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行天司那些年

当徐寒衣重生后决定去人间走走,无数麻烦也就纷至沓来。白月谷圣女,丰韵聘婷,惊才绝艳,可惜是个腹黑,要想个办法把她丢出去。珑月宗刀中圣体,乖巧可人,奈何还是个孩子,不刑不刑。天才剑修花季少女,容颜俏丽,然…

作家 风雾7 分類 奇幻 | 50萬字 | 118章
第五十六章 杀人
    花清影出手。

    第二名斗笠杀手出剑时,花清影的剑也到了。

    剑锋如笔,在月光满盈的青石地板上画出一道墨痕。

    剑意如墨液,化作成百上千的飞溅墨点杀向第二名斗笠杀手。

    花清影出手即是全力。

    原因在于方才酒壶被刺破的那一剑,剑速绝不下于化峰境。

    这三名杀手的修为境界最次最次也是人仙三境的第一境,与花清影持平。

    不全力,难对敌。

    叮叮叮!

    火花迸溅。

    剑鸣碰撞声如花会烟火,惊得篱园肉鸡惊声直叫。

    剑与剑摩擦出的光芒灼热又耀眼,本是被黑夜侵染的宅院忽地被照亮。

    斗笠下杀手的脸被映得惨白,边后退边将化作墨液的剑意悉数挡开。

    花清影欺身上前,既占优势,就不会轻易让敌人有喘息机会。

    怀墨剑法再起。

    亭下弄清影。

    画卷随剑意铺开,蓦然间最凌厉的八道剑势化作八杆墨笔,将那名斗笠杀手包围其中。

    身处亭下清风月色间,斗笠杀手持剑而立。

    不悦又烦躁的目光穿透画卷,落在第三名斗笠人的身上。

    他尚且没有脱身的念想,而是感受着周身怀墨剑法的敌意,朝第三人沉声问道:“也杀了?”

    第三名斗笠人稍作思索,看向花清影。

    片刻过后,他淡淡点头。

    “麻烦,杀了。”

    斗笠人闻言,了然点头。

    墨笔也飞掠至面前。

    斗笠轻摆,布衣晃荡。

    再出剑时,已是另一番风景。

    花清影铺开的画卷被撕开一角,八杆墨笔在刹那间毁去了两杆。

    参越峰的剑修少女只觉瞳孔中央有道白光飞速膨胀。

    她在短暂惊愕过后,立刻反应过来。

    那并非白光,而是直直刺向自己的剑锋。

    剑芒收敛,方才还在画卷中游走拼杀的灵剑旋转飞回。

    清脆剑吟声后,花清影接连后退数步,右脚踏碎地砖,踩出道深坑,这才稳下身形。

    由于飞剑被迫收回,画卷也渐渐消散,化作灰烟飘向远方。

    几滴鲜血还是顺着面庞流淌下来。

    花清影面无表情,随手擦干侧颊的血,用灵气止住伤口。

    沐浴在星辰下的灵剑悬在半空,泛着溪涧般的银白。

    那是对方的灵剑。

    对方使的竟也是御剑道法。

    “失策。”

    花清影轻咬下唇,咋舌不已。

    月光落在她身侧灵剑上,剑身又反射出苍白,照得美艳动人的花儿很是凄惨。

    她见第一人出手时,是持剑刺破酒壶,又被徐寒衣躲开。

    第二人抵挡自己的灵剑时,也是持剑而拦。

    故而花清影断定这些人并非御剑派系的剑修。

    不曾想到。

    这名斗笠人不仅精通御剑道法,连修为境界都有所隐藏。

    方才那一剑,斗笠人是以摘星境的剑威强行破开画卷,而不是化峰境。

    花清影忽然感到很庆幸。

    庆幸自己曾经输给过徐寒衣。

    在那次失败过后,花清影花了三天时间苦思冥想,只为求解怀墨剑法的破绽。

    她方才施展出的亭下弄清影,已是修整破绽后的版本。

    饶是如此,对方的剑威也险些刺中花清影的面门。

    如果花清影用的是修整前的怀墨剑法

    她会不会已经是具死尸?

    宅院内月色满盈而出,充斥着咯咯的肉鸡声。

    花清影眉睫微颤,掌中御剑道法掐得死紧。

    她的目光如同钉子般嵌进面前这名斗笠人的身体,不敢有所分心。

    御剑道法的对决,往往只在刹那间开始,在刹那间结束。

    转瞬即逝的分心,若是被对手捕捉,出剑就会比对方慢上一拍。

    在飞剑纵横百里只需瞬息的世界,越快的剑越强,越狠的剑越强。

    慢上半拍,都足以奠定败局。

    她的呼吸很轻,好似濒死之人,全身心都投入进御敌之中。

    说实话。

    花清影很在乎徐寒衣。

    从三名斗笠人简短对话中,她能判断出对方的来意。

    他们竟然是来杀徐寒衣的。

    在行天司内动手,在灵角峰内动手,简直不是胆大包天四个字能够形容。

    花清影猜测他们动完手后,也会被秘密处理干净,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更关键的是。

    这三人大抵都是摘星境修士。

    徐寒衣才刚刚突破结台。

    他会不会死?

    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花清影想不明白,又不敢花费太多精神去思考,生怕自己思考出神的瞬间,对方的飞剑就贯穿咽喉。

    或许。

    她是说或许。

    她可以尝试把阵仗闹得大些。

    如此一来,尚且还在聚会里饮酒作乐的其他斩役说不定会注意到异状。

    就这么办。

    第三名斗笠人正站在篱园内,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群肉鸡。

    肉鸡似是被吓得不轻,它们本就胆小,再加上斗笠人浑身上下都散着不祥的杀意。

    不知是不是沐浴在灵气丰盈的灵角峰内太久,肉鸡也仿佛通了灵智。

    它们发疯似的扑打着翅膀,让羽毛胡乱飞舞,仰起脖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斗笠人总觉得他们就和这些肉鸡一样。

    实施完此次暗杀过后他,他们也要想办法离开“篱园”,否则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无可奈何,引颈受戮。

    杀手就是如此。

    从站在这座宅院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半个死人。

    行天司是东洲玄国神皇亲自设立的机构,位高权重。

    在此地杀人,和在玄国皇城里杀人没多大区别。

    上头那群人为了撇清关系,必然会把知道秘密的他们也给处理掉。

    死字难逃。

    很多事没有办法。

    上头必须要处理痕迹。

    他们又必须要听从吩咐在行天司杀人。

    徐寒衣也必须要死。

    花清影想帮他,所以花清影也必须要死。

    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上,有太多必须。

    轰鸣声骤响。

    狼狈的身影横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围墙上。

    满口鲜血猛地喷吐而出,溅在惊吓的肉鸡脸上,让本就赤色的头冠更加鲜艳。

    咯咯的尖叫声不断,飞羽更是扬得乱七八糟,上窜下跳的肉鸡不知所措,篱园也折了几段。

    斗笠人抬起头。

    藏匿在阴影中的脸顿时凝滞,闪过诧异之色。

    杀手同伴好似被万斤重锤砸击,整个人嵌入围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斗笠也随着绽裂,其上落着数十道剑痕,将好好的笠帽斩成了伞骨状。

    那张朴素又敦厚,又带着些狠厉的脸,顿时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受伤的人竟然不是徐寒衣,而是他的同伴。

    “这怎么可能?”

    斗笠杀手愣在原地。

    徐寒衣最多只是入门三境。

    如今他们三人都已达到摘星境,就算才突破不久,徐寒衣也应该不是对手。

    嵌入墙壁的斗笠杀手浑身颤抖,他的剑早已不知去处。

    那满是灰尘与血污的脸艰难地抬起,望向那第三名斗笠人。

    “老大。”

    他的眸子里尽是恐慌。

    “他的剑好快。”

    “真的好快。”

    话音未落。

    噗嗤声响起。

    斗笠杀手的眉心被贯穿道细小的圆孔。

    他不知去向的灵剑化作剑芒,从围墙这头穿到围墙那头。

    染着几滴精血的剑影远远遁走,自灵角峰的崖间高高坠落,不知会飞往镜湖山脚下的那片丛林。

    斗笠杀手双眸骇然圆瞪,气息也顺着那飞剑而去,脑袋耷拉下来,几息过后就了无生息。

    他死了。

    摘星境修士,一剑穿透眉心,死得彻底。

    被称作老大的斗笠人回首。

    他目光比死寂的潭水都要幽深。

    徐寒衣就站在他身后五丈的距离,灵剑漂浮在他左侧肩膀上方,静静悬空。

    他粗略地扫过徐寒衣,发现他倒也并非是毫发无伤。

    左肩和右腿各中了一剑,剑伤很浅,却也划破了衣衫,见了血。

    斗笠人沉默,几息后开口说道。

    “现在我能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杀你了。”

    徐寒衣回头瞥了眼花清影。

    参越峰的天才少女还没有落于下风。

    这就意味着徐寒衣可以专心对付眼前这名斗笠人。

    他朝斗笠人说道:“原来你们不是哑巴。”

    斗笠人答道:“和将死之人说话,本来就是很愚蠢的事。”

    徐寒衣又道:“我听说很多杀手,都会让目标在临死之前死个明白。”

    “那毫无意义。”

    斗笠人手掌握着剑,轻轻托起,“甚至有点蠢。”

    剑柄离手,被玄妙的灵气包裹,浮在空中。

    他背对着黑夜的星辰与皓月,任由那纯白斜照而下,将他和飞剑的影子拉得细长。

    斗笠随风而起,像树叶般簌簌作响,悦耳又好听。

    徐寒衣不可否认,“确实很蠢,不过反过来就不太一样。”

    “反过来?”

    “如果你们愿意让我明白,你们就可以不死。”

    斗笠人微笑。

    斗笠人看着徐寒衣微笑。

    “有些问题如果弄得太明白,不是好事。”

    徐寒衣稍作思索,试探道:“我是不是理解为,你们在暗示万箓剑宗的那具剑棺?”

    斗笠人不做回答,继续说道:“你不必知道你被杀的理由,你只需知道有人要杀你。”

    “并且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徐寒衣沉默。

    在今夜,他开始思考很多以前懒得思考的问题。

    比如灵角峰到底要如何保护自己。

    又比如是不是很多人都想知道他的秘密。

    还比如唐允,她是不是早就看透了一些事。

    想到这里。

    徐寒衣有所释然。

    他复杂地注视着斗笠人,说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斗笠人不理解徐寒衣的意思,答道:“因为我们要杀你,你在这里,所以我们就在这里。”

    白衣少年静默如水。

    他就像是山脚下的镜湖,湖面宁静无风,如同悬镜。

    下一刻。

    湖面刮起了大风,吹得湖心凉亭檐角的风铃叮叮作响。

    徐寒衣动了。

    灵剑向前方直直地刺去,正如当初徐寒衣刺破周元清剑幕时那样。

    因为直,所以快。

    因为快,所以狠。

    构成篱园的篱笆枝条悉数崩解,被狂风般的剑意斩作稀碎。

    斗笠人凝衍法决,抬起剑锋,欲要迎接那风雨欲来的剑势。

    可他眼中所窥见的剑势、剑威、剑意全都是风浪,全都是空障碎开的余波。

    徐寒衣的剑其实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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