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叙一个下午都在开会,连轴转似的,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李敏又过来说,设计部那边又出了问题。“找设计总监去,”庄叙这一下午连口水都没时间喝,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摸过杯子灌下一大口咖啡,“我又不是打杂的,什么事儿都来找我。”“设计部的黎总休年假了,”李敏为难道,“已经出国四天了。”庄叙动作一顿,“谁批的假?我怎么不知道?”李敏尴尬,“您那几天一直在医院,我跟您提过这事儿,您说可以批。”庄叙哽了一下,只好重新坐回椅子上,“出什么问题了?”“设计图跟做出来的成品有一些出入,”李敏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宽大的办公桌上,“不知道是设计部那边定稿之后有所修改还是供应商的材料有出入……”“这款产品的设计图谁画的?最终定稿人是黎万鸿吗?”庄叙两厢对比后皱了皱眉,“差别这么大生产的时候都没过眼睛吗?叫上设计部经理和供应商负责人,还有生产部门的总负责人,五号会议室开会,立刻马上。”徐子棵跟黄苓在咖啡馆里尬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时不时的摸出手机看一眼微信,一条消息没有,自己发的消息跟石沉大海了似的。黄苓刚上班没几天,初入职场的心理大家都差不多,估计是跟同事不敢过于交心,反倒跟徐子棵聊得挺畅快,两人谈朋友那段时间都没这么多话可说。徐子棵心里装了事儿,跟黄苓聊天也不怎么上心,时不时的应两句,偶尔说说自己的工作内容和同事间有趣的事儿,黄苓倒也不觉得尴尬和无聊,反而越聊越兴奋,似突然找到知音般。庄叙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离吧台不远的卡座里聊得正欢的二人,他微蹙了蹙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聊什么呢?”庄叙踱至两人桌边都没被人发现,只得出声询问,“这么开心。”没指名问的是谁,但语气里浓浓的冷意却很明显,黄苓原本正跟徐子棵抱怨自己工作琐碎,跟同事间差距太大,猛的听到庄叙的声音,吓了一跳。徐子棵原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琢磨着庄叙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下班,他要不要找个借口先走人算了,结果庄叙的声音就在头顶上传了过来,倒让他吃了一惊。“庄少,”还是黄苓反应快,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全被笑意遮了个全,“这么巧,也来……”她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环顾一圈儿,“喝咖啡?”“没那闲功夫,”庄叙态度自然好不起来,连个笑脸儿都懒得给,态度也有些不耐,在徐子棵的咖啡杯边轻叩了两下桌面,问道,“喝完没,喝完走了。”徐子棵早想走了,但不是以这种方式,但见庄叙面色不愉,以为他是担心一会儿黄苓会说些什么出格的话酿成灾祸,毕竟上次他不幸入院可不就是因为黄苓对自己说了什么才会让他想不开去跳楼的么。估计是怕事故重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徐子棵心下了然。却又对庄叙冷着脸一副跟黄苓划清界限的样子略有些不屑,事故已经酿成,现在摆黑脸有什么用?之前对别人的伤害也已经构成了,如今态度这么强硬演来给谁看?虽然他压根儿也不记得自己受过什么伤害了,可这种面子功夫看着着实另他有些膈应,关键那对象还是自己之前惦记了好久最后求而不得的女神。还摆出一副出轨后的丈夫事情败露后为了在正房面前刷存在感故意踩低小三的恶人嘴脸。徐子棵对庄叙的态度有些看不惯,觉得他当面一套背着又一套,当下半点儿面子没给,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没呢,还有大半杯。”庄叙没料到徐子棵会这么答,不给面子就算了还拆他的台,当下便以为黄苓跟徐子棵说了什么才导致他对自己态度生变,心下对这个姓黄的女人更厌恶了两分。“那就回去喝,”庄叙咬咬牙,努力让自己态度不那么冲,“这咖啡太廉价了,喝了胃疼。”“你那外国胃养的喝了当然会胃疼了,”徐子棵故意喝了一大口,“我本土的,跟喝白开水似的。”实则苦得要命,他加了三颗糖喝着都还觉得苦,但话都放出去了,也不好下自己面子。庄叙没想到徐子棵油盐不尽,有些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心里隐隐猜测黄苓这女人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怎么这态度跟变天似的,之前还晴天大太阳,他就开了个会,出来就瓢泼大雨了。两人正僵持着,庄叙琢磨着要不要也点一杯陪着喝完了再走的时候,黄苓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没说两句就起身告辞了,说同事处理好事情了,正找她呢。徐子棵见黄苓走了,自己自然也不好再坐着了,况且那咖啡是真难喝,所以黄苓前脚刚走他也就跟着起身了,扭脸冲庄叙说,“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微信吗?”“微信?”庄叙一脸懵逼,忙掏出手机看消息,“给我发微信了吗?什么时候……”边看边点开,果然看到微信图标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小1。看清消息后的庄叙脸色更不好了,见徐子棵已经背着包往门口走了,只好抬腿跟了上去,边走边不满的嘟囔,“你叫我自己走却跟她在这儿喝咖啡。”声音虽然不大,两人一前一后,徐子棵还是听了个真切。他本来应对庄叙刚才的态度就有些不满,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觉得这人内里不咋滴了,又一想,自己居然为这种男人要死不活的跳楼,当初莫不是瞎了?“怎么,喝个咖啡怎么了?”徐子棵扭脸瞪了他一眼,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你是怕她跟我说你俩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吧?放心吧,她啥也没说,况且就算说了,我也不可能再去跳什么楼了,我又不是傻缺。”庄叙:“……”徐子棵明显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庄叙却无从解释,他的确是担心黄苓在徐子棵面前说些什么,但肯定不可能是徐子棵说的这些,他跟黄苓压根儿没什么风花雪月,反倒是徐子棵自己跟她才有过一段儿。庄叙只好把这些郁闷打落牙齿合着血一块咽进肚子里,谁让自己一开始的方向就没把握好呢,撒下一个谎就得用一个又一个谎去圆。可他也不觉得有多委屈,反而因为徐子棵的态度圆得还挺乐在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