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神探

第九章    正戏开罗
  清晨,小區內迎來了一個火急火燎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穿著白色襯衫和西褲騎著電動自行車一路狂飆,到了陸遠家門口的時候,直接用腳刹車把車停住,而後,連車梯子都不放下,‘咣’一聲把車扔在路邊便衝向了陸遠家門口敲響了房門。這得虧是早晨,要是中午,估計這個年輕人得忙活出一臉的汗。
  當當當。
  房門被敲響了,可這個年輕人根本沒等到屋裡的人有任何反應,立即又追加著敲了一遍……當當當。
  “誰啊?”
  陸遠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打開房門的時候,他眯著眼,身上的西裝七扭八歪,脖子上的領帶已經摘了,除了對門外的光亮有所反應的伸手遮擋了一下,整個人都在一種困倦的神態中。
  昨天,陷入思緒當中的陸遠徹底忘記了牢籠中還有個女人的事實,在這種環境裡沉沉睡去,可還沒等睡醒,大清早的就被敲門聲給吵醒了。
  “您好,我是愛家房地產的,您住的這棟房子是在我們的網站上被租出去的……”
  陸遠眯著眼睛根本沒看這位業務員的表情,隨口應付著:“要好評是吧?知道了,睡醒了給你。”
  “等等!”
  業務員特別著急,在陸遠關門的瞬間伸手直接推在了門上,難以啟齒的模樣,像是得了花柳病去醫院見大夫:“其實……其實……陸先生,這棟房子有問題,您不能住。”可他那圓圓的腦袋和非常憨厚的長相又不像是不老實的人。
  陸遠看這個業務員越來越奇怪,睜開了眼睛盯著他問道:“為什麽?”
  “這房子裡,鬧鬼。”
  聽到這,陸遠似乎明白了什麽。
  年輕的業務員焦急的說道:“陸先生,實話跟您說吧,這棟房子最開始的時候是在我手裡的,後來,這棟房子迎來了第一個租賃者,可當天晚上,那位租戶被嚇跑了,還說,屋子裡鬧鬼,半夜能聽見鬼哭。陸先生,我要是您,就馬上離開。還有,您的損失,由我負責,這七萬兩千塊錢的租金,我私人退給您,您在找房子這段期間的酒店費用也由我出,包括日後您找房子都歸我處理,我保證,能幫您找到比這棟房子更好的地方。”
  陸遠越聽越覺得有意思,饒有深意的看著這名業務員道:“人家在房地產公司當業務員都恨不得連哄帶騙的租房子和賣房子,你倒好,自己往裡賠錢也要把租出去的房子收回來,這可真新鮮。”
  下一秒,陸遠毫無來由的突然想起了地下室的女人,要是這個女人和眼前的業務員有某種聯系的話,很可能,她就擁有了活下去的資源,起碼在房子沒有租出去的時候,有人會為她送來食物和水。
  “你認識她?”陸遠莫名間盯著業務員的眼睛問了這一句。
  業務員突然瞪大了雙眼,抬起頭詫異的看著陸遠。
  這一下陸遠心中的疑問解開了,他一直都在想,這個把自己關在牢籠中的女人是怎麽活下來的,現在這個負責她飲食的人出現了:“她的生活,一直都是由你在打理吧?”
  “你,你……”業務員驚訝的連話音變了。
  “我怎麽了?”
  陸遠看著眼前的業務員,一臉嚴肅的說道:“你很驚訝我知道了你們倆的事,對麽?恐怕這間房子裡鬧鬼的傳聞,也是你放出去的對吧?”
  眼前的業務員還沒等陸遠說出什麽,已經出現了恐懼,這種恐懼,時常會被審訊中的警員利用,所有學會審訊的人都知道一個定義,那就是被審訊者越想保護什麽,那件事對警方的用處越大。
  “你喜歡她?”陸遠又追問道。
  他推測,他們倆應該是在辦理租房手續的時候認識的,假如這個男人要是不喜歡地牢裡的女人,憑什麽又給她送吃的又親自來處理這棟別墅的事?這可不是什麽小事,真要是按這名業務員的說法,他為這棟房子分分鍾得付出將近十萬塊左右的代價,這,對於一名房地產公司業務員的薪水來說,絕對是個負擔。
  這回,陸遠算是對地牢裡的對女人徹底感興趣了,他想知道這個女人究竟要幹什麽,更想知道為什麽這個女人要把自己關進牢籠,有可能的話,他希望把這段故事完整的整理出來,成為自己的研究對象。
  “嗯……”業務員的遲疑是對陸遠最好的回應,這讓陸遠下定了決心。
  他露出微笑說道:“別想了,我不光不會退租,還會給你好評。”說完,伸手在對方的關注之中慢慢的關上了房門,在這個過程裡,仔細的觀察者業務員的表情,他發現,那個男人在緊盯著自己的情況下轉移了視線,把目光全部匯聚到了地下室的入口處。
  現在陸遠明白了,他明白了為什麽只有地下室的地板很乾淨而其他房間都有落塵的痕跡,原來地下室一直都有專人負責打掃!
  嘀、嘀、嘀。
  電話聲響了,陸遠轉過身背靠著房門望向地下室方向接通道:“喂?”
  “哥,關於廢棄道觀作為案發現場的線索我還沒查到什麽,可我找到了在案發現場周圍還有一件懸案沒有解決。我怎麽老覺著8.23大案裡好像藏著什麽東西咱們還沒找著,你有興趣麽,我去找你,咱哥倆聊聊?”
  是鄭義,陸遠永遠不會認錯他的聲音,哪怕沒看來電顯示:“過來吧,8.23大案並不是整個案件的開始,在這個案件發生之前一定藏著一些東西。”
  這不是瞎說,陸遠曾為8.23大案的凶手下過定義,他說凶手被深深的傷害過,那麽,是什麽傷害了凶手?當這個問題沒有解決的時候,鄭義的刑偵思維提醒了陸遠,也許那尚未解決的懸案能和8.23大案聯系上,沒準凶手就是在那件案子裡被傷害了。更重要的是,除此之外,陸遠並沒有得到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那行,我這就去接你,哥,這回您得幫幫我,我這都科員快掛長了,破了這件案子沒準就能升上去,要不然,這科員的身份連專案組都進不去。唉,哥,你乾脆陪我一塊去一趟得了,反正路也不遠,天黑之前咱倆就能趕回來。”
  鄭義真的是越來越圓滑,既怕自己去了漏過了什麽線索、又怕這條信息萬一是真的錯過了立功的機會,這才有了這通電話,不過,這也是鄭義真正聰明的地方。他不藏著掖著,心裡想的、嘴上說的基本一致,連自己心裡那點小心思都直接告訴你。他這番話就等於在說:“哥,這回你要是找到了線索可得算兄弟我的了,兄弟佔你一回便宜。”
  當初,要是艾莎也這麽說,自己怎麽可能起訴?
  “來接我吧。”
  陸遠回應了一聲,隨後掛了電話。
  鄭義開車趕到後,陸遠走出了家門,他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閉著雙眼,而鄭義,連衣服都沒換,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查了整整一夜。
  “哥,我查了,上次死人的廢棄道觀附近一共有三個村,要說懸案,這三個村內都有,不過都是一些偷雞摸狗的小案,可命案案犯沒有歸案、還在追逃當中的大案倒是只有一個,那就是西嶺村。”鄭義咧開嘴笑了一下:“嘿嘿,哥,我把所有案件資料都帶來了,就放在後座上,要不,閑著沒事的時候,您瞅瞅?”
  陸遠點點頭,問道:“說說追逃的案子。”
  “這是個很奇怪的案件,案件始於村裡屠戶一家被殺的滅門案,不過這個案件還沒等報到刑警隊就給破了,村上賴姓男子玩了一夜牌凌晨回家的時候親眼看到名為薑春陽的大學生從屠戶家跑出來,薑春陽渾身是血,神色慌張。後來咱們刑警隊到了案發現場,通過凶器上的指紋和地上的腳印證明了凶手就是薑春陽。不過,這個案子是半年前發生的。”
  陸遠聽著,稍稍側了側身,問道:“案件起因呢?”
  “沒有。”
  轉過頭,陸遠看著有點發虛的鄭義問道:“這還不叫懸案?”
  “真沒有案件起因。”鄭義解釋道:“我找了所有檔案,沒有一個檔案上寫著事件起因,更何況這是滅門案,薑春陽一人殺了苦主全家,沒人追……我們已經做了能做到的全部,網上追逃、通緝令,哪怕這小子住個店,或者在高速公路上經過,我們都能知道他在哪,可是,他就這麽人間蒸發了。”
  “而采證人員記錄的筆錄上寫的所有村民口供都能證實這個薑春陽和屠戶一家沒有任何交集,兩戶一個住在村東頭一個住在村西頭,西嶺村又是有一千多戶人口的大村,有兩家人家沒交集太正常了,這才弄出了一個沒有原因的死局……”說到這,鄭義都顯得有點慚愧。
  咱們國家警隊的資源配比為‘命案必破’,更有‘快三慢五不過七’的說法,也就是指在所有資源都用在命案上的大環境下,命案破案時間為快則三天、慢則五天、怎麽著也不能拖過一個禮拜。呃,這是指一般的案件,難度過大的案件也會適當的放寬破案時間,但陸遠還真沒想到海市內還有長達半年之久沒有破獲的案子,他以為8.23大案這種一個月沒破的案子已經夠一說了。
  “哥,昨天晚上我想了又想,總覺得8.23大案是高智商犯罪,凶手對警察所有偵破步驟都掌握的十分清晰……”
  “怕了?”
  鄭義回應道:“怕到不至於,就是有點心裡沒底,你說趙一白、李慕那些大手都在專案組沒什麽作為,我~”說話間他拉著長音:“我一個沒頭沒臉的小警察硬往裡插,合適麽?”
  他補充道:“說真的,要不是升了官能多拿倆錢兒,多點津貼,我真不往這上邊湊,多操心啊。”
  “跟你說個故事。”陸遠望著車窗外的公路說道:“在美國的時候,FBI那些探員就不怕高智商犯罪,智商越高考慮的越多,顧慮的越多,破綻也就越多;知道他們怕什麽嘛?怕在遼闊的美國西部農場邊上兩個陌生人發生了衝突,沒有原因的直接殺人。在那,沒有監控、也沒有證人,也許發現屍體的時候只剩下一堆白骨,讓你查都沒法查。類似的案件,我見過的起碼超過二十起,這麽多案件全都被安放在冷案處理局的檔案櫃裡,能偵破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鄭義琢磨了老半天,開口道:“哥,真的假的。”他眼珠子瞪的老大,在紅燈亮起、停穩車後,扭頭看著陸遠。
  陸遠道:“你覺得呢?”
  黑色普桑在變燈後順著公路拐下進入了村落,再次拐彎後,一個大院出現在了陸遠眼前,院落大門上掛著‘西嶺村派出所’的牌子,大門門口,還立著警示牌,上邊寫著‘執法帶齊三證、執法通’的字樣,而那白牆藍瓦的沏色,特別符合陸遠印象中派出所或者警務工作站的樣子。
  嘀、嘀。
  黑色普桑在派出所門口開始鳴笛,協警從門樓裡跑了出來,將牌子快速挪走後,鄭義開著車扎入了派出所。
  陸遠永遠不知道在西嶺村他會看見怎樣的一幅景象,也不知道這其中的震撼讓他這個在海市這座不怎麽開放的城市土生土長的人,差一點就在這兒,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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