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歌！” 醫院，手術室外，李慕突然念出了一個名字，隨後滿是驚喜的站了起來。 那時手術室外非常安靜，他的舉動嚇了陸遠和刑警隊的兩名同事一跳，誰也沒想到李慕會有這麽大反應。 “你說什麽？” 陸遠讓小六把木木送回家後一直在醫院手術室外等待著消息，他肯定這個家夥與葉歡，這才一直盯著，沒想到李慕說出了這麽個名字。 “虎王厲歌，陸教授，還記得你看過那本日記嗎？日期裡清清楚楚描述了戚威曾當著饒勇的面稱呼同伴為厲先生，我還在想什麽厲先生竟然這麽威風，連威爺都得尊稱……剛才，就在剛才，我看見他那張臉的時候就產生了熟悉感，可這張臉沒和腦子裡的印象對上號，直到一切都結束以後……”李慕咽了口唾沫：“我想明白了，省廳傳真給各市局的A級通緝令裡就有他，這個混蛋曾經在滇南親手掐死過六名毒販，正經八百的窮凶極惡。” 陸遠出神的回想著兩件事的聯系，也許當時的戚威正面臨著滇南對北方市場的擾亂，這才為了控制權讓厲歌出手，按照這種猜測，厲歌應該是戚威的保鏢、打手，可他為什麽對饒勇動手？戚威的目的是聯絡警方，並不是真的要殺饒勇啊。憑戚威，可能收服這麽一個有真本事的家夥麽？ 想到這，他問了一句：“李隊副，你對江湖上的事，熟悉麽？” “還行吧，二把刀，對咱們東北江湖最熟悉的還得說是莫閻王。”李慕回答著。 陸遠問了一句：“這個厲歌在江湖上屬於什麽樣的級別？” “二流頂尖。” 陸遠在思索了一陣，問道：“我要是告訴你，木木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反敗為勝，用了不到一分鍾就放倒了他，那他是什麽水平？” “包法醫？” 李慕確定了一下。 陸遠點點頭。 “嗨，陸教授，有些事你不知道，前些年咱們市局舉辦過一次搏擊比賽，就是過年前所有人帶著護具上場去玩，當時特警隊的教頭也在，還有莫閻王，法醫那邊一般不參與這種事，可他們頭不知道因為什麽和特警的頭吵起來了，最後把包法醫推了出來。當時……唉，我跟你說，那現場都沒法形容，咱包法醫往場上一站，連著放到七個特警隊的好手，最後莫閻王還沒等上場就直接退賽了。臨了莫閻王留下一句‘要說殺人技，我一個人能弄死一個班的包法醫，要說站在擂台上帶著護具不讓用槍，一分鍾我能被他放到80回’。” “真的假的？”陸遠有點不敢相信，他知道木木會兩下，可沒想到是這個級別。 “那還有假？莫閻王親口和我師父說的，我就站在旁邊，這件事在咱們局裡沒幾個人知道，後來是你們家老爺子把包法醫勸了回去，聽說打那以後明令禁止包法醫參加任何比賽。” 還有這種事？ 陸遠沒往下繼續問，李慕倒是有點沒說痛快的補充著：“要是現在給包法醫定格江湖中的位置還真不好說，首先包法醫沒什麽戰鬥經驗，其次，包法醫無論是心態還是身體都沒達到真正的巔峰期，我覺得以現在的水準，一流中端沒什麽問題。當然了，我也是胡說，畢竟就在當時的搏擊比賽上看過包法醫耍兩下，人家真正什麽樣我也不清楚不是。” 一流——中段。 按照這麽說，厲歌和木木差著段呢！ 這可是從四十多歲的李慕嘴裡說出來的話，這樣的人幹了二十多年警察什麽人沒見過，給木木下的定義具有一定的指向性……盡管並不準確。 陸遠真沒想到自己兄弟還有點深不可測的意思。 嘎吱。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穿著手術服的大夫走了出來，陸遠和李慕瞬間撲了上去，同時問道：“大夫，怎麽樣？” “沒什麽事了，不過……”大夫猶豫了一下說道：“胃出血、腳趾趾骨骨折、肩部骨裂，怎麽下這麽重的手？” “呃……”李慕愣了一下，斜著眼睛看向陸遠，陸遠那趕緊解釋：“不是警察打的。” 醫生一邊耳朵掛著口罩，很神秘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仿佛在說‘誰信啊？’。 當時李慕就急了：“真不是警察的打的。” 陸遠趕緊攔了他一下，這時候了還解釋什麽，能說得清麽？ “大夫，什麽時候能拿口供？” 大夫回應道：“都不是什麽能很快痊愈的傷，不過病人應該在蘇醒之後確定沒有任何並發症就可以錄口供了，就是別太激烈。”得，人家的想法一點都沒變。 “時間呢？” “24小時以內應該能醒，錄口供的話，48個小時以後吧。” 李慕聽完，讓大夫從身邊走了過去，吩咐道：“你們倆在這守著，晚點找人來換你們。” 陸遠沒理會人家隊裡內部的安排，趕緊拿出了手機撥通宋副局長的電話：“叔。” “我們給你弄了條大魚。” 宋副局長明顯忙的不可開交了，誤會道：“這時候哪有心思吃魚，和你爸說，等忙完了這一陣，我去找他好好喝兩口。” “不是。”陸遠哭笑不得的解釋：“饒勇家的蹲守出結果了，給省廳假消息的線人摘了，還抓到了A級通緝犯，厲歌。” “好樣的！” 宋副局長舒緩了一口氣的說道：“這些日子太憋屈了，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這麽著，馬上把這倆人送到市局來，等你們回來，我給你們慶功。” “那個……” 陸遠停頓了一下說道：“有個小事，跟您匯報一下。” “說。” “木木和人動手了。”陸遠把到底怎麽發生的一切半點沒有隱瞞的都說了出來，電話另一端沉吟了一下，帶著明顯的不高興道：“這整個市局的人都閑著你不用，非把包法醫帶出去惹禍是不是？遠兒，你怎麽想的？知不知道公安大院老包家三代單傳，到了包木森這，就等著他傳宗接代呢？你爸告訴你沒有？當年隊裡搏擊比賽，包法醫出場是怎麽回事？是你爸親手給拽回去的，臨走前狠狠的呲了他一頓，說‘你好好活完這輩子，給老包家留個兒子就是最大的功德，其余的，想都別想’，要不，我會讓公安大院裡的身手最好的人當法醫？” 唉……怎麽還帶反咬一口的？陸遠這個氣啊，不是你老人家說的不讓其他人參與，戚威現在是市局的臉、省廳的臉麽？這一轉眼的功夫就變成自己肆意妄為了？不過，陸遠真沒想到傳宗接代這一節，問題是他們家、老鄭家還有老包家這一輩都是一個孩子，是當初計劃生育的結果，誰知道…… “叔，那您看木木把人給……” “打了怎麽了？法醫包木森見義勇為，抓捕通緝犯時誤傷對方，有錯嗎？有錯我扛著！趕緊把人給我送市局來。” 啪。 電話掛了， 陸遠琢磨了一下，到底是宋副局長道行深，這嘴一歪，包木森這個以法醫身份協同抓捕直接變成見義勇為了，眼看著就年底了，是不是表彰大會上還得給點什麽榮譽之類的？ 這邊還沒等把電話收起來，李慕那邊也接了個電話，簡單幾句後，陸遠瞧著李慕不在出聲，似乎在聽什麽人的匯報，又過了點時間，他掛了電話。 “陸教授，史尚鑫撂了。” 陸遠一愣：“誰是史尚鑫？” “就咱們抓著的那個胖子。” 陸遠在李慕提醒後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交代什麽了？” “這個史尚鑫的存在就是為了獲取省廳的信任，之前幾次掃毒的情報全是這個家夥送出來的，他因為吸毒被抓也是葉歡一手安排好的，整個事件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癮君子被抓後為了避免懲罰供出了上家，以此為基礎，姓史的開始和省廳緝毒人員頻繁接觸。” “魚頭也是這小子帶進來的？”魚頭是饒勇筆記本裡記載著的人，如今早就在戒毒所內強製戒毒了，想起這個人，是陸遠覺得這個家夥能和整個事件無縫連接起來。 不巧的是，李慕在這個時候搖了搖頭：“魚頭不是，魚頭那是巧合。” “這史尚鑫獲取了省廳信任後，接連兩次用實質性的線報幫省廳再次破案，貨都是戚威的，這才讓省廳徹底信任了他，於相互信任的基礎上達到了他根本不用出面，一個電話就可以控制緝毒人員出擊的程度。此後，史尚鑫一直住在這個小區了，第二個任務，是監視著饒勇。” 怪不得，陸遠總算明白了那台金杯車為什麽來來回回在小區裡兜轉，他們早就知道饒勇家有警察……那豈不是，也知道了戚威魯莽的找了幾個小混混找饒勇麻煩，用這麽蹩腳的招數給警方送信麽？ 一理通，事事明。陸遠明白戚威這種自殺式的交易為什麽存在了…… 李慕在陸遠沉思的時候再次描述道：“史尚鑫把饒勇家周圍的情況全都匯報上去以後，厲歌聯系了他，這兩個人按照葉歡制定好的計劃開始進行，第一步是往饒勇家打電話，厲歌認識饒勇的聲音，如果不是饒勇接的，史尚鑫就會假裝成電話推銷或者電話詐騙，是饒勇接的，他們只會說一句話，那就是‘孟陽沒死，想見他的話，晚上9點趁亂跑出來，會有人帶你去見他’。” 多孫子！ 人家饒勇都快完全失憶了，葉歡這個王八蛋還在用對方心裡的刺不斷捅著，幹嘛這是？不弄死饒勇不舒服是嗎？ 李慕說到這一而開始咬牙切齒，咯嘣嘣的聲音從口腔傳出來的時候，誰都能感覺到他的牙齒在不斷錯位：“最後……由史尚鑫上樓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饒勇趁亂逃跑，會有一輛救護車在小區外等待，這倆人只要出了小區就會換上救護車，按照他們的計算，咱們發現饒勇失蹤的時候，這倆人都離開小區了。這麽著，由救護車拉著，躲避開警察的搜索後，換乘其他車輛離開海市。” “救護車呢？還能找到嗎？”陸遠焦急的看著李慕。 李慕搖搖頭：“找到也沒用了，當時的情況下，恐怕開救護車的人會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葉歡，沒準這會兒葉歡都不在海市了。” “艸！” 陸遠甩著頭罵了一句，沒想到費了這麽大的勁兒，就差那麽一點，就那麽一點點就能…… 李慕走到陸遠身邊，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勸慰道：“沒事，陸教授，這輩子我李慕不乾別的了，只要葉歡敢回來，哪怕我已經七十歲、拄上了拐，都他媽的得到一線去把這個王八蛋給抓回來。我等他一輩子！” “戚威呢，抓著了嗎？” 陸遠經過連續幾次深呼吸後又問了一句。 李慕搖搖頭：“沒打聽，應該還在布控，沒抓呢吧。” 陸遠眼睛突然亮了：“葉歡還沒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