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南陽城恢復如初。 大司命帶著唐軒,坐上了去往鹹陽的馬車。 馬車出城二十裡,被一人攔下。 那個人黑衣黑發,戴著黑色鬥笠,手裡一柄黑色的劍,一雙漆黑的眼眸死死盯著大司命,裡面是濃的化不開的仇恨。 大司命看著這個奇怪的男人,問道: “你是誰?” “一個復仇的亡靈。” “哦?那你要做什麽?” “復仇。” “找誰復仇?” “陰陽家和大秦。” “呵呵呵,就憑你?” “就憑我,還有我背後站著的,整個六國受壓迫被屠戮的百姓!” “也就是說,你是來殺我的?” “我不想殺人,如果你告訴我焱妃的消息,我可以饒你一命。” “哈哈哈,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男人拔出了那把無鋒無刃的黑色長劍,凌厲的殺氣從男人身上散發出來,一股泰山壓頂般的厚重撲面而來,仿佛要將大司命連同馬車壓成碎片。 大司命心中一震,驚訝道: “似劍非攻,墨眉無鋒,你是墨家巨子燕丹!” “你不是死了嗎?” 燕丹朝大司命緩緩走來,說道: “我再說一遍,告訴我焱妃的消息,我可以饒你一命。” 陰陽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君焱妃,本是陰陽家安排在燕丹身邊謀取蒼龍七宿秘密的臥底,卻在臥底過程中愛上了燕丹,背叛了陰陽家。 大司命冷笑道: “你以為陰陽家的人都像那個女人一樣,隨意便背叛陰陽家嗎?還是為了你這個臭男人!” 說話間陰陽合手印已經打出,燕丹手中的墨眉隨意揮舞,輕描淡寫將所有的掌印擋下。 隨即他一個箭步上前,一劍橫掃,大司命身形暴退,但手臂上還是添了一道傷口,流出了猩紅的鮮血。 燕丹走近馬車,摘下鬥笠,抱拳行禮道: “墨家燕丹,拜見唐軒公子。” 大司命看到唐軒即將落入燕丹手中,心中急躁,飛奔上前,毫無懸念地被燕丹一腳踹飛數十米。 唐軒從馬車裡鑽出,朝大司命說道: “你不是巨子的對手,放手吧!” 唐軒朝燕丹回禮道: “巨子請起,唐軒一無名小輩擔不得巨子的禮。” “唐公子過謙了,無論是實力還是才華都讓在下欽佩。” 燕丹接著鄭重說道, “唐公子評點十二花神,提到了陰陽家的東君焱妃,不知道唐軒公子是否見過焱妃?” 唐軒回道:“我知道巨子想要問我什麽。” “實話說,我知道焱妃關在哪裡。” 燕丹一聽唐軒有自己妻子的消息,雙眼頓時閃耀動人的光芒,顫抖著嘴唇問道: “請唐公子務必告訴我!” 大司命冷冷看向唐軒,她不相信唐軒能知道關於那個女人的消息,那可是陰陽家最高等級的情報,除了內部的五大長老和兩位護法,誰也不知道。 唐軒點了點頭,說道: “我可以告訴你消息。” “但是,我現在內力被大司命封住了,你要先將我的內力解開,我才能告訴你消息。” 燕丹伸出手搭在唐軒脈門上,說道: “得罪了。” 一股厚重清涼的內力如同海潮般湧入唐軒體內,將大司命封住的穴道全部衝開。 唐軒重新運轉金剛不壞神功,渾厚的內力在體內流轉,盈盈的金光在體表浮現,力量回來的感覺不禁讓他舒服地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呻吟。 唐軒朝燕丹笑道: “談談正事,據說所知,” “焱妃被關在蜃樓的萬年玄冰陣中。” 燕丹眉頭一皺,說道: “蜃樓?” 唐軒說道: “如果沒錯的話,現在蜃樓應該在桑海城。” 燕丹點了點頭,說道: “多謝唐公子的消息。” 唐軒微笑道: “你幫我解開穴道,我告訴你消息,交易而已。” 燕丹說道: “對於唐公子來說是交易,對我來說卻是交情。” “不知唐軒公子有沒有前往我墨家一觀?” 唐軒搖了搖頭,說道: “我可不敢和你這樣一個危險人物談交情。” “巨子邀我去墨家,應該是要勸說我加入墨家吧!” 燕丹激動說道: “唐公子如今在江湖上孤身一人,前有羅網圍捕,後有陰陽家獵殺,四顧皆敵,不如加入墨家,起碼有個依靠,不是嗎?” “而且,如今暴秦無道,欺壓天下百姓,遲早會滅亡。人生百年,唐公子難道不想投入到反抗暴秦的鬥爭去,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嗎?” 唐軒看著燕丹激動的模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燕丹一切的行為,究竟是為了燕國復仇,還是為了成為新的統治者,唐軒不得而知。 就算燕丹是一個聖人,想要解救天下百姓,唐軒也不會參與進去。 比起分裂的亂世,唐軒更喜歡大一統的大秦。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再多說就是劇透了。 經過南陽城一役淬煉的唐軒,可不會為了別人的理想,為了別人的利益而投入精力了。 好人在這個世界活不長,道德在江湖中太奢侈,只有利益才是永恆。 “多謝巨子的好意,在下是個江湖浪子,更愛遊戲天下,四海為家。” 聽到唐軒的拒絕,燕丹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沉聲道: “既然如此,有緣再見。” 說完燕丹持劍朝大司命走過去,唐軒不知什麽時候從隨身空間拿出了大涼龍雀,站在了大司命身前。 “巨子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放她一命?” 燕丹眉頭微微一皺,疑惑道: “唐公子應該知道我以及墨家與陰陽家之間解不開的恩怨吧!” “就算我不翻舊帳,若我放大司命離去,我的身份定然暴露。” 唐軒說道: “無論如何,她都救了我一命,雖然我很自私,但讓救自己命的人死在眼前,我還是做不到的。” 燕丹說道: “當日她救你是因為唐公子也是她的任務目標,而且,唐公子也救了她一命,你們已經兩清了。” 唐軒面色一冷,淡淡說道: “巨子一直在監視我?” 燕丹搖了搖頭,說道: “我只是在監視大司命。” 唐軒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那天看著羅網的人在客棧對我和衛莊出手,見死不救,如今羅網的人走了又來拉攏我,這就是信奉兼愛的墨家? 都不如青樓的妓女,起碼她們還不會要貞節牌坊! 呵呵,說到底這天下還是利字當頭。 燕丹緊緊盯著唐軒,沉吟許久後說道: “唐公子開個價,要怎樣才能將大司命給我。” 唐軒笑道:“知恩圖報,這是我的原則。” 燕丹繼續說道:“衛莊被押送鹹陽。” “我可以告訴你衛莊等人的押運路線。” 唐軒搖了搖頭,不為所動。 不遠處的大司命看著正在交談的唐軒和燕丹,雙眼放出宛如融化的鋼鐵般炙熱的目光, 驕傲的她無法忍受自己的性命如同一件低賤的貨物般,在燕丹和唐軒口中商量。 燕丹修為應該是指玄境,整整領先了她一個境界,正常手段她根本不是對手。 但是,陰陽家有一種咒術名曰六魂恐咒,發動無聲無息,但是需要貼身接觸,是墨家武學的克星,也是墨家面對陰陽家時的唯一弱點。 恰好,大司命學過這門咒術。 正當燕丹和唐軒談判陷入僵局之時,大司命從唐軒身後飛出,一雙猩紅的手襲向燕丹,厲聲道: “你們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燕丹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他若揮劍的話肯定會將大司命殺死,但那樣肯定會徹底得罪唐軒。 燕丹身形微側,用另一隻手一把抓住大司命襲來的手,借勢一甩將大司命摔在了地上。 大司命發出一聲悶哼聲,隨即吐出一口鮮血。 接觸時間太短,六魂恐咒沒有植入燕丹體內。 大司命狼狽爬起來,往後退去,咬咬牙,滄溟有淚準備再次發動。 看到大司命身上即將冒起的火紅色內勁,唐軒無奈發出一聲歎息。 “滄溟有淚”強是強,但這功法就是拚命的手段,竟然被她拿來當尋常武功使用,恐怕還沒殺死別人,自己就會因生命力消耗殆盡而亡。 既然她選擇燃燒生命力與燕丹一戰,那自己尊重她的選擇。 只要在關鍵時刻救下她的性命,那自己就算報答了她在客棧的救命之恩,與她就兩不相欠了。 燕丹見大司命氣息暴漲,攻向自己,他也毫不客氣,揮動墨眉,凝聚黑色的劍氣,刺向大司命。 然而,奇怪的是,大司命居然不用任何陰陽咒術,而是直接朝燕丹撲去,沒有絲毫章法,就像街上的流氓亂鬥。 躲開了燕丹的兩劍後,大司命不閃不避一雙手朝著燕丹的雙手抓去。 墨眉從大司命的胸口穿胸而過,大司命的手也抓住了燕丹的的左手,六魂恐咒已經植入了燕丹體內。 不等大司命高興,只見燕丹一掌朝大司命拍去,黑色厚重的墨家內勁如一柄巨錘,不不僅將她體表火紅色的內勁瞬間拍散,整個身體也被這一掌拍飛數十米。 唐軒閃身接住奄奄一息的大司命,朝燕丹說道: “夠了吧!” “我替她擔保,她會忘了今天你的出現。” 燕丹看了一眼大司命,收起劍, “既然如此,那下次有緣再見!” 說完燕丹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眼前,唐軒看著懷中血流如注的大司命,深深歎了一口氣。 你真是我的冤家啊! 唐軒將大司命抱進車廂,躲在一旁的車夫駕駛馬車,繼續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