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面色凝重。 說實話,他看不懂。 只是本能地感覺到傷勢的凶險。 漂亮的肩胛骨下側有一個清晰的圓形創口,但既非刀傷,也不太像是槍傷,後背上也是一個同樣形狀的創口,看來更像是一個非常銳利的武器洞穿的結果。 想起那艘奇怪的船隻,成也的心中浮現出一個詞,“激光”。 反正不管如何,傷勢很重,很有可能會有感染的風險。 成也拿起半面紅油桶來到庭院下方,接了半桶從洞頂垂下來的溪水,清洗了她的傷口,然後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傷口發愣。 沒有乾淨的布匹,也沒有消毒用具,他所有的只有清水。 不,還有兩個果實。 靈光乍現般,他想起來自己身上出現的異變,這被自己戲謔為“朱果”的疑似西番蓮果實,是不是對她的傷勢有些幫助? 不管如何吧,起碼可以給她灌注一些營養,增強抵抗力吧。 他撬開女人失血的嘴唇,擠開果實,將甜美的汁液一點點灌進去。 沒辦法,聽天由命吧,但願地獄女神護佑你。 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又雙手合十向虛空中拜了拜。 一天的疲累如海水般湧來,成也和那群大猴子一樣,沉入了夢鄉。 ……,……。 一道劇烈的亮光突然照亮了整個山洞,緊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霹靂。 夢中的成也正準備登上飛機,出差到外地,一聲巨響,頓時把他拉回現實,和猴群們同時被驚醒。 大雨滂沱,沒有了城市紛繁的噪音作為背景聲,洪荒的野島上,到處是暴雨的穿林打葉聲,聽起來如同斯特拉文斯基的一曲《春之祭》。 又一道亮光閃過,猴子們緊緊簇擁在一起,緊張地等待狂暴雷聲的到來。 成也長歎一口氣,靠著崖壁直起身,扭頭看向平台上那個女人。 昨晚臨睡前,成也將自己那身已經破碎肮髒的衝鋒衣,蓋在女人身上,隻留下左肩的傷口暴露在外。 他俯過身,查看她的傷口是否惡化。 還好,傷口已經沒有滲血了,也沒有紅腫化膿,而且看起來竟然已經有逐漸在愈合的跡象。 這再一次驗證了果實的神奇。 成也一陣高興,咧開嘴笑了笑。 正待他起身,準備親自去采摘果實,給他們兩人準備早餐時,突然一股力量襲來,一雙手緊緊掐住了他的脖頸,身下的女人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 耳邊傳來一聲低啞的問話。 “Who the hell are you……naked man?” 透不過氣的成也聽到這句問話,一陣欣喜,又一陣苦笑。 這女人醒來了,而且會說話,說得還是他能聽懂的英文,只是現在他穿得好好地,起碼有一件破舊的T恤和褲子在身上,何來 naked 之說呢? 想來昨天昏迷的她,也並非完全沒有意識,自己的醜態估計早已被盡收眼底。 不過這個女人也真是,竟然能夠如此隱忍,一直到現在才瞅著機會發起突然襲擊。 你也不想想,我會是壞人嗎? 壞人還會等到現在? 等會兒,我不是壞人,不等於這個女人不是啊。 一個奇怪的大船,這麽多人的追逐,你長得再人畜無害,也絕非是個簡單的人物。 女人看他不做聲,又用其他語種問了一遍。 “你是誰?……あなたは誰?……qui es-tu?…… ?……” 也不知道她會多少種語言,但你懂中文就足夠了,可是你掐著我的脖子,讓我怎麽回答呢。 實際上女人並不能使出多少氣力,只是成也不想和她反抗就是了。 他怕傷著她。 在和女人打交道時,適當地被抓住弱點,也不能說完全是壞事。 他翻著白眼,伸手指了指脖頸。 女人手上的力度頓時減弱,只是雙手沒有離開,只是虛虛地環抱著他的脖子,更像是等待他抱她起床的樣子。 成也曖昧一笑,正準備回答。 就聽到幾聲淒厲的嘶鳴,幾隻大猴子憤怒地衝了過來,揚起尖銳的爪子,就向女人臉上抓去。 我去,猴子也會吃醋啊。 女人陡然看到昏暗中衝來幾隻形狀恐怖的山鬼,頓時嚇得大叫一聲,慌忙把頭埋進了成也的懷裡,瑟瑟發抖,好像全天下也只有這個陌生男人的懷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成也趁勢一把摟住女人,轉頭對著幾隻凶惡的大猴子一通怒斥。 “反了你們了,皮癢了不是?Merde!Fxxx off!” 成也張嘴就是中、法、英混雜的臭罵,也不管這群猴子是否能聽得懂。 猴子雖然聽不懂,但非常懂得察言觀色,原來王並沒有危險,只是王和王的女人在調情而已。 那幾隻自認為也是王的后宮的母猴,怯懦地互相鳴叫著,又迅速離去。 懷裡的女人偷偷睜開雙眼,凝神看著這奇異的一幕,不覺大為吃驚。 不過,剛才她這投懷送抱的動作過大,牽動了傷口,不由得眉間緊蹙,口中一聲呻吟。 “疼……” 成也一聽,連忙放開女人,重新將她安置在平台上。 “不要動,你傷得很重。” 女人聽話地躺好,“給我刀。” “幹嘛?” 成也雖然猶豫,但也不認為她拿刀是為了對他造成什麽傷害。 他從腰間抽出英吉沙,遞給女人。 女人右手拿刀,咬著牙,抬起沉重的左手,掂起腰間的緊身衣,割開了一個口子。 成也頓時明白了她的用意,連忙接過小刀,將她腰間的緊身衣完整撕開,裁成兩條繃帶,將傷口再一次清洗後,用緊身衣的布條緊密纏好。 別說,這銀白色的緊身衣也不知道是什麽做成的,延展性和透氣性都格外的好,和醫用繃帶也相差仿佛。 不過如此一來,女人的上身就頗為暴露了,簡直遮不住什麽。 山谷中雷雨仍在瘋狂地下著,洞內卻春光旖旎。 ……,……。 “你到底是誰?” 等簡單的包扎完畢,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相互問道。 “好吧,我先說。” 成也舉舉手,從今後,兩個人也許要朝夕相伴,他不想讓兩人之間存在什麽猜忌,況且自己也確實沒有什麽好隱瞞的……除了那個匪夷所思的夢。 “我是成也,36歲,不,現在應該說37了。從內地西南的蓉城來,很少見到大海,這是我第一次出海探險,沒想到遭遇了大霧和風暴,流落到這座荒島上,這是我到島上的第三天。對了,我是單身。” 聽到此話,女人“嗝”地一聲輕笑。 “你原來是做什麽的?” “生意人。” “這是……荒島?” “或許是,但……應該有人,昨天有人射我一箭,是很強勁的弩箭。而且……這座島上,有恐龍。” “什麽?” “真的,我親眼所見……對了,你怎麽稱呼?” “我是May,五月的梅。” “伍月梅?” “好吧,你也可以這樣稱呼。對了,今天是哪一天?” 17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