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确为皂隶粗暴之过,皂隶理亏,且惧尚书之威,只好留下八十钱,遂离。 容宅大门重新关闭。 容奚梳洗毕,至客房,对陈大郎微一行礼,歉然道:“方才多有得罪,陈郎君见谅。” 他目光澄澈,礼数周全,叫人轻易生出好感。 “容郎君言重,方才是你助我躲避搜查,我不胜感激。”陈大郎靠于榻上,额上细汗隐现。 方才迅速移至主卧,且与容奚共卧一榻,不意牵动腿伤,如今伤口渗血,陈川谷正替他重新包扎。 于主卧榻上之时,陈大郎暗中观察容奚,见其眸光清明,且心跳平稳,未见丝毫激动之色,并与他保持距离,未触分毫。 现来赔礼,应是为那声“心肝”。 他蓦然轻笑出声,见容奚诧异,道:“我等置郎君于惊险之地,应是我等赔礼才是。” 因皂隶突袭,陈二郎等四人飞上房梁隐藏,然陈大郎负有腿伤,无法于房梁支撑,只好同容奚演一场活色生香。 容奚恶名在外,喜好男色之事广为人知,榻上有一美人,实属正常。只是经此之后,他的孟浪之名,将更为人唾弃。 若容尚书听闻,定要气血翻涌,家法伺候。 如此后果,几人皆知。 陈川谷面色肃穆,对容奚深深行礼。士子之名声,如女子之贞洁。容奚这般牺牲,令他们感激不尽。 陈二郎亦颔首微笑,“容郎君之恩,在下谨记。” “诸位不必如此,既借宿容宅,此乃奚应当所为。”容奚摇首笑言。 他并不在意名声如何。 这日过后,容奚之名再次成为闲人谈资。 消息传至盛京,容尚书果然愤怒至极,直呼“逆子”,于书房静坐一夜。 容宅内,风平浪静。 晨光既出,朝霞漫天。刘子实于院中蹲步,汗如雨下,却无丝毫放弃之色。 为表谢意,陈二郎遣健仆,教刘子实习武。 刘子实身强体壮,且比起习文学字,他更擅练武。健仆试他之后,言其略有天赋,习武可成。 少年郎兴奋异常,浑身力气正不知往何处使,如今可以练武,正合他心意。 他若习得上乘武艺,便可护郎君周全。 数日后,陈大郎腿伤渐愈,偶可下榻行路几步,便至院中,指点刘子实一二。 陈川谷已与容奚熟稔,凑近其身,调侃道:“子实得大郎指点,可为幸事。” “陈郎君慷慨,确为子实之福。”容奚于桶撷取豆芽,装入竹篮。 白嫩双手更胜豆芽,陈川谷目光挪至容奚面上,见其额头饱满,眉形如刀,其余五官虽因余r_ou_堆积而显失真,却可见其实貌。 容尚书容貌端正,仪表不俗,容奚生母之容貌亦为人称道,且两人皆为身形修长之人,缘何容大郎却胖硕非常? 身为医者,陈川谷对此般事情,心思敏锐。 “大郎,我一时技痒,可愿借脉一探?”他语调调侃,神情却肃。 容奚似有所觉,闻言笑道:“陈兄盛情,奚不敢辞。” 他置竹篮于灶房内,与陈川谷同入正堂,盘腿坐下,伸臂横于案上。 见他如此信任自己,陈川谷心中滋味复杂。他沉淀心神,正色替容奚诊脉。 须臾,指尖离腕。 “大郎,你儿时可常患病?”俊朗青年眉间成川。 容奚接收原身记忆,微一沉思,回道:“陈兄神技,奚小时多病,母亲怜我,进补甚多,遂成如今模样。” 容尚书发妻,于容奚一岁时逝世。陈川谷知容奚口中母亲,应为其继母。 他不欲掺和旁人家宅之事,然容奚实在入他眼缘,他不愿其受身体所累。 “大郎可知,虚不受补之理?” 容奚面色微讶,眸光闪烁,“愿闻其详。” 陈川谷沉叹一声:“你儿时体弱,本应精心调养,忌大补,如此方可。那些大补之物,悉数入你口,不仅无益,反而累极身体,致身虚体胖。” 长此以往,将会滋生更多病症。 此话陈川谷未说出口,容奚却已明白。 “多谢陈兄提点,”容奚不愿再次早衰,便问,“不知奚之身体,有无解决之法?” 陈川谷正欲回答,却见健仆急至。 “陈医,宅中来客,二郎君唤您移至客房。” 陈川谷无奈,只好起身,速至客房,却于廊下,瞧见入宅之人,高大壮实,手拎一几近半圆之器物,甚为奇特。 那是何物? 第10章 姜卫平闭门研究半月有余,终得一薄皮铁锅。 他兴奋前来,至正堂,不及容奚寒暄,便将铁锅置地,神色激动道:“大郎请看。” 容奚目光乍亮,欣喜至极。 “守原兄真乃绝技!”他不吝大赞,捧锅细观。 刘和捧茶奉食,见容奚颜色甚喜,不禁也笑出声来,问道:“郎君,敢问此釜,作何用处?” 用处可大着呢! “刘翁,先用滚水清洗,拭干后,置炉上,生文火,以箸夹猪r_ou_擦壁,成渣后即可。再次洗净后,涂抹豆油,静置一昼夜。可记住了?” 刘和不解其意,却诚恳听从吩咐,捧锅退下。 “大郎这是何意?”姜卫平困惑请教。 容奚饮下茶水,灿笑道:“新釜当用此法护之。守原兄若不嫌弃,改日邀你与玄石兄同来,品尝新肴。” 得等陈氏人离开之后才行。 “大郎不必过谦,论及烹饪之技,大郎已至云端,我与玄石倒是有口福了。”姜卫平憨厚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