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眾人已經散去大半。 扶蘇一眾,衛莊為首的流沙四人,陰陽家兩人,田言帶領的農家,這四方勢力依舊留在客棧內,淡定坐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誰也沒有說話。 客棧的謝老板看到這些穿金戴銀的人,氣質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滿臉堆笑問道: “各位大人,說書已經結束,不知還有何事?” 四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小聖賢莊伏念,有要事與唐公子商量。” “我找唐軒。” “叫唐軒快出來,我們的事情還沒完!” “農家田言,前來拜會唐公子。” 謝老板一臉的為難,艱難說道: “各位大人,唐公子帶病說書,已經很累了,他已經回房休息了。” 四人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看向謝老板,四道或溫和或銳利的目光猶如大山一般壓在了這個知天命年紀的男人身上,他腦門上冷汗直流。 唐公子,你快點出來啊! 你結交的是什麽怪胎啊! 老漢我可要頂不住了呀! 壓抑的寂靜被章邯率先打破,他冷著臉就要上樓, “大秦最尊貴的人之一在這裡等一介草民,大秦沒有這樣的道理!” 章邯一把推開了謝老板,雖然幾乎沒用力,但是依然讓謝老板摔倒在了地上。 一聲尖銳的劍鳴, 鯊齒劍橫在了樓梯口,攔在了章邯身前。 “你要和帝國為敵嗎?” “我不是已經被你列作通緝犯嗎?” “唐軒與你無關,你退回去,我可以當做沒看到。” “你的主人還沒說話,你一介走狗要教我做事嗎?” 大司命如閃電般出現在衛莊身側, “衛莊,你攔得下幾人?” 衛莊看著大司命,輕蔑笑道: “希望你們能逼得他拔劍!” 大司命氣得咬牙切齒,這是她一輩子最大的屈辱。 她懂得隱忍,但是天真的少司命只會直白地表示自己的喜惡。 一個茶杯宛如一顆出膛的炮彈飛向衛莊,但在半途之中被一把紅色的宛如鞭子般的細劍擋下。 “嘭”的一聲,一地碎片。 紫女手持赤練劍,微笑著看向少司命,張良也拔出了自己的凌虛劍,目光緊緊盯著少司命。 見少司命已經動手,大司命知道此時已經無法善了,飛到半空中一個血骷髏手印閃電般打向衛莊, 衛莊毫不示弱地劈出一道氣勢磅礴的劍氣。 就在二者即將接觸之際,從客棧角落站起來一個鶴發童顏的青衣老道士, 老道士仿佛憑空出現般,站在血骷髏手印和衛莊劍氣之間,憑空而立,伸出手,一手捏住劍氣,一手握住血色骷髏頭, 這雙滿是皺紋的手輕輕一捏,劍氣和血色骷髏頭消散於無形,仿佛那不是鬼谷劍氣不是陰陽家秘術,而是一團灰塵。 “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麽大,你們打得高興了,這間客棧可經不起你們折騰。” “客棧被你們折騰倒了,壓到了民眾怎麽辦?就算民眾僥幸逃離,壓壞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青衣老道笑眯眯的說道,口氣中滿是玩世不恭的灑脫。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位老道士是一位絕世高手。 且不說他憑虛站在空中的手段,且不說他單手輕而易舉將鬼谷劍術和陰陽家秘術化於無形的手段,隻說他一直待在客棧中卻沒一人發現他的隱匿手段,就可怕至極。 小小的客棧,站在四方的眾人,不可能有視線視角,但為何沒有一人注意到這位老道? 而且,眼前的老道明明實力恐怖,身上卻根本沒有任何內力波動,就是一個沒有練武的普通人? 天下達到這等層次的高手屈指可數,而道家的高手更是不過兩三人,但與眼前之人對不上號。 種種謎團籠罩在這個青衣老道身上,所有人都對這個青衣老道又懼又好奇。 章邯第一時間護在了公子扶蘇身前,滿臉忌憚地看著眼前的老道士。 衛莊收起劍,恭敬地朝面前這位實力明顯比他高不知道幾個層次的青衣老道拱手行禮: “鬼谷衛莊,拜見前輩。” 衛莊雖然性格高傲,喜好挑戰,但是他並不是傻子。 和境界相近的人打那是挑戰,和境界遠高於自己的人那叫送死。 對於這位帶給自己的壓力不下於曾經的師傅鬼谷子的道人,衛莊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僅僅是對強者的尊敬。 仿佛空氣中有一道無形的階梯般,青衣老道一步一步從半空中走了下來。 憑虛而立很多功法都可以做到,倒是像老人這般,沒有散發出任何內力波動,如同一個凡人般踩著空氣自然走下,那是想都不想的一幕。 眾人看到這等神仙手段,全部不敢動彈分毫。 青衣老道看著衛莊,滿是遺憾說道: “鬼谷派的人啊!” “老道最大的遺憾之一就是沒有和鬼谷子交手啊!” “你的劍術已經有了幾分火候,再過二十年,或許就能讓老道拔劍了。” “老道看好你,希望能讓我看看真正的鬼谷劍術。” 衛莊不卑不亢回道: “晚輩十分希望能早日與前輩交手。” 公子扶蘇這時上前一步,略微躬身說道: “大秦扶蘇,拜見道長。” “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青衣老道笑了笑,說道: “老道小人物一個,不值得扶蘇公子惦記。” 扶蘇一時語塞,不知怎麽接話。 青衣老道轉頭看向大司命,緩緩說道: “小姑娘,相遇即是緣。” “老道接你了的手印,再送你一句話。”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合,萬事生,這才是天道。” “小姑娘你天生命格本就屬火,又修行如此狠厲的功法。” “若不改變,小姑娘你活不過六十歲。” 大司命輕咬了咬嘴唇,顯然她是知道自己的情況的。 大司命淡淡說道: “我的事情自有我自己負責,就不勞道長操心了。” 青衣老道歎了一聲,說道: “陰陽家也真是缺德,居然傳授這樣的功法.” “哈哈,老頭子又多管閑事了!” 青衣老道又看向存在感極低的田言,目光意味深長。 雖然沒有表現出任何殺氣和惡意,但老道的目光在看向田言的那短短幾個呼吸,就讓田言整個人仿佛被一塊山嶽壓住一般,呼吸不得,動彈不得。 幸好這樣的禁錮只是三兩個呼吸的時間,青衣老道以一種傳音入密的聲音單獨說對田言說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 田言心中一震,對著青衣老道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青衣老道抬頭看向樓上,朗聲道: “唐公子,你看了這麽久,是不是該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