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秦靳一愣，连忙捂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姐？”“你来了！”他头发里还有啤酒瓶的碎渣，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拔出刺在脖子上的碎片，连忙朝姜北那边走了过去。可因为走得太快，眼前竟然一阵眩晕。这时，听到动静的服务员和ktv的客户经理也匆匆跑了进来。一进来，几人就被眼前狼藉的画面吓了一跳。包厢里灯被重新打开，房间里瞬间亮如白昼。点歌机附近的地上一滩血。秦靳捂着脑门，脸色渐渐开始发白，旁边站着两个女生，吓得早就捂着嘴巴说不出话，而始作俑者则被姜北摁在桌子上，手里拎着一个啤酒瓶，嚎的眼泪鼻涕流成一团。“姐，我错了！”“我刚才是失手，真的只是失手！”陈二求饶。“你放过我吧！”“我赔钱！”“只要你放过我，我赔多少钱都行。”陈二抖的像筛子，哪儿还有刚才替美女出头的威风。“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客户经理一看要出大事儿，太阳穴突突直跳，吼身后的人，“赶紧报警。”“快点啊，看我干什么？”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掏手机，就被姜北出声制止“不用了，我已经报过了。”“那美女，你先冷静点，有什么事咱们等救护车和警察来了再说。”“这大晚上的，见血多不吉利。”“是不吉利。”秦靳嘶了口气，冷笑着说，“可都见过了，多和少又有什么分别。”“姐，就是他，就是他骗我钱。”“卡上六万块，被他骗的一分都没剩。”“不能等警察来，等警察来了这小子肯定又耍赖不给！”“我们今晚不能放过他——”哐当一声，姜北手里的啤酒瓶磕在桌沿上，四分五裂。陈二吓得猛一抖，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给！我给！”“我现在就给！”“秦靳，你，你劝劝你姐，你劝劝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了，骗你我就是孙子！”“姐——”“你闭嘴。”姜北看了眼几欲开口的秦靳，厉声制止他。秦靳心有不甘，不想放过陈二，可也不敢这时候违逆姜北的意思，只好讪讪闭了嘴。姜北敲了敲桌子，问陈二，“你说现在还钱，怎么还？”“我……”“我手机转给你！”“现在马上就转！”说着，陈二就去兜里摸手机。他被姜北摁在桌子上，头偏一侧，摸东西格外艰难、姜北冷眼看着，没有阻止，在陈二打开手机的瞬间，忽然俯身在他跟前说，“你最好老实点。”“如果以后再找秦靳麻烦，我就让你把今天的血都流回来。”“听见了吗？”陈二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颤抖着转了钱，直到目送姜北和秦靳上了救护车，才狠狠松了口气，吓得瘫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姐，你刚才为什么要放过他？”“你明明可以替我报复回来。”“你也看到了，我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坐在救护车上，想起刚才挨揍的事情，秦靳就一股血气直往脑门上冲。他年轻气盛，受不了这个委屈。照秦靳的想法，陈二砸了他的头，他就一定要还回去。谁也甭想欺负他。可姜北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拿出架势吓唬吓唬陈二，让他把钱还回来，息事宁人。秦靳看出来了，他不服，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一拳砸在担架的铁栏杆上，震的栏杆咚咚作响。姜北没说话，把手机上陈二转过来的钱原封不动转给秦靳，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既然这么能耐，为什么要让我来帮你要钱？”“我——”“我告诉你秦靳，要是自己没本事，就别给我逞能。”“说的倒轻巧，要打回去。”“打回去之后呢？”“你再进局子里呆着，然后给我打电话，我再想办法把你捞出来，是吗？”姜北合上手机，刚才敲碎酒瓶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她侧头望了眼窗外，语气凌厉又冷漠，冰冷的眼神震的秦靳瞬间噤了声。他自知理亏，乖乖让医护人员包扎，不再争辩。其实小时候，姜北不这样。秦靳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着蓬松好看的公主裙，软软糯糯，扎着两个小辫子，完全没有当姐姐的气魄，个子比他小一头，只喜欢吃吃睡睡。很乖巧。是什么时候变的呢。秦靳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时间。只记得她母亲去世后没多久，姜北走丢过一次，被找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再软糯可爱，还变得冷漠又蛮横。不愿意再和其他小朋友分享东西，也不愿意再跟他们一起玩。一旦受了欺负，就一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让那些欺负她的人长记性。久而久之，她成了一方小太妹，没人敢惹，连同秦靳也被人孤立起来。一开始，姜北连他也不管。直到有一次看见秦靳因为她和其他同学打起来，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姜北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又细又软的柳条，抽的那些男生求爷爷告奶奶。从那儿以后，秦靳就像找到了保护伞，只要遇到困难，就找姜北，她也有求必应。可秦靳总觉得，这个姐姐对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热。她虽然护着他，可从不会因为心疼他而失去理智。也从来不会纵容他的任何任性和胡闹。理智的不像一家人，而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一夜，姜北和秦靳都没有回家，也没住酒店，而是在医院呆了一个晚上。检查，排队，等待观察，检测拿药。一系列排除检查做完以后，天边泛起鱼肚白，医院外的马路上热闹起来。有出来买菜锻炼的老太太，有上班上学的孩子家长，也有一大早就从其他地方赶来排队挂号的。秦靳跟着姜北从医院出去，打车回家。走到家门口，他刚要推门，姜北揉着太阳穴，视线扫过落地窗里没拉上的窗帘，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伸手去制止，“你先等等！”“别开门。”可秦靳手一快，已经摁下密码。咔嚓一声，防盗门被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