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們所在的海域距離老奧登海圖所標注的地方並不遠。 憑借護衛艦輪機的全功率推進,隻用了半天,他們便趕到了預定海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平洋上風平浪靜,天空上只有幾絲若有若無的雲彩,別說大霧,連風都覺察不到。 巴布羅不心急。 當薩爾瓦多半天之內竄進船長室第十二次的時候,巴布羅終於耐下性子,和這個已經被欲望燒壞心扉的所謂科學家解釋了這般一二。 “我親愛的薩爾瓦多,科學家先生,您太謙虛了,按理說,您比我更懂這其中的關鍵,用不著我來解釋。” “這還真不是謙虛,我真的不懂,還麻煩船長先生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這裡為什麽探查不出任何異常,霧在哪裡?島……又在哪裡?” “薩爾瓦多先生,奧登失蹤的時候,我還是個孩子,但我非常清楚那時的海盜是個什麽水準。您認為這張海圖可靠嗎?單憑著六分儀,白天看看太陽,晚上看看星星,所標注出的這個位置……會準確嗎?況且,那老家夥不過是個海盜……不是和您一樣嚴謹的科學家,錯個幾百海裡,玩兒似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當一個人馬上要死的時候,即使再富有經驗,畢竟也在慌亂之中,這用粗筆隨意圈點的位置,到底能有幾分可靠? 大面積的搜索,才是正經。 僅就這方面來說,五十年後的巴布羅豈不比一個積年的老海盜更有經驗? 況且,他們開的是護衛艦,而老奧登駕駛的是三桅大帆船。 就這樣,藍恩小隊以奧登航海圖上所標注的那個點為原點,又進行了五天的搜尋。 然而,就像是藍恩女神看不上這群一身德式軍裝的智利探險小隊似的,他們仍然一無所獲。 巴布羅也開始有些氣急敗壞,耐不住性子了。 此時,他們已經晃蕩到了皮特凱恩群島和復活節島連線之南一千海裡左右的地方了。 “返航吧。” 眼看淡水已經將要枯竭,這些天又一直沒有下雨,護衛艦上的儲備開始出現危機了。 藍恩小隊中彌漫著一股垂頭喪氣的情緒,準備開拔到復活節島進行補給。 屬於探險旅程第十天的清晨準時來到。 護衛艦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形,掉頭向北而去。 然而,他們沒有看見太陽再從東邊升起。 整個小隊的人,都從夢中被值班船員的大叫所驚醒,一船男女,衣衫不整地從各自的船艙中跑出,聚集在甲板上,他們再也看不見其他東西。 漫天大霧,無邊無際,海水停止了流動,如同死水一潭。 “讚美藍恩女神,讚美老奧登。女士們、先生們,準備好一切,穿上救生衣,放下救生艇,除去船員外,其他人都各就各位。” 巴布羅只看了一眼,馬上斷定他們已經闖入了“鬼霧”之中,那完全停滯的水波就說明了一切,所有的傳說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證實。 根據預先設定的計劃,這艘軍艦將不會冒險衝破“鬼霧”,據說衝破霧障的大型船隻,都會如冰雪一樣消融殆盡的。 也只有小船會躲過一劫,但也必須速度足夠快才成。 大霧中,四艘機動快艇向著北方開去。 但不管他們開出去多遠,回頭看,依然發現那艘護衛艦影影綽綽地就在身後沒多遠,似乎正在和他們一起向前開進似的。 這已經有些詭異了。 另外,他們發現不管往哪個方向走,羅盤指針都始終指向北方,絲毫沒有偏差,這說明羅盤已經消了磁,再也沒有參考價值。 四艘快艇上的隊員都有些心悸。 幾個小時後,機動快艇上的汽油耗盡了,大霧依然鋪天蓋地,海水依然黑漆漆的,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區別。 他們慌了,準備掉頭趕回護衛艦。 護衛艦似乎就跟在他們身後,並不遙遠,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劃行,這個距離始終沒有縮小,當然也沒有擴大,他們就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焊接在原地,無計可施。 他們在鬼霧中待了無比絕望的七天。 突然間,大霧莫名散盡,陽光普照,他們看到了那座島。 回頭看,那艘軍艦的棱角開始變得渾圓,堅固的鋼鐵如同重新回到了熔爐之中,快速地消融,巴布羅帶著剩下的船員,乘坐最後一艘快艇,瘋子一般衝入他們之中,每個人的眼睛裡都冒著恐懼的火焰。 在無形而巨大的能量驅動下,鋼鐵戰艦並沒有比三桅帆船更耐久多少。 一切都是渣。 好在,前方就是失落島。 希望和絕望都在前方。 他們心中依然有底氣在支撐,50多個人,大量的補給,還有武器,什麽不可知的存在也許都不能嚇阻他們。 第八天的上午,他們登陸失落島。 登陸地點在島的最東方。 地平線上微微凸起的雪山,雪線下明亮的燈塔,西邊巍峨的群山,和東邊覆蓋著無邊廣闊的原始森林,和他們近在眼前的一座巨大的“天坑”。 “東邊森林盡頭,有一座……天坑?” “不僅僅是天坑。” 隨著布倫斯的講述,另外三個女孩兒都像是見了鬼似的,渾身都在顫抖,似乎誰都不願意回憶那段恐怖的往事。 “因為,天坑的底部……是一座城市,城市中央是一座宮殿,就像傳說中的藍恩女神的‘英靈殿’。” 五十多個武裝科考隊成員,全然忘記了鬼霧中的絕望和恐懼,他們甚至沒有在天堂般的沙灘上作任何停留,便擺出征服者的慣有架勢,向著天坑開進。 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天坑,只是聽說在神秘的亞馬遜尤卡坦半島上,有類似的存在,但誰也沒去過,沒想到在這裡,他們竟然遇見了,而且是如此巨大的存在,整整一座神秘的城市就藏在這樣的地方。 這座天坑看起來有近千米深,起碼也有二、三十平方公裡大,城市錯落有致,街道宛然,不時飄蕩的霧氣半遮半掩,如同仙境一般美麗和神秘。 只是,這座城市似乎沒有人來人往的痕跡。 人呢? 有人,那是仙境。 沒人,那就是地獄。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一條往下延伸的道路,然而越往下走,越感覺心裡升騰起一種不安的感覺,詭異的氛圍越來越重。 “不太對勁。” 巴布羅和薩爾瓦多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狐疑。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踩中了一個什麽東西,身體就像秋千一樣,突然騰空而起,驚叫聲頓時回蕩在半空中。 “不好,有陷阱。” 巴布羅大喊一聲,所有人呼啦一下空出了道路,一名士兵緊張之下,扣動了扳機。 31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