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警队很热情,接待重案组的是一个矮胖矮胖的年轻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比裴娅琪还要矮一个头。 “长官们好,我姓仇,叫仇一朝,你们喊我小仇就行。” 重案组的组员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小仇要带他们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再吃个饭,魏以铭当即表示大伙想直接去现场。 小仇再三邀请不能,就让手下把重案组各位的行李先送回宾馆,又依照魏以铭的吩咐指挥另一个小警员把周金平送去殡仪馆,他自己则另外开车带着他们去幸福家园。 “那是个安保很严格的小区,外面的人要想进去几乎不可能。发生了这种事,小区里面都炸开了锅,说这样叫人没法安心住,好几户户主都计划着卖房子。”小仇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尤其激动的时候,更是满脸大汗。 “那个小区的房价应该不便宜吧。”武海问。 “是挺贵的,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后,房价就降下来了。” “现在多少钱?” “五万一平,少了三分之一了已经。” 车子驶过宽敞的大马路后,右转开进一条精辟的小路,这条路是南北方向的单行线,路边有欧式小路灯,营造出优雅又宁静的感觉。 “灯光这么暗,晚上我肯定不敢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林萍萍说。 “小姑娘,其实这里不可怕,你仔细看,两边都装上了电网,也就是说想进这里,只有刚刚我们进来的那一个入口。” 魏以铭问:“路口那边有监控吗?” “有的,但是路口的监控归交警局管,你们要是想查看,还得去交警局问。” 往前开了两分钟的样子,车子再一个左拐,就能看见不远处一个竖着的雕花金属牌,上面用非常华丽的花体字写着“幸福家园”。 小仇在牌子前方停好车,边解着安全带边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门房登记一下。” 裴娅琪说:“我们是警察,来查案子的,为什么要登记?” 小仇陪笑道:“大姐姐你有所不知,这里面住的都不是一般人,我们惹不起,门房上次说了,要是再出什么事就要起诉我们。” “真是有钱嚣张啊!”彭盖狱呵呵笑道。 裴娅琪看着小仇小跑离去的身影,皱着眉问:“他刚刚喊我什么,大姐姐?我有那么老?” 武海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换来小魏一个冷冷的眼神。 等了两三分钟,小仇又屁颠颠地跑回来,给他们开了车门,说:“可以进了可以进了,不过我们大家从偏门进去,正门那边在吵架。” “谁在吵架?”裴娅琪问。 “户主们,说是家里闹鬼,要物业请人来做法。” 魏以铭笑道:“这还真是迅速,昨天刚死,今天就开始闹鬼了。” 大家跟着小仇,在一个小区保安的带领下,沿着小区外围走了约莫三十米,那里有一扇小门。保安拿出一大串钥匙,翻找了一下,才找到对应钥匙把门打开。 “平时这扇门是不开的,你们身份特殊,所以给你们开。”保安牛里牛气地说。 小仇点头哈腰:“谢谢,谢谢大哥,改天请你抽烟啊!” 小仇让魏以铭他们先进去,自己跟在最后。裴娅琪拍了一下魏以铭,说:“不是说要盛装嘛,也没人看咱们啊!” 魏以铭笑笑:“我也是在网上看的,网友把这里说得跟皇宫似的!说存款没多少万不给进的也有。” “网友的话你也信,你真是糊涂了!” 虽然这样吐槽,但是大家都承认,小区里的环境确实很好,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小区里的树都还是郁郁葱葱的。 小仇介绍说:“这个小区里的绿化有四层,四季的植物都有,所以一年到头都生机勃勃的。”他伸出手指着前面的一栋楼说,“游泳池后面的那栋楼就是三栋了。” 魏以铭抬头看了看,问:“这栋楼一共多少层?” “十九层,案发现场在十七层。” “一层几户人家?” “一层只有两户。” 裴娅琪奇怪问道:“那她家门牌号怎么是1703?” “哦,这里是这样的,两栋两栋一算,三栋和四栋放在一起,所以四栋十七层的两户就是1703和1704。” 说着话,就已经走到了三栋楼下。进门需要刷卡,正好有一个拎着菜穿着旗袍的气质阿姨开了门,几个人就跟着进去了。 阿姨看着他们,警惕地问:“你们是住这一栋的吗?我没见过你们嘛!” 魏以铭说:“我们是警察。”说着从怀里掏出警察证。 阿姨恍然大悟,说:“哦,是来查十七楼那个案子的吧!就今天一天,来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都是警察?”林萍萍问。 “不是,都是媒体,过来采访的,光我就被问了三次了。” 几个人走进电梯,阿姨帮他们按了十七楼,自己按了三楼。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一层都爬不了,你们年轻人见了不要笑话我啊!” 彭盖狱说:“这儿也不全是年轻人,还有我这个老家伙。” 阿姨刚想说点什么,但电梯已经在三楼停了下来,她跟大家招了招手,就出去了。 电梯门刚关上,彭盖狱就对林萍萍说:“明天你找时间好好跟她聊聊。” “啊?她是嫌疑人啊?三楼离十七楼好远……”林萍萍看着电梯上的按钮说。 “她是保姆。”彭盖狱打断她的话,“小区的保姆在空闲之余会聚在一起闲聊,她们知道的会比住户更多。” 林萍萍听罢,好奇问道:“她是保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武海在一旁也说:“是啊是啊,有穿着旗袍的保姆吗?我家原来也请过保姆,就给我感觉像我老家的奶奶。” “高档小区的保姆自然也会注重打扮。刚刚那位阿姨,她虽然外表精致,但双手粗糙,指甲缝里嵌有泥,应该是长期择菜所致。” 裴娅琪说:“也会有住户自己择菜吧。” 彭盖狱说:“但是穿旗袍出门的人,也会注重仪容仪表,除非没有办法。” 林萍萍点了点头说:“那我明天就去找她谈谈。” “不要刻意去谈话,你去小区里转转,哪里有人扎堆闲聊,你就凑上去跟着一起聊。” “哦,好。”林萍萍有些忐忑,她是个内向的人,要刻意与陌生人聊天,她真不太擅长。 说话间已经到了十七楼,电梯门打开,就有一个胖警察迎了上来。 “来了来了,总算来了。”胖警察乐呵呵道。 大家看见他,又转头看了看小仇,武海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小仇笑着介绍道:“他是我哥哥,叫仇一暮,你们喊他大仇就行。” 大仇负责看守现场,他向魏以铭表示,在案发后除了法医和他们警察,没有人进入过现场。 “有媒体想拍照,都给我们拦住了。” 魏以铭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你们做的好!” 走进1703,几个人被屋子里的状况吓到了。房子很大,大概有150平,但是脏得像是长期无人居住似的。 墙纸大面积剥落,地板踩上去黏滋滋的。不管是地上还是桌上,都堆满了快餐盒子,有些已经发霉长毛,有些盒子被打翻,汤汤水水流出来,滴在地上的一个脏的看不出花纹的毯子上。 “这……原来就这样吗?”裴娅琪问。 大仇说:“一来就是这样的,年轻人嘛,懒散,不爱打扫。” “可这也太脏了吧!”裴娅琪挥手赶着几只小飞虫,寻思着该在何处落脚。 因为垃圾太多,所以只有一条通往案发房间的小路,但是因为上面不满了血迹,所以被贴上标记禁止踩踏。 “从快餐盒子上走吧,没事,我扶你过去。”魏以铭说。 裴娅琪摆了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这间房子的主人知道这个状况吗?我听说这房子是受害者租的吧。” 大仇小仇想了想,说:“我们还没与房主深层沟通,只是了解了一下租客身份。” “那就很奇怪了,”武海说,“自己的房子里出了人命案子,也不来看一眼?况且还是这么值钱的房子。” 彭盖狱说:“房主不在本地吧。” 小仇点点头说:“老先生说的对,房主在新加坡,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这间屋子是交给中介处理的。” 大仇接着说:“我听我们领导说,出事之后房主就联系中介把房子挂了出去,比市场价低了三十万。” 武海感叹道:“有钱人真是不把钱当钱啊,可是低三十万,一般人也买不起吧!” 大仇说:“房主说要是卖不出去就降价,他好像有很多房子,无所谓。” 感叹完房主,魏以铭开始安排大家各就各位。 彭盖狱带着林萍萍去敲邻居家的门,武海跟着裴娅琪往案发房间去勘察现场,魏以铭则让小仇带着去找物业。 裴娅琪带上手套,问大仇:“这屋子里有几个房间?” 大仇回道:“有三个,尸体在主卧室,脸在次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