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安想上前阻拦,但被魏以铭拦住了。魏以铭一直对许朵抱有怀疑,他想借此看看能不能找出她的秘密。 许朵上前扇了胡小妹一巴掌,骂道:“你妈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里又不是慈善机构,他妈谁病了都要来找我啊?” 胡小妹呜呜咽咽,捂着脸往陈文安身后躲,陈文安不忍心看她再被打,伸手把她护在身后。 魏以铭见罢也就算了,拉住骂人上瘾的许朵说:“行了行了,这事我们等会儿再说。我喊你过来是想让你来认个尸。” “认尸?认尸什么意思?” “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想让你来看看是谁。” “谁又死了?”许朵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魏以铭把尸体上遮着的白布掀开,露出尸体的脸。 许朵小心翼翼勾着头看了一眼,说:“黄琴,是全日餐厅的服务员。” “黄琴?”魏以铭忽然想起武海说的,要去调查咖啡小姐姐说的黄姐姐,意识到这个黄琴有可能就是“黄姐姐”。 “她昨天有没有来上班?”魏以铭问。 “这个要去看记录,我不负责这一块。” 魏以铭让陈文安去调查,陈文安做事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拿着全日餐厅打卡簿下来了。 打卡簿上显示,黄琴原本应该上班到晚上八点,但是她在四点五十的时候就走了。翻看前面的记录发现,她下午的这个时间经常不在,一个星期至少有两次换班情况,最多的一周,连续五天换班。 “这个黄琴要好好调查一下。”魏以铭说着,抬头看着许朵,表情严肃,“希望主任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许朵立刻摊手说:“人不是我杀的,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办公室里办公,你们可以查监控!” 魏以铭说:“我们会去核实你的不在场证明,同时你也必须配合我们去录一个口供。” 魏以铭把此事交给陈文安,让他带许朵走并负责审讯。许朵习惯性地骂骂咧咧,不肯走,说自己位高权重,大厦离开她一分钟都不行,陈文安吼了她一句,她才安静下来,乖乖跟着走了。 魏以铭又打电话请法医过来把尸体运走,没想到周金平亲自过来了。 “那三具尸体没什么好检查的,都是高空坠落而死,尸体四分五裂,就算生前遭受过什么伤害也查不出来了。”周金平带上手套,蹲在黄琴的尸体旁开始验尸。 尸体未曾穿衣,为了表示尊重,周金平一直用布给它遮着。 “年龄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直接死因是低温症引发了休克,也就是被活活冻死的。在尸体表面没有发现外伤,有没有内伤需要解剖后才能知道。嗯?”周金平顿了一下。 “周老师,怎么了?” “她怀孕了。” 从她小腹隆起的情况来看,怀孕至少已有四个月,目前不知在她死亡之前,胎儿是否还活着。 昨天的案子尚未有线索,今天又多了一起一尸两命的悬案,魏以铭开始同意那些记者的话了,这栋楼里真的藏有猫腻。 周金平负责把尸体运回法医部进行尸检,魏以铭则请胡小妹去一趟警局,想了解一下四十四楼的情况。 * 胡小妹看起来是个乡下妹子,坐在魏以铭对面动个不停,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对什么都好奇。 “说一下姓名,年龄,籍贯。” “啥是籍贯?” “就是你老家在哪里。” “我是安徽胡家村来的,我叫胡玲,十七岁。”她努力说着普通话,但还是带着浓浓的口音。 “你不叫胡小妹?”魏以铭问。 “那是老家人叫顺口了的,我家兄弟姐妹六个人,我最小,所以他们叫我胡小妹。” “许朵也是你老家人?” “她啊,她是我二嫂子!以前可不叫什么许朵,叫许大花,后来跟人来南京打工,嫌自己的名字太土,就给改了。。”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是亲戚。 “你跟许朵之间有什么矛盾?” “她没良心,我娘,就是她婆婆,查出来肚子里有瘤子,要手术。我们就来肿瘤医院了。因为钱不够,所以我爸就想找点活干。正好丽峰大厦这边招工,我爸就来了,水电瓦砖他什么都会,我们又想多赚点钱,所以就把活全接下来了。当时看见是二嫂子负责还特高兴,说遇见了熟人事肯定能成,结果她把俺们给骗了!。”胡小妹一激动,家乡话直飚,魏以铭半猜半蒙才明白。 “怎么骗的你们?” “因为医院那边要交三万块才给做手术,所以我们跟她商量工钱可以少要点,但是要提前给我们三万。二嫂子她一口答应,领着我们去签合同,我们觉得是熟人,就没仔细看,后来才发现,不仅没三万块,连材料费也不包,就是我们还要自己贴钱进去。”胡小妹说着就哭了起来,用脏兮兮的棉袄袖子擦着眼泪。 魏以铭也不太会安慰人,把抽纸盒往她面前挪了挪,又给她倒了杯水。 “你们这一个月就一直呆在那里?” “我们不敢走,签了合同要是不做工就要付赔偿款。但是我们也没钱买材料,只能把要敲的地方先敲了。我找二嫂子要钱,她就把合同给我看,说我违约要我赔钱什么的。其实我只读到小学,也看不到合同上写的啥子。” 魏以铭说:“以后遇见这种情况可以报警。” “俺们外地来的,哪知道那么多,就天天想法子借钱,俺爹这会儿去医院了,看看能不能请医生先做手术,后面俺们再把钱补上。” “我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住在那里?” “我们也没钱住宾馆,就只好住在四十四楼,白天还好,晚上冷得厉害,我爸把棉袄给我盖,自己冷得直哆嗦。”胡小妹不敢看魏以铭,她刚见到他的时候,以为他是什么坏人,所以装得很社会,没想到这人是个警察。 “好的,关于你刚刚说的话,我们会去核实,我现在想问你一点其他事情。” “警察叔叔您问。” “昨天下午你是不是也在四十四楼?” “是的,昨天下午地板上有渗水现象,我跟我爸找了好久才找到漏水点,修了一下午。” “你确定你父亲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确实。哦……”胡小妹忽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 “我爹上厕所的时间算不算?” “上厕所用了多久?” “挺长时间的,两小时的样子吧。因为我爸有低血糖,所以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厕所里昏倒了,不过我去厕所找他,发现他只是便秘。” “两个小时,你确定?” “确定的,四点到六点的样子,因为昨天晚上有烟花大会,我爸还答应带我去看。六点开始对吧,我后来就扒在西墙那边看了,挺好看的。” 胡小妹看起来还挺天真,如果她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她的父亲就有重大嫌疑。 胡小妹离开前,魏以铭给了她三百块钱,让她买点家用,胡小妹感激涕零,握着钱不断对着他鞠躬,不停说“警察叔叔像太阳”。 魏以铭从电脑里查到胡玲,也就是胡小妹的父亲叫胡大虎,今年五十七岁,安徽胡家村人,从二十三岁开始就经常来南京打工,是个标准的打工人,没有什么前科。 也没有登记结婚。 换句话说,从法律上讲,胡大虎还是单身。 魏以铭又联系肿瘤医院,肿瘤医院反馈,这个月确实收治了一个从安徽转来的病人,女,叫伍秀英,四十三岁,胃癌晚期,最近已经陷入昏迷了。 魏以铭推测,胡大虎很有可能因此而起杀人的念头,可是他要杀也应该杀许朵,为什么要杀程威和娄立谦二人呢?他与死者黄琴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四个人毫无联系,可又好像有什么事情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 金云大厦十三到十五层都是金云高级月子会所,阳光明媚,装修华丽。 负责人是一个微胖的女人,自我介绍叫张忱,带着黑框眼镜,穿着西装,很客气的请裴娅琪和林萍萍到十三楼的休息区先坐一下。 “我们领导的意思是能私了就私了,如果赔款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我们可以今天就付钱。” 裴娅琪问:“她的家属怎么说?” “她老公还没来,说是去上海出差了,只有婆婆在。那老人家现在就住在我们会所里,说看不见孙女就不走。” “曲瑶住在这里的时候是谁照顾她的?” “就我们在照顾,我们这里是月子会所,对新生儿和产后宝妈都提供照顾。” “没有家属陪着?” “有的宝妈有家属,有的没有。一般来我们这里的宝妈要么是家里太忙了,没人搭手,要么是跟家人有矛盾,图个清净,毕竟婆媳问题严重。” “曲瑶属于哪一种?” “她是两个原因都有。她老公常年不在家,她又是外地媳妇,没妈妈在身边,与婆婆关系又不太好,所以就过来了。” 林萍萍一直低头记录,并在“婆媳关系”几个字上画了感叹号。 虽然她还年轻,但耳濡目染,所以对这个话题并不觉得陌生。 “不会是婆婆杀的吧。”林萍萍小声问裴娅琪。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先去看看事发现场,再去见死者婆婆。” 裴娅琪起身,请张经理前面带路,张经理很配合,一路上都主动介绍着事发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