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平气喘吁吁地赶了来,他是法医,不过看见现场也愣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帮我解剖好了吗?” “从骨米诺反应来开,飞溅血液较少,应该是死后分尸。”魏以铭说。 周金平带上手套,看了看左手手臂的切面,说:“尸体是被电锯之类的东西切割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到六点之间。” 裴娅琪从卧室里走出来,惊道:“也就是说她刚回家就被杀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与西餐厅残肢案比较,凶手应该不完全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 “这一次的凶手里有人贪财,何丽手上的戒指被拿走了。” 魏以铭和裴娅琪都凑近了那只左臂,果然,中指和无名指上都有戒指压出的痕迹。 魏以铭说:“但我刚刚查看过了,现场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如果是为财杀人,那么不会只拿走她的戒指。” “也许有人打扫过了。” 周金平这样一说,裴娅琪想起昨夜与何丽的对话,她说过餐厅的厨房看起来异常干净。 “凶手有洁癖。”裴娅琪说。 魏以铭点了点头,可眉头又紧锁起来:“如果现场是凶手整理的,卧室又为什么那么乱?真正有洁癖的人,应该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混乱的。” “周老师刚刚不是说了吗,凶手不止一个人。至少在这一起案子里,凶手有两个以上。” 周金平把每一部分尸体都拍了照,然后分别用袋子装好,交给手下人运回尸检部,然后拿起一只西蓝花颠了颠:“看来凶手这一次也想把尸体做成菜……哎,你们听过女体盛没有?” 裴娅琪问:“是什么东西?” 魏以铭脸一红,摇头说:“我没听过。” “女体盛是日本的一种饮食文化,用少女裸露的身体作餐具,装盛寿司。我刚进门时,看见这张桌子上摆放的尸体和蔬菜,就想起女体盛。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有某种性|癖。” 魏以铭说:“可是不对啊。周老师,西餐厅的油炸残肢表明凶手是想把尸体做成菜,但是女体盛只是把人体当做餐具,客人只吃上面摆放的食物。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哎,我也只是这么一猜测,心理分析还是要听彭老师的。哦对了,彭老师好像有什么发现,你们这边忙完了也赶紧回去。” 裴娅琪凑到魏以铭身边说:“你不是说没听过的嘛,怎么了解的这么详细啊!” 魏以铭沉默。 林萍萍的情绪好了很多,加上尸块已经被周金平带走了,她也没那么害怕了。 “小裴姐,我上个洗手间。案发现场的洗手间能用吗?” “不能用吧,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们在。”裴娅琪说着看了一眼厕所,她觉得好像里面有人。 她凑到魏以铭耳边小声问:“小魏,这间屋子你都检查过了?” “我暂时只查了客厅,血迹太多了。而且事情太突然,没带什么仪器。” “嘘——”裴娅琪指了指厕所。魏以铭心领神会。 两个人悄悄走到厕所边,魏以铭掏出枪准备好,3、2、1,猛地打开门…… 只见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蹲在窗户下面。 看见忽然冲进来的两个人,男人迅速起身,想从窗户逃走。也许之前也想过,只是这是三楼,他胆小怕死。 “站住,我是警察!”魏以铭冲过去,把那个人压倒在地上,反扣着他的双臂,将他押到客厅,让他跪在地上。 裴娅琪从魏以铭腰间拽下手铐铐住他的双手,然后拿掉了他的口罩。 魏以铭看见这个人的正面,不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人竟然是孙教授孙清宁!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这人不是我杀的!”孙清宁喊道。 “有什么事到警察局再说。” 魏以铭这会儿有点脑壳疼,毕竟刚刚才见过这个人,也对他非常怀疑,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不就是自己的失误了? * 彭盖狱看见灰头土脸回来的两个人,笑道:“厉害厉害,受害人的尸体还没找到,报案人就已经被分尸了。不知道上面会怎么罚咱们重案组。” 裴娅琪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说:“我看就是那个教授做的,太恶心太变态了,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 魏以铭倒了杯水给她,说:“我觉得不是他杀的,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我刚见过他。” “那两点前他在哪里你又不知道,周老师不是说了嘛,死亡时间是凌晨四点到六点。还有啊,我没明白,你怎么就知道他今天会出现在仙峰书店?” “我去他的学校了解过,他是个作息非常规律的人,每天下午一点到四点,他会呆在仙峰书店看书,雷打不动,已经坚持十年了。” “你什么时候去蓝平大学的?哎,小魏,你又是这样,知道了线索也不告诉我。这么危险的人物你一个人去见,真让人不放心。” “不是有小武陪着吗?” “小武有什么用,下次必须让我跟着!” “让你跟着遇见事情了我还得护着你,到时候受伤更严重。” “你!我好歹也是练过跆拳道的!” 彭盖狱呵呵笑着说:“年轻人啊,工作都能谈恋爱,老头子我真是羡慕。” 两个人一听,脸一红,各自回位子。 “谁谈恋爱啦,我还是单身好嘛!”裴娅琪嘀咕了一句。 “要我看,那个教授不是凶手,我怀疑他是报案人。你们可以去做个声纹对比。”彭盖狱说。 魏以铭当即打电话安排工作,然后问:“彭老师,你觉得孙清宁这个人怎么样?” “跟小裴说的一样,是个斯文败类,但也是个怂人。何丽之前说过,他跟柯云有不正当关系,这个不正当体现在,第一,二人是师生恋关系,第二,他是有妇之夫,第三,柯云出事到现在,孙清宁没有任何表示。” “是的,这一点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魏以铭附和道,“我今天突然去书店去见他,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正如彭老师说的,他没有任何表示,既不伤心,也不害怕,就好像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我还有一个疑问,”彭盖狱说,“何丽与柯云一样,都是蓝平大学的学生,那为什么她会单独在外面租房子?” “也许因为跟同学关系不好?”裴娅琪说。 * 审讯室里,孙清宁低着头。跟刚刚在仙峰书店捧着一杯咖啡读着全英文二战史的那个男人完全不同了,他此时此刻就像一只被抽去灵魂的死尸。 站在隔壁,裴娅琪啧啧嘴:“这种老师的确是能吸引女学生的。” 魏以铭微微皱眉,问:“怎么,你也喜欢他?” “胡说八道,我是那种没脑子的大学生吗?我只是说从外表看他确实是个帅哥,又有才华,肯定说话也好听。最近不是流行大叔吗,你以为是那些踩着拖鞋穿着睡衣的胖男人啊,小姑娘喜欢的大叔不都是他这种的嘛!” 虽然裴娅琪这么说,可是魏以铭还是有些不高兴。他对着玻璃照了照自己,也挺帅的嘛! 魏以铭坐在孙清宁面前,敲了敲桌子:“抬起头,姓名,年龄,职业,都报一下。” 孙清宁用一双无神的灰色眼睛看了一眼魏以铭,又把头低下。 “孙清宁,46岁,蓝平大学历史系教授……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杀人!”他猛地想站起来,无奈被锁链锁得牢牢的。 “先不说杀没杀人,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有人打电话让我去的。” “谁?” “不知道。” 魏以铭深深叹了口气,一敲桌子,喝道:“孙清宁,你不要跟我耍花招!” 孙清宁浑身一抖,颤巍巍地说:“我真不知道,是个男人,声音有点沙哑,说让我去东花路32号小区2栋302室,有人请我吃饭,我问是谁,他就挂电话了。我也是觉得奇怪,所以就去了,哪知道门没关,推门进去是那么一幅画面,我就赶紧报了警,然后就听见有脚步声上来,我害怕被怀疑就躲厕所里了。” 他说得倒是有前有后有因有果,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你原先知道这个地址是何丽家吗?” “当然不知道了,我……我说实话,我挺有钱的,毕竟我老丈人家有钱,所以住的是高档小区。像那么破旧的地方,我一辈子都不会靠近的。” “你今天不是靠近了吗?” “警察同志,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杀人,我也没那个胆子杀人,还分尸……”说到分尸,孙清宁吐了,脸色苍白,浑身痉挛,看样子被吓得不清。 魏以铭停止了审讯,回到办公室,安排人调查打电话给孙清宁的人。 小警员很快追踪到那个号码,但电信局告知这个号码已经标记挂失了。看来打电话过来的手机是偷来的,从手机调查,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