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吗?那好。你大老远来看照片,既然不是你要找的人,那太好了。”巡 查部长笑眯眯地说: “此人是服药后跳崖自杀的。这附近尽是些断崖绝壁,一年中总有三四起跳崖 自杀的人。东寻访也因此成为自杀的名胜,名闻道选。看来,人喜欢从断崖投身自 杀。可是我从高处往下看,吓得魂不附体,没有死的勇气。” 祯子只是点点头,话便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最近这儿又发现一个投崖自杀者,幸好立刻查明身份,被认领走了。这算是 好的,永远查不出身份,才叫人作难哩。也许自杀者不愿意暴露身份。可是,对我 们来说,这种不明身份的尸体,事后的回味总是不好的。” 祯子喝完一杯茶,走出警察分署。 高洪是渔村,走在街上鱼腥味扑鼻而来。祯子问当地人,断崖在什么地方,回 答说在赤住,坐公共汽车约需二十分钟。 祯子上了公共汽车。一边是大海,一边是丘陵,公共汽车境蜒行驶。丘陵地带 有一级一级的梯田,土质贫瘠。 赤住是有十五、六家半农半渔的村落。祯子走在道上,农妇们用好奇的眼光目 送着她。 祯子走在通向断崖的道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太阳在封闭的云层中渐渐往下 落。在荒凉的大海上投下了微弱的光影。 这一带只有岩石和干枯的草地。大海在远处怒涛汹涌。云层下面青灰色的海面 掀起白色的波涛。只有阳光照着的地方,才落下微弱的光。 为什么自己要站在这里?祯子找不到合理的说明。她只是想在波涛汹涌的断崖 上站一站。北陆地方阴郁的云层和黑沉沉的大海是她很早以前憧憬过的。 祯子凝视着黑沉沉的大海,仿佛丈夫就死在这大海里,丈夫躺在这汹涌的大海 里,那深蓝色的海面很自然地引起她的错觉。 就她自己,伫立在这样的场所,眺望着北方的大海,这是为什么呢?是为了寻 找失踪的丈夫,年轻的妻子在盘彷徨。自己多么无依无靠,多么可怜啊! 太阳落下去了,浓重的云越来越暗。大海一片漆黑,涛声高昂,巨风掠过海面。 祯子浑身冰凉,手脚冻僵了。她无意识地想起了一首学生时代读过的外国诗的 一节。看吧,天空云彩飞舞,大海波涛汹涌。那高高的塔渐渐下沉,宛如砸开混浊 的海面。那尖尖的塔尖刺破天空。天空现出一道裂缝,波涛透出红光。时间在窒息 中过去。在远离尘世的呻吟中过去。这首诗在祯子心中翻来覆去吟读,她的眼睛凝 视着暮色苍茫的大海的变化。 祯子身不由主地吟出一句诗文,落下了热泪。 —沿海的坟场 大海中的坟墓 火车抵达金泽站时,已是华灯初上了。站台上han风刺骨。乘客缩着肩膀,向检 票口走去。祯子的车厢在列车的尾部,她跟在乘客的后面行走,能登海岸的海潮味 儿似乎还附着在身上。 车站的电钟指着九时三十分。电钟下就是检票口。人们排着长队,通过狭窄的 通道后,向车站广场散去。 祯子的目光抓住乘客群中的一点。哎呀,她睁大了眼睛,多么熟悉的背影。她 站住,向前张望,人们肩膀碰肩膀地向广场流去。 是大伯子吗?又圆又粗的脖子和宽阔的肩膀多么像丈夫宪一的哥哥鹈原宗太郎。 祯子加快脚步,出了检票口。 “您回来了!”她正面碰上前来迎接她的人。 “哎呀!” 原来是本多良雄谦逊地站在那里。祯子的视线依然移向刚才搜索的方向。那个 人的姿影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 “您是不是特意来迎接我?”祯子将目光移向本多,远处的霓虹灯光落在他的 肩膀上。 “我估计您会坐这趟车回来的,我想尽快地知道能登之行的结果。”本多耷拉 下眼皮,辩解道。 “那真难为您了。”祯子向他鞠躬,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个姿影。 那人太像大伯子了,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大伯于不可能此时此刻出现在这 里。 “情况怎样?”本多有所察觉问道。他问的是能登发现的尸体,祯子这才醒悟 过来。 “不是的,完全是另外一个。”祯子想起照片上那个人,答道。 “不是吗?”本多松了口气,肩膀也耷拉下来了。“那太好了。这样,我可以 放心了。” “真让您费心了。还特意来迎接我。” “不,这算不了什么……” 人群散尽了,只剩下祯子和本多。脚底下刮起了风。 “找个地方喝杯茶吧。”本多说, 祯子也想喝点热的东西,跟在本多后面,走进车站前的简易餐厅。 “您累了吧?” 他们在桌子前对面坐下,本多交叉着手指问道。他的眼睛从正面注视祯子。祯 子想起从室田家回来的路上,他的眼睛那复杂的神情,便掉过脸去,不去看他。 “那地方真让人吓一跳。”祯子平静地回答。 “听说,那地方是这个县最最封闭的地方。” “不过,去看一下,心里就踏实了。” “那是呵,有必要去确认一下是不是鹈原先生。” “你说得对,撇开此话不谈,这回能看到北国大海的风景,我感到很高兴,看 来不会再去第二次。”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谨慎,本多沉默了一会儿说: “是啊,正因为您放心了,才会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红茶端来了。祯子尝了一口,那热烫烫的甜味渗入了她的舌头。那han冷的日本 海空气的盐味似乎还沾在嘴唇上。 “您还没有吃饭吧?”本多抬起脸来问。 被他这么一说,祯子这才想起从早晨起一直没吃东西。能登的乡下没有东西可 吃,在火车上又没有食欲。 “我不想吃东西。”祯子说。 “那会搞坏身体的,找一家饭店,吃点可口的东西,如何?” 本多客气地说,但他的眼神却是热切的。 “谢谢。回旅馆后再吃吧。” “是吗?” 本多说了一句,再也没有劝她,但他感到有些失望。 这么晚特意到车站来迎接她,刚才又看到他的眼神和表情,祯子领会了本多的 心情。此时此刻,自己忧愁、心烦。当然,一起吃顿饭虽没什么,但那只会增加自 己的烦愁。 两人走出餐厅,分了手。天色晚了,祯于上了出租汽车。本多迎着han风为她送 行,祯子觉得很过意不去。 回到旅馆,她精疲力竭,洗完澡,吃罢饭,立刻钻进被窝;尽管累,却睡不着。 第二天又去警察署,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夜里,电话响了。 “是东京来的。”接线员说。 “喂,喂,是祯子吗?”是母亲的声音。 祯子脑海里浮起娘家放电话的地方。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