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饮一杯酒,问许珍:“你是哪家的?” 许珍懒得搭理她。 那人晃悠悠的从衣襟掏出一枚钱币:“儒家……还是道家?” 许珍忙道:“都是都是!”说着伸手想拿钱。 那人哦了一声,将钱币给塞回了衣襟中。 许珍差点举起酒杯,把这人泼醒。 幸好山长来了。 山长看到这位喝醉了,脸色顿时复杂,向四周文人与仆役喊:“快!快送国子祭酒回屋!” 然后骂许珍:“你在这gān什么?祭酒说话,你能听得懂吗?去去去。” 许珍来不及解释,旁边人匆匆忙忙拥过来:“国子祭酒在这?” “她怎么了?喝醉了?” “这位喝醉以后可了不得,快,快把人带回屋子里去!” 慌慌忙忙一阵乱响,许珍也出了力,还顺带从这个酒鬼的衣襟中,将那枚钱币掏出,塞到自己钱袋。 雅集尚未结束。 由于许珍那桌的重要客人回了屋子,山长便让许珍站在自己身后,托盘子撑场面。 各书院互相chuī捧完,到了现场作答的时间。 题目未定,一名老先生去最前方挑了张纸,纸上写了两个字“儒学”。 于是众人提笔书写对于当今儒学看法。 许珍在旁边看了眼山长写的,有些看不懂,但能明白大概意思,说的是山河锦绣离不开孔老夫子,秦短命是因为焚书坑儒,所以大家要好好爱惜儒家。 又是一声琴瑟奏响。 众人将作答的宣纸放入托盘之中。 许珍与几名短工挨个收盘子,放到最前方。 几名短工先后举起宣纸,念诵文人们写的辞赋。 轮到许珍。 许珍对繁体字还不熟悉,念的磕磕碰碰,错了几个字。 好不容易念完,下头一阵嗤笑。 众人窃窃私语:“青龙山果真没落,就连婢女,都只有这个德行了。” “刚刚还见她与祭酒说话,看来是青龙山妄图攀高枝。” “等祭酒醒酒,若是记得,怕是会唾弃的,哈哈哈。” 有人低声嘲讽,也有人直接说出来。 一名穿蓝衣的女子抬高声音道:“青龙山乃是文化熏染之地,可这位婢女怎么连文章都读不顺。” 山长帮忙挽尊:“这是新来的小役,天生容易紧张罢了。” 蓝衣女子笑道:“我觉得这般人物,反倒容易影响子弟,是不适合留在书院中的。” 山长说不出话。 蓝衣女子还嫌不够,问许珍:“刚刚你念的辞赋,知晓是什么意思吗?” 许珍看了眼山长,山长对她挤眉弄眼,不知是什么暗号。 她一揣测,暗自想:难道是表现的不好,就拿不到薪水?那不就白gān活了?这怎么行! 许珍思忖片刻,决定应付一下,至少要维护老板的面子。 她说道:“知晓。” 蓝衣女子没有让她解释,而是道:“这文通篇歌颂儒学,可你知不知道,先秦稷下学宫,huáng老之学力压百家,是当之无愧的大家。” huáng老之学便是huáng帝和老子,也就是道家学说。 许珍没想到这个架空的朝代,还没有和后世一样形成只推儒术的场面,百家尚有发言权。 她一时感叹,感慨完了便gān正事:“我知道。” 蓝衣女子当她qiáng撑颜面,不屑道:“那便好,既然你也知道huáng老学说能力压百家,为何不愿承认huáng老之学更好?” 许珍说:“huáng老主张顺应自然,号召‘绝巧弃利’、‘不贵难得之货’,要让人无欲无求,这事哪有这么简单?” 蓝衣女子听她随口说出老庄言论,不由坐直身体,认真起来。 她蹙眉思考后,说道:“为何不能如此简单,山中动物皆是无欲无求,没有法律规矩,因此快乐。无为而民自化,有何不可?” 许珍问:“你能做到山中动物那样,吃饱穿暖就知足吗?” 蓝衣女子道:“自然可以。” 许珍道:“那你为何还要和我争个儒道高下?你明明就不知足。” 蓝衣女子瞬间哑口无言。 雅集间雅雀无声,谁也想不到,白虹书院的女先生和送酒婢女驳论,竟会被占上风。 还是个念错字、说话结巴、看起来不怎么机灵的婢女! 而女先生,可是如今声誉最好的白虹书院先生啊!去年便是白虹出了个女探花,令江陵一时跟着风光无限。 里头先生是什么水准,更不用说。 这婢女究竟什么来头? 众人不知,纷纷询问,发现无人认识这婢女。 许珍趁着众人晃神的功夫,赶忙念后面宣纸,全部念完后快步向下走,走到山长身后。 她见宾客没几个看她的,便小声询问道:“山长,我刚刚表现的不错吧?” 山长没理她。 许珍又问:“对了,你刚刚眼睛抽搐是想表达什么?” 山长听到这事就来气,愤然转身:“你说我想表达什么?” 许珍问:“让我给她点颜色瞧瞧?” 山长怒道:“我是让你别招惹那人!” 许珍惊:“啊?为什么?” 山长道:“你知道她祖父是什么身份吗?” 许珍摇头。 山长恨铁不成钢,悲伤的说道:“是正三品的工部尚书,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啊。” 许珍愣了会儿,凑近后,试探着问:“那我今天的工钱?……” 山长掏出十来个铜板,一把丢给许珍,骂道:“赶紧走赶紧走。” 第3章 三个宝贝 许珍拿钱离开,但由于得罪了尚书的孙女,她决定在家躲几日,暂时不出门了。 第二日,她查看功德点,发现多了五点功德,加上先前剩余的,一共七点。 许珍感觉有些奇怪。 自己昨日是拿了工资的,算不得什么做好事,即便真的是不小心的做了,也不该这么多功德。 难道是青龙山风水好? 她想不明白,便关闭界面,去找小叫花玩。 小叫花这几日开了口,虽然声音哑,但终于能表达自己意思,只是性格内向,不怎么爱说话,常常许珍说了好几句,她才答一句。 许珍走过去时,小叫花正在劈柴。 许珍在她跟前晃了几圈。 见小叫花不理自己,就进屋搬了把小竹椅,放到小叫花身边坐下。 她弯腰将上身贴在腿上,尽量平视小叫花。 侧头观看了会儿劈柴后,询问道:“你哪来的柴火。” 小叫花手上动作停顿,抬头看许珍,哑声回答道:“竹林边,捡的。” 许珍又凑过去问:“你捡柴火gān什么?” 小叫花复而垂头劈柴,说道:“还钱。” 许珍问:“还我救你的那十两?” 小叫花说:“是。” 许珍解释:“那钱我掏的心甘情愿,不仅救了你的命,也救了我的命,你不还也没事。” 小叫花不答。 许珍又道:“而且你劈的柴火,一捆也就卖三铜,要砍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这十两啊?” 小叫花手握一把暗红剑柄的小剑,只管劈柴。 许珍头一次见到这把小剑,明明剑柄是红的,刀刃却泛绿光,像是生锈了。 她问小叫花:“这是你的刀吗?” 小叫花道:“她叫,红越。” 许珍觉得这名字很好听,便问:“哪个红?哪个越?” 小叫花摇头。 许珍问:“你不识字?” 小叫花细白的手腕停顿片刻,许久后答:“不识。” 许珍笑道:“那我改日教你。” 说完后,她想到,当朝皇帝重文轻武,大兴私学,导致这个朝代的人几乎都识字,就连三岁小儿走在路上,都能念一句“君子不忧不惧”。 可小叫花竟然不识字,难道是从小便开始流亡? 她思考的有些饿,去厨房拿了块白饼,撕成两半后递到小叫花嘴边:“张嘴。” 小叫花张开嘴,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