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行天司那些年

当徐寒衣重生后决定去人间走走,无数麻烦也就纷至沓来。白月谷圣女,丰韵聘婷,惊才绝艳,可惜是个腹黑,要想个办法把她丢出去。珑月宗刀中圣体,乖巧可人,奈何还是个孩子,不刑不刑。天才剑修花季少女,容颜俏丽,然…

作家 风雾7 分類 奇幻 | 50萬字 | 118章
第八十二章 无耻的孟积苏
    孟积苏耳旁空气被戳出道洞来。

    几根发丝被余威震散,锐利风浪刺得那张秀脸宛如刀割。

    青衫渐湿,孟积苏接连后退三步。

    黑云下,暴雨里,万箓剑宗年轻有为的剑修眯起了眼睛。

    庄彩娇俏稚嫩的容颜上浮现出刺骨寒意,在孟积苏提到年龄的瞬间,她就如同暴起的狮虎,向孟积苏倾泻那森然杀机。

    此刻那双充斥着阴邪的眸子,也正倒映出孟积苏的身影,仿佛已经看见了他死在雨街里的模样。

    只有真正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人的杀手,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孟积苏见过这种人,他们大多都习惯了血液和内脏的感觉。

    鲜血在他们眼中就只是颜色鲜艳的流水。

    内脏也就是稍大几分,稍沉几分的雨珠。

    就像人们都不会对流水和雨珠感到惊恐,庄彩这类杀人无数的杀手也不会对鲜血和内脏有所反应。

    他们冷血,他们无情,他们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杀人者。

    并且庄彩肯定也坚守者“死”的信条。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要么目标身死,要么自己身死!

    从最开始就没有退路,出手的刹那就决定了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庄彩此刻就站在这里,站在这片暴雨中,矮小清瘦的娇躯若无其事地承受着雨击。

    柔软的发丝贴着白嫩面颊垂落,水珠滴滴滑落而下,看着倒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任何不熟悉庄彩的人,都会觉得让这样娇弱的女孩淋着雨,是件很让人难受的事。

    我见犹怜四个字,很适合此刻的庄彩。

    孟积苏并不这么想。

    既是因为那年轻的,青里透着白的娇躯下,潜藏着的大抵是颗上了年纪的老女人的心。

    也是因为庄彩从来就不瘦弱。

    瘦弱的女孩不会这样直直地盯着他,也不会冷漠地受着雨,更不会有如此骇人的杀意。

    庄彩还活着。

    所以她曾经在杀人或者被杀的处境中,一次又一次地胜出。

    她杀了至少六七十人,你死或者我亡的绝境她也经历了六七十次。

    她全都赢了下来,并且站在这里,还要再赢一次。

    用她手里的那杆枪,再赢一次。

    孟积苏一生只杀过三个人。

    两个是强盗土匪,还有一个是下山游历时对他暗含杀意的散修。

    正因如此,孟积苏才能切实地感觉到庄彩的杀意有多么吓人。

    以至于他甚至能透过雨帘清晰地望见那杆亮银长枪上仿佛还染着无数鲜血。

    银枪至少有一丈两尺之长,比庄彩本人要高出很大一截。

    那并不宽厚的手掌攥着枪,雨水浸润着那漆黑如墨的枪杆,如同沐浴。

    杀手中极少有人用枪,更不用说是如此宽大,锋芒又如此锐利的长枪。

    庄彩不同。

    长枪被她攥在掌中,竟没有丝毫违和,枪身与娇躯也并没有形成预想中的巨大反差。

    她就只是紧紧地攥着,如同厨子握着菜刀,车夫捏着马鞭,书生提着墨笔一样自然。

    庄彩冷冷道:“你现在滚还来得及”

    孟积苏悠然地握着剑,好奇道:“你不想杀我?”

    庄彩道:“该杀你的人不是我,我该杀的人也不是你。”

    孟积苏知道庄彩说的是徐寒衣,“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你们就算杀了徐寒衣,也会彻底暴露。”

    “无妨。”庄彩冷声道:“我们本来就没打算继续留在行天司。”

    孟积苏思忖半晌,声音压过了暴雨,问道:“你们来自西洲?”

    他当然也听说过西洲的传闻。

    庄彩冷漠地望着他,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你到底滚不滚?”

    “你叫我滚我就滚,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庄彩眯起眼。

    说实话,她现在不太愿意浪费时间在孟积苏身上。

    真要打也不是不行,就是会浪费太多时间。

    浪费太多杀徐寒衣的时间。

    此次行动目的就是取走徐寒衣的性命,除此之外,其他动作都是多余。

    “万箓剑宗没必要帮他。”庄彩幽幽地说道,“我记得,你们甚至想杀他。”

    “原本是。”

    “现在不是了?”

    “至少我师父说,可以让他再活一阵子。”

    “你师父”

    孟积苏的师父,正是万箓剑宗的当代剑主。

    墨行剑主,通天第二境强者。

    万箓剑宗能有今日之地位,墨行剑主功不可没。

    如今那位大人物竟然亲自发话,不仅不杀徐寒衣,还要让他多活段时间。

    徐寒衣到底做了什么?

    庄彩很想知道其中缘由,然而这场越来越暴烈的雨已经容不下那么多问题。

    她提起枪,令枪尖对准远处的青衫。

    动作干净利落,长枪抡过半道圆弧,震得枪身上的雨珠纷飞四溅,枪尖则是沉稳如山,不曾动摇。

    单就这一个动作,就可看出庄彩枪法水准不浅。

    “不滚,就死!”

    这是庄彩最后的警告。

    青衫依旧不动,正如巍峨青山。

    孟积苏再度扬起浅笑,指尖抹过剑身上的雨水,道道法决随之浮现。

    “你大可来试试。”

    银枪飞舞而起,带起阵凌厉枪风。

    在这片阴云压沉的雨街里,孟积苏仿若见到皓月当空。

    枪尖的亮银如同月光,从高处砸下时更是划出道完美的月弧。

    今夜是十六,月正圆。

    枪尖抡出的银弧比十六的月亮更圆,也更致命。

    剑诀也同时浮现。

    沉闷如重物坠地的声音爆响而起,孟积苏足下石板被蛮横的重压硬生生踏碎。

    轰然震动的声浪将两人周身的雨滴全部排开。

    而后火花迸溅。

    银枪被震得倒飞出去,庄彩连连后退三步,这才重新攥紧了枪杆。

    再回首时,她见到孟积苏同样后退三步。

    青衫周身一尺,已是布满了密集的灵剑,数十把灵剑环绕周身,有如坚不可摧的壁垒。

    正是这道壁垒,如同顽石般震开了庄彩的银枪。

    她甩了甩发麻发酸的手臂,厌恶至极地盯着那剑诀与法决融合后的剑阵。

    麻烦。

    真是太麻烦。

    万箓剑宗是出了名的箓剑派剑宗,想要破开他们的防御实在太过困难。

    这就是为什么庄彩不想和孟积苏打。

    打起来没完没了,就算能赢,也要浪费不少时间。

    庄彩极其讨厌这种感觉,她再次踏步向前,枪出如龙。

    银枪划破道银线,在疾驰接近孟积苏之后,又化作数道虚影,如倾泻的瀑布水花般爆刺而出。

    很难想象如此刚猛凌厉,又如此暴躁狂放的枪法,竟然会出自一名女子之手。

    无非是几息之间,剑意与枪风已是交错数次。

    庄彩刺出十七枪,孟积苏也回了十七剑。

    十七道火花消陨于雨中。

    叮

    尤为清脆的鸣响声后,庄彩再次被击退。

    孟积苏这次还是和庄彩一样,共同后退了六步。

    不知怎的。

    在乌含镇里各家客房内,突然响起了几道笑声。

    很浅很淡又很轻微的笑声,很快就淹没在了这阵风雨里。

    他们胆子很大,也只有胆大的人才敢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时候还在观战。

    他们笑也是因为他们看见了很有趣的画面。

    庄彩的枪很凌厉,很疯狂,杀意十足。

    然而再怎么凌厉,再怎么疯狂,再怎么饱含杀意,也还是破不开那一尺剑围。

    她如此暴躁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真的让人感到无奈又好笑。

    此间。

    庄彩攥着银枪的手臂正在微微颤抖。

    她死死地盯着孟积苏,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撕碎了丢进河里喂鱼。

    “你是不是有病?!”愤怒都快冲昏了头脑,庄彩终于忍无可忍,怒声道:“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点?!”

    孟积苏这会儿也甩着发麻的手臂,微笑着反问道:“我可不记得我有做什么娘娘腔的事。”

    “你若真是个男人,就不该缩在龟壳里!”

    孟积苏伸出手,轻轻弹了弹身前的剑纹状法决,让周身泛起道很快消散的涟漪。

    他认真说道:“这是我们万箓剑宗的剑围,不是龟壳。”

    庄彩气得牙痒痒,跺着脚道:“就算是箓剑派的修士,也是在防守中寻找进攻时机。”

    “我在找。”

    “你放屁!”庄彩气得直接骂出了声,“你从头到尾都缩在龟壳里,就没打算出来过!”

    孟积苏眨了眨眼,“这位婆婆,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我婆你妈!”

    银枪再现,枪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孟积苏不闪也不躲,同样向前踏步,迎着那枪风直冲而上。

    又是几轮激烈的枪剑对撞过后,同样的画面第三次呈现在雨街里。

    庄彩又被震飞出去,孟积苏也不好受,两人齐齐后退。

    银枪颤抖得厉害。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震的。

    总之,庄彩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怨恨至极的眼神死死瞪着孟积苏。

    “卑鄙无耻、混账东西,王八犊子!你简直是万箓剑宗的耻辱!”

    她开始把这辈子能用上的脏话,全都一股脑地泼在孟积苏身上。

    孟积苏若无其事地掏了掏耳朵,表情闲适淡然。

    他才不管庄彩怎么说。

    今夜他既然决定出手,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事实上,庄彩说的没错。

    孟积苏还真就没打算从剑围里出来。

    与不久前和徐寒衣的比试不同,那时的孟积苏是保持箓剑派修士的战法。

    也就是在防守的过程中寻找时机,反击伤人。

    现在不同。

    孟积苏就没打算反击,他是真的打算就呆在剑围里跟庄彩耗着。

    以现在这般状态,孟积苏认定就算是当初徐寒衣的那一剑,也破不开他的剑围。

    徐寒衣都不行,更何况庄彩。

    她的枪势确实凌厉非凡,但比起徐寒衣那条惊为天人的银线,还是差了太多。

    当然。

    孟积苏这样的做法毫无疑问会有个弊端。

    青衫的注意力从暴跳如雷的庄彩身上挪开,进而开始关注起身后的情形。

    剑声鸣响,两柄飞剑激烈对撞。

    孟积苏深吸口气。

    如果他能继续缩在剑围里,等到徐寒衣过来支援,那就是以碾压之势取得胜利。

    可若是徐寒衣输给了姜故,那等待孟积苏的,可能就是两人的围攻。

    徐寒衣会不会输?

    孟积苏想到了不久前,在林木里见到的那一剑。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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