 没有了我一贯的温和亲近,只有着无比的讽刺。 "阿宁就是阿宁。"秦时欢眼眸一凛,笃定之声落下,又转了一抹沉转,"只是我……" "你不要而已。"我接了话,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的身前,仰望着他,声音冷得不像是我自己。 "既是如此,那便不要了。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可是,我也不会在慕清身边。我既是我,则你们,谁也别想控制与我!"尾音一扬,身体灼热qiáng烈迸发,压不住的嗜血之意从我唇角里迸发出决然的音色。 "这可说不准,你……是我的,逃不掉的……"bào起的灼热忽地被一个怀抱拥灭了下去,我愕然地感受着战神恪人的骨骼,听着她贴在耳际不容置喙的轻语,一阵妖娆的魅惑之感打从心底里升了起来。 "放开她!" 秦时欢一声轻喝,眼见他玉尺青芒做剑,挥天劈向了战神的后背,我僵硬在侧的手下意识地反手就抱紧了战神,正要qiáng催灼热之机铺出防护结界,就见玉尺青芒下又多了一方人影,正是不见书举剑相抗。 青红纠缠之下,不见书一贯淡然的语气里压着一丝轻笑,"正好我有些事需要这人说明下,你们走吧,别碍了我的事。" "我可不会承情。"战神冷冷一语,抱起我冲天而走,仰头顺势一看,头顶是无尽的荒芜黑暗,一直封固的有无阵不知何时就散了。战神就这样抱着不容我逃离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放开我。" "不放。" 战神依旧紧紧地抱着我,偎在我颈项里静静蹭着,一身枯骨,磨人的噬骨亲近让人生不出推开的勇气。 "我说,拿走它罢。" 既然你这么想要这副身体,那就拿走罢。 不知被战神带来了何处,双手反撑在地面的蒿草里,我仰起颈项,掠过暗夜里的繁星,撇开了脑海里将欲升起的画面,侧目落在了不远处一身jing草附身的绿色魂shou身上,心底黯然轻叹。 竟然是回到了最初遇见它的荒原里。 它伤过衮衮。 也不知,衮衮……和慕……姬明夜他们,怎么样了? 这般境地里,我怎么还升起担心旁人的心思呢? 好笑地摇了摇头,低眉看着一袭红衣覆在我身上的战神,再度开了口,带着所有的释然。 "战神,拿回你的身体罢。" "你会死,这样也可以么?" 战神微微抬起的墨黑眶里依旧是深得不见底,我却是从她冷然的语气里读出些别样轻软的意味来。感觉到她的手自下而上地抚过了我的身体,不同于空十方的占有贪婪,她的动作温柔而怜顾,即便毫无温度,也让人额外地觉得生出几分暖意来。 最终落在肩上的指尖力道一按,我撑不住的身子无主似地摊在了地上,迎上了跨坐在我腰上战神俯视相对的枯骨容颜。 衬在星辰里的她,令我无端生出万分的安心来。 "身体不在,我还在。"不知她为什么一直不愿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身体。我这话说来,听起来怎么都有着一股安慰她的意思。 "拿回来,你就会去选择封禁自己。"战神冷然一笑,威严的命令示下,"我不允许。" "你原来,就一直是这般无视别人的自我,只顾着自己的心态么?这样地活着,恐怕也只有解浮生那样愚笨的人才会遵从罢。我可不是他,你命令不了我。" "那你又为何无视了我的想法,自顾地想要把身体还给我呢?"戏谑如风,拂动了她的红衣,掀起了一片风过草境的轻微声,漫过了我的耳识。 我不说话,她的反问是如此的正确,我拿什么反驳? 我以为,我的喜欢,就够了。 从来没有想过师傅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份喜欢的。 分明他一开始就是拒绝的。 那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到最后,我连做一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竟然走神,真是令人见恼。"钳制下颚的指骨力道紧了紧,战神迫使着我回了神。 "你,在可怜我?"她语气里的并不完全是恼意,末梢里那一丝轻叹的婉转,分明是在可怜我。 "呵……"战神轻哼了一声,没有正面应答地抬手捞起了我的银发,发丝透过枯骨指缝随着夜风飘起飞舞的弧线。她细细地看着,放佛不愿遗漏任何细节一般地倾斜了掌面。 滑落的发丝落在了我的眼上,间隙的微光里,她的颅骨顶面生出些细狭的东西来,不消一息,流水似地散了下来,铺了我一身的乌墨柔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