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过半，一直打太极的杨楠才终于说到正题。

    “咱们荣泰西装在欧洲已经销售近百年。虽然现在还没引进国内，但在国内也有一定知名度。我们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进军中国，最近总部才下达决策，第一站就定在咱们香城。在座各位都是总公司初步甄选出来香城有实力的老总，接下来我们会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实地考察来决定最终的总代理。”

    “杨总，能和大伙具体说说要考察哪些指标吗？还是只拼资金规模？”

    “资金实力只是一方面。要当总代理首先需要过硬的渠道，能建设起全省的经销网……”

    王俐急切地表态：“渠道我有的，各个地级市，甚至县里，我都有关系很铁的同行可以分销！”

    别的商人见王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把矛头都指向了她：“王老板说笑了，荣泰的西装动辄一套大几千上万，是县里的消费水平吗？放在市里都得找一流商场承接。您那些服装批发大市场里的朋友恐怕帮不上忙。”

    这是在刺她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

    杨楠见王俐尴尬，主动为她解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市场部门给的建议是进入中国市场要因地制宜，也许会放弃全定制的模式，铺大货。未来县级市也未必消费不起。这些都是后话。你们别急，听我说完，我们英国总公司对省代理的业务水平有很高要求。懂英语是基本要求，产品资料翻译，产品策划，招商大会，人员培训等等一系列体系建立都需要和总公司接轨。每周和总公司开会是免不了的，英语能力很重要。”

    一帮子四五十岁的老板面面相觑。

    “这……英语水平咱虽然不行，可以雇得起英语好的人当翻译就行。杨总您说对不对？”

    “对对对，我们公司有招清北英语专业的大学生。英语这块没问题。”

    “我可以去学！我报成人英语班自学，三个月内一定可以掌握基本英语交流。”王俐突然提高音调表态，惊得正在喝汤的姚鸿语勺子一掉，发出哐当一声。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姚鸿语身上。

    别的老板赶紧抓住这个把柄奚落她：“我说王老板还是回去相夫教子吧！一个女人能吞得下省代理这么大的盘子吗？嘁。这儿不适合你。”

    还有挑事的故意去问姚鸿语：“王总老公，你支持你老婆出来做生意吗？”

    姚鸿语看了一眼王俐，犹犹豫豫地回答：“我……我不懂这些……都听她的。”

    大概是在场的大老板们没见过这样怯弱听话的丈夫，大伙甚至顾不上针锋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凯凯被吓得哇哇大哭。

    王俐走过来，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还不抱孩子出去哄。吵着大家谈正事。”

    姚鸿语赶紧起身抱着孩子走出包厢。看着他的背影，王俐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可恨。而她的身后还有一群豺狼虎豹虎视眈眈盯着她看中的肥肉。

    “王老板好福气啊！自己出来拼事业，还有个老公做你坚强后盾。”

    “就是。不像我家那个老婆只会每天逛街买包，做头发做指甲。”

    “那还不是因为您会赚钱，才能让老婆在家享清福。”

    他们假装闲话家常，一句句却都是在挤兑王俐老公不会赚钱，还要女人出来卖命。王俐心里不舒服，脸上还跟着大家一块笑。

    杨楠在桌下暗暗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此时有人从隔壁包厢进来敬酒，其中一个还是外国人。姚鸿语站在走廊上，透过包厢敞开的半边门看见杨楠跟他们用英语相谈甚欢。

    杨楠自信而有魅力的样子让姚鸿语看得有些出神，他也注意到他们交谈时，王俐虽然坐着，却一直仰着头全神贯注看着杨楠。那眼神里有仰慕和殷勤，是对他从来没有的样子。

    等孩子睡着，姚鸿语回到包厢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光一直停留在王俐和杨楠身上。他们有说有笑，甚至还无意识攀着杨楠胳膊，不时耳语几句。态度亲昵又谄媚。

    姚鸿语收回目光，低下头，假装专心看孩子。手却慢慢紧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