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有时晴

沈时晴,先大学士之女,宁安伯府谢家二少夫人。   人人皆知她寡言淡泊,柔软可欺。   婚后第七年,她被幽禁城外佛堂,谢家上下逼她自请下堂。   赵肃睿,当朝皇帝,年号昭德,十六岁登基。   每年皆兴起战事,北伐西征,逢战必胜,对下严酷,是天下皆知的暴君。   一日,昭德帝正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命人把直言上书的文官捉拿下狱。   一晃神,却发现自己面前立著一尊佛像,而“他”正跪在佛像前,被人逼著背“三从四德”。   被幽禁的沈时晴却发现,自己突然穿著龙袍站在大殿之上,而面前却跪著自己的公公。   自此,宁安伯府二少夫人成了拳打燕京的混世魔王。   好杀善战的当朝陛下,却变得比从前更让人难以琢磨了。   无人知晓的私语之时,沈时晴笑容温软:   “陛下替我跪佛堂,我替陛下定八方。”

作家 六喑 分類 玄幻言情 | 60萬字 | 201章
第76章 夺肉
  第76章 奪肉
  “看來之前那打了沈衍的十棍子還真是不重啊。”
  端坐在馬上,趙肅睿的語氣比曠野上吹過的風還涼。
  在她身後,培風和童五等跟著他一道從燕京回來的都不敢做聲。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早有人通報了消息,阿池帶著人連忙迎了出來。
  看了阿池一眼,趙肅睿繼續看向不遠處。
  邵志青騎在一匹馬上正在教沈衍如何能直接上馬,沈衍坐在另一匹馬上,屁股下面是簇新的軟墊,兩人和身旁的一群在看熱鬧的莊戶與家仆都未曾察覺他趙肅睿正在看著他們。
  “姑娘在燕京玩兒的可開心?”
  “開心?”
  趙肅睿唇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可真是開心。”
  抬起手,馬鞭卷在掌心,他遙遙地指向邵志青所在之處:“我不在,是誰讓他們動馬的?”
  阿池看了一眼,笑著說:“小公子在莊子裡呆著無聊,邵師傅說他身子太弱,索性教他騎馬……”
  察覺到自家姑娘的神色不對,阿池臉上的笑漸漸淡了。
  “姑娘?可是出了何事?”
  趙肅睿看了一眼天色:“此時應該是操練的時候吧?”
  阿池賠笑:“昨日小公子出來看見莊戶們在操練,說莊戶們辛苦,就讓他們閑散兩日,邵師傅也是應了的。”
  “他應了?”
  趙肅睿往四處張望,看見了莊子外的校場上還有兩個人在舉著木棍操練。
  “培風,那兩人你可認識?”
  培風縱馬上前,說:“姑娘,那兩人是童九和張銅錢,童九是童五的弟弟,張銅錢是莊子裡的家丁。”
  “那兩個人,從今日起提成一等,跟童五他們一樣以後每月多拿半吊錢。”
  他話音未落,身後有人“噗通”跪在了地上:“沈娘子!俺、俺替俺弟弟給沈娘子叩頭!”
  說話的就是童九的哥哥童五,他就是趙肅睿去燕京城帶的好手之一,因他之前連著十幾日都在比鬥之中奪魁,培風平時對他的本事就很是滿意的,這次趙肅睿帶出去發現他為人也機敏聽話能出力,對他也很是看重。
  “你們兄弟倆一個機敏一個老實,倒都是忠心的,既然忠心就有忠心的好處。”
  說完,趙肅睿隨手從手上摘了個新買的金扳指扔在了地上:
  “你不是還有個七八歲的女兒麽?這個賞她了,明天把她也領進來讓我看看,跟著我身邊的幾個丫鬟也能學點兒本事。”
  童五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抓著“沈娘子”去燕京城裡討要房產的時候狠一個露臉兒,一聽“沈娘子”這是給他家的女兒許了個前程,他趴在地上把那個扳指撿了藏在懷裡:
  “多謝沈娘子!沈娘子您放心!俺們老童家上上下下都是實在心腸,以後都認準了沈娘子,旁人的話一個字兒也不聽!絕不是那起子用沈娘子的好處給旁人做臉面的黑心腸!”
  黑心腸?
  趙肅睿抬了抬下巴:“阿池,莊子裡的丫鬟們今日也休息了?”
  阿池並不是個蠢笨的,到了這個時候也覺出了味道,兩肩繃成了一條線,小心回話:“小……沈家公子也說過讓丫鬟們歇歇的話,可圖南說丫鬟們操練一日能吃了一日的肉,要是不操練就沒有肉吃了,故而沒人停下來歇著,此時還在莊子裡練著呢。”
  “那就直接回莊子。”
  提起韁繩調轉馬頭,趙肅睿徑直往莊子的大門前疾馳而去,連著人帶馬帶車揚起了一路的塵煙。
  被眾人簇擁著的沈衍轉頭看見了這一幕,有些歡喜又有些害怕:
  “大姐姐回來了,邵師傅咱們也趕緊回去吧。”
  邵志青抬頭看了一眼,笑著說:“小公子不必擔心,沈娘子最是仁善不過了,之前對伱凶也不過是恨鐵不成鋼怕你年紀正好的時候學了壞。”
  “我知道。”沈衍笑著說,“我以後也得好好學文習武,做大姐姐的倚靠,可不能再做糊塗事了。”
  莊子的大門洞開,趙肅睿直接騎馬進了二門,果然看見圖南帶著一群莊子裡的丫鬟婆子在操練,他挑了下眉頭,心頭的火卻並未消解下去。
  “圖南,這些丫鬟今日中午吃什麽?”
  “姑娘,她們今日操練了一個時辰,中午吃的是一人三兩豬肉另有一道燴白菜。”
  趙肅睿翻身下馬,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這些正在提槍跨步的丫鬟們。
  之前壽成侯府打過來的時候他確實想過把這些丫鬟都訓練成了女兵,可這事兒想過了也就過了,比起這些丫鬟的花拳繡腿他還是更喜歡看外頭那些漢子們的摔摔打打,此時,他卻被結結實實地打了臉。
  他喜歡男人,巧了,男人也喜歡男人。
  唯有他,現在恰恰是個女人!
  “外頭的漢子一天吃多少肉?”
  “回姑娘的話,他們一天操練兩個時辰,給每人給半斤豬肉或者五兩羊肉。*”
  趙肅睿冷笑:
  “既然如此,今日外頭沒有操練,肉也不必給了,圖南,外頭那些人的肉除了童九和張銅錢的之外你一並都分給這些丫頭和我帶回來的人,以後外頭那些男人是操練一個時辰給四兩肉,這些丫鬟也一樣,要是願意一天操練兩個時辰,每人每天也是半斤豬肉或者五兩羊肉。”
  穿著一身尋常短襖腰間挎著劍的圖南點頭應下。
  趙肅睿卻還是覺得心頭火氣亂竄。
  “現在立刻把肉分了,每人一大碗,端去外面的校場吃。”
  丫鬟們臉上還掛著歡喜神色,卻又有些迷茫驚惶,卻聽“少夫人”一聲暴喝:
  “還不快去!”
  “是!”
  阿池都被自家姑娘的怒意給嚇到了,她小心湊近,緩著聲說:
  “姑娘,若是有不順心的您與我們說就是了,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趙肅睿偏頭看向她,眉頭微微一挑,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
  “說?說什麽?我且問你,那沈衍是怎麽從偏院出去的?又是怎麽與邵志青搭上的?他們搭上幾天了?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可知道?我將內院交給你管你就是這般管的?!
  “你可要知道邵志青還有個女兒在寧安伯府裡呢,我之前一直隻讓他教人習武不給一個名分就是因為他還算不得咱們的人,要是他生了異心慫恿了沈衍回燕京,趁機挾持了沈衍帶回寧安伯府去讓我交出謝鳳安,你待叫我如何應對?嗯?
  “我將這莊子上下交給你,你就是這麽管的?沈衍說的話邵志青敢接你就不敢駁?那為什麽圖南就敢駁了他的話?在你心裡是不是但凡一個姓沈的就是你的主子?你既然這麽喜歡給人當奴婢倒也不必在我身邊伺候,姓沈的,燕京城的北鎮撫司大牢裡正關著兩個,我將你送去伺候他們不是正好?”
  幾句誅心之言結結實實地砸了下去,阿池已經呆住了,她連忙跪下,卻只看見了自家姑娘甩袖上馬的背影。
  培風看了她一眼,對她輕輕搖了搖頭,顯然也是不讚成她將沈衍看得這般重的。
  趙肅睿的身上還穿著男子的曳撒,外面仍是那件銀鼠的大氅,騎著棗紅大馬出了院門,他就聽到了一陣吵吵嚷嚷。
  “讓咱們今日休息是小公子的意思,憑個甚不給咱們肉吃?”
  “就是!咱們每日都不少練,怎麽平白就被人克扣了?”
  “小公子!這些丫鬟竟然有肉吃,咱們這些人竟然沒有,小公子,你可要給咱們做主!”
  沈衍站在校場上被人圍著走不動道,根本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求助地看向邵志青,卻見邵志青也是同樣的茫然。
  “你們讓他給你做主?也真是跪錯了菩薩求錯了佛。”
  “噠、噠。”
  馬蹄踩在校場旁的隨時路上,一身錦繡的趙肅睿居高臨下看著那些男人。
  “既然是你們的小公子應允的,便從你們小公子處要肉就是了,我早與你們說過,吃了我的肉就要聽了我的話,拿了我的錢就要給我賣命,既然你們都忘了,我自然要讓你們想起來。”
  一群漢子們仰頭看著“沈娘子”,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
  培風早就帶著童五等人嚴嚴實實地將自家姑娘護在旁邊,一旁分肉的圖南一隻手也握在劍柄上未曾松開。
  環顧四周,趙肅睿面上帶笑,唯有一雙眼透著凜冽的霜寒,面對著百多雙眼睛,他心中沒有絲毫懼意:
  “邵志青。”
  邵志青連忙上前:“沈娘子,小公子只是涉世不深……”
  他眼中一身男裝的女子笑著反問:“你叫誰小公子?”
  身形高大的漢子頓時閉上了嘴。
  “姐姐,這事你怪我就好,是我壞了規矩。”沈衍期期艾艾,心中還有著怯意,“下次定然不會了!”
  “你沒什麽錯處。”俯視著他,趙肅睿笑著說,“你不過是來你堂姐的莊子上做客,又是我把你給請來的,怎會有錯處?”
  聽到這樣的安撫之言沈衍心中應該覺得松了一口氣才對,可他大姐姐越是如此,沈衍的心卻是怎麽都落不下了。
  此時,趙肅睿已經又坐直了身子:
  “我不過兩日不在莊子上,你們這些人卻只顧著陪我的客人懈怠了操練,念在你們是初犯,我只是先扣去了你們這兩日的肉,若是再有下次,凡是懈怠者每人十杖,趕出去再不得用。”
  一聽說會被趕出去,為了幾塊肉忿忿不平的漢子們又漸漸冷靜下來。
  此時他們看向邵志青的眼神已經變得憤恨起來。
  “沈娘子,我們原本也不想懈怠,都是邵師傅讓我們不用再操練了。”
  “是了!都是邵師傅說的,我們可是最想操練的,能錘煉身體還有肉吃,這等好事旁人求都求不來!”
  “沈娘子您可千萬別怪罪我們,我們以後定會好好操練。”
  邵志青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怎會成了眾矢之的,他皺著眉,一疊聲地說:
  “沈娘子!某絕無冒犯您的意思,若是某存了這等心思隻管將某刑屍揍肉!某絕無二話!”
  趙肅睿卻隻用一雙眼看著他。
  身為君主,凡是敢動搖他的權力的,在他眼裡都已經是私人了。
  沈三廢他要殺,這個邵志青,他也要殺。
  沈三廢篡取了皇權他姑且動不得,這邵志青他也殺不得麽?
  這時,沈衍突然說:“大姐姐,你別怪邵師傅,他也是好心,覺得我身體虛弱做不得你的倚靠,才教我練習騎馬的,你要怪就還是怪我吧!”
  倚靠?
  趙肅睿轉頭重新看向沈衍。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的毛孩子,他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在想辦法鏟除張玩了,這貨呢?一個只知道讀書的廢物罷了。
  就這麽一個廢物,竟然也能當了他的倚靠?
  憑什麽?
  目光徐徐下移,至沈衍腰下,趙肅睿冷冷地哼了一聲。
  “沈衍,你想多了,我在謝家日日受人欺凌,被人逼到了這莊子上的時候我都沒想過要將誰當了倚靠,如今我袋中有錢,手中有兵,腳下有莊子,更是拿回了我家從前的舊宅,你吃我的住我的,竟然想給我當什麽倚靠?你憑什麽?”
  手中的鞭子指向沈衍身子的中間部位,他嗤笑一聲:
  “就憑你的腰上比我多了二兩三錢的肉麽?”
  眼眸流轉,他看向其他人,一個接一個地看過去:
  “你們呢?你們的倚靠是誰?”
  漢子們寂靜無聲,只有一旁的圖南還在帶著人分肉,另一旁的培風手握長槍看著他們。
  “自然是沈娘子!”
  “咱們隻認沈娘子!”
  “沈娘子來了咱們才有了肉吃有了暖和衣服穿!咱們早就認了沈娘子是咱們的主人了!”
  “沒錯!沈娘子才是咱們的倚靠!”
  七嘴八舌的讚歎聲裡,趙肅睿的目光移回到了邵志青的身上。
  四目交接,邵志青終於知道了自己錯在何處。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沈娘子!某心存憊懶,趁著沈娘子和培風姑娘外出不在,借了沈公子的名頭懈怠操練,實在罪不容赦!某自請責罰!”
  “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不罰你倒是我的錯了。”
  趙肅睿抬了抬下巴。
  “培風,今日懈怠操練之人,有一個,就給邵志青杖刑一下,打完為止……”
  略頓了頓,他的聲音比剛才又低了兩分:
  “打死不論。”
  校場上頃刻間寂靜如死。
   趙siri如同一隻被奪了肉的狗子:呲牙
    *半斤是八兩,古代一斤十六兩
    倚靠是依賴的人的意思,我覺得比依靠的那種依賴的意味要更重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導致的眼睛疼,今天堅持不下去了,偏偏要寫的內容還挺重要。暫時休息一下,大家白天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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