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耳边是嘶哑含着酒意的声音,喷洒出热气,侵蚀着陆筝的耳垂,一贯高傲的声音带着质问,“为什么不阻止孤?”细听,还能听出几分委屈。陆筝:“阻止了有用吗?”“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是一向胆大得很。”澹台冥的声音里全是醉意。桃花醉确实后劲大。大到摄政王殿下都迷了心。明明已经走到半路,却又摸回来翻窗问个究竟,也不知试图安抚什么。陆筝不想和醉鬼多废话,尤其是醒着都阴晴不定的人,醉了更不知道他会怎么样。“那我下次一定阻止你好吗?”她敷衍。澹台冥没说话。她在说谎。“能放开我吗?”陆筝道,“想说什么,你放开我,我点个灯再谈好吗?”澹台冥依旧不放。陆筝心累,她已经做好和他相安无事的打算,他这是又要发什么疯。沉默片刻。陆筝很不自在:“你到底想说什么?”澹台冥沉默,他想说什么?他也不知道,直觉告诉他必须抓紧他。否则她会如夏天的蒲公英,越飘越远。从滴血验亲后,明明一切正常,她给他解蛊也没问题,可摄政王就是觉得,她在疏远他。是因为那个前夫吗?他听说,她和霍家的人说那是此生挚爱。挚爱……他越想越厌烦,戾气令他想挖坟掘尸,可坟都没有。理智告诉他应该和陆筝道个歉。澹台冥:“孤想……捏捏你的胸。”陆筝:“???”陆筝险些气笑。“可以吗?”澹台冥还征求。“……”行宫里本就暖和,两人穿得都少。冷不丁的,陆筝问:“澹台冥,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澹台冥一僵。他沉默。应当不是,她全然不是他会动心的模样。“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陆筝淡淡的声音尽是冷静,“隐瞒你会武功的事,这次中蛊已经还给你了,如果你觉得我只能靠抱你大腿生存,回去后我会搬离摄政王府。”澹台冥再次一僵。苦涩在喉咙蔓延,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涩意,只觉得心口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疯狂涌上,争先恐后的填充。以平时的性子,澹台冥早就嗤之以鼻的上手了。可这次他有种预感,如果真的动手,他和陆筝之间就会多了无可挽回的裂缝。摄政王到底是高傲的。哪怕醉得厉害。他慢慢松开陆筝:“中蛊的事,孤会给你个交代。”房间里再无澹台冥的气息。只留下浓浓酒意。黑暗里,陆筝看着半开的窗,冷漠的走过去拉上窗户。相信他?不,她只信自己。……“王,您怎么……”“令沢呢?”澹台冥心烦意乱,沉声道,“把他找过来,孤有事问他。”感情的事,只有令沢精于此道。玄奇哑了哑:“他醉得不成样子,怕是说不了话。”“让他明天来找孤。”玄奇去传话了。可令沢的院子里,看不到半分影子。下属道:“令沢大人这几天一直住在闻人公主院子里。”玄奇嘴角一抽。心软的报应,活该。殊不知令沢此刻正快活着。天色渐晓。“啊!!”令沢惨叫。“你你你……”身上都是青肿的闻人音被吵醒,见令沢用铺盖挡住上半身,惊恐的盯着她,她很累,浑身都酸软,纯净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不要吵我。”“昨晚是你找我的。”要不是同心蛊太特殊,她绝不会陪他睡觉。令沢:“……”昨晚貌似玄奇送他回房,然后……然后他恶从胆边生,想借酒质问闻人音为什么要下蛊,结果闻人音穿得极其清凉在跳舞,连鞋子都没穿。那物极其的美。清脆铃铛声不绝于耳。不知怎么,令沢就被迷住了。现在想起来,那是苗疆训蛊虫的音铃,是他醉醺醺的看成了舞。然后,然后……记忆回笼,令沢恨不得回到上京从城墙上跳下去!卑鄙的竟然是他。想到那香艳的一幕幕,他真是畜生!“我我我……”令沢结结巴巴,干脆落荒而逃。不知是不是陆筝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令沢的哀求得到回应。澹台冥终于施舍的下令回上京,令沢爬上马车时险些落泪,行宫太危险了!回到王府他就在药房住下不出来了。万俟敏在行宫养上一遭,脸色的确好上很多。正要上马车。却发现没有她的位置。“漠北公主,王有令,行宫对您的疗养有益,请您在这儿养到没事后自行回漠北。”玄奇道。万俟敏一僵。她来行宫是为了和王兄相处,结果并没私下相处多少,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万俟敏有些恼怒。“我在行宫养得也差不多了,还是回王府,王兄刚给了朝廷一个教训,我有些不安。”她示弱,“我想跟在王兄身边。”玄奇:“王会留下一队冥魂卫保护您。”“跟在王身边更危险。”万俟敏:“……”王兄还在马车上,如果她执意要跟着,就太不懂事。“那阿音呢?”闻人音坏她好事,她不会放过。“让阿音陪我吧。”令沢把车门一开,瞄了眼神情真切的万俟敏,笑眯眯道:“抱歉啊,闻人音是我的人质。”“漠北公主最好别想着对苗疆动手,鄙人不才,在澹台冥面前还是有点份量的。”万俟敏美目闪过狠辣。该死的闻人音,居然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另一辆马车里的闻人音逗弄着指尖的蛊,听到令沢的维护,俏皮干净的脸上绽放笑意,歪头放血给蛊喝。显然心情好极了。万俟敏被留下,陆筝并不在意。她心里有澹台冥,自己会想办法往上凑的。回到上京时已经是晚上。随着澹台冥的回来,整个上京都风声鹤唳起来,人人自危。这杀神怎么不在行宫多待一段时间!陆筝先去了永宁侯府,陆世城已经学乖了,看她看得堵心索性不看了,下了朝连侯府都不回,和同僚去听曲。没办法,打又打不过,比后台更比拼不了。“陆侯爷,听说您家老太君没事了,端王妃又有喜了,可谓是双喜临门。”一同僚拱手作揖,“下官先在这里道声恭喜了。”陆世城敷衍点头。同僚又道:“听说您家大女儿医术不凡,我夫人顽疾多年,不知能不能有幸请小姐出手?”陆世城脸色一青。这些人是存心找麻烦吗。不知道陆筝和他的关系水火不容?“她是出嫁女,本侯管不着,你自己去摄政王府找她。”陆世城憋火的留下一句,搂着花魁入房。同僚讪讪。他哪儿敢去触澹台冥的霉头。“唉。”有人捅了捅他,“你说你求他干什么,还不如去求霍家,我听说霍远镇也被治好了。”同僚睁大眼睛。“当真?”“前天霍远镇出门了,矍铄得很,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官员道,“不说陆世城和陆筝关系不好,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双喜临门,谁不知道陆世城的生母也还活着。”同僚悻悻,这不是他没想到吗。不过……“我不是听说陆筝和霍家关系不好,多年都不往来了吗?”官员挤眉弄眼:“这自然有人帮忙,你可知道为什么霍家会把女儿嫁给陆家?”“难道不是因为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个屁,二十年前霍家鼎盛得如参天大树,永宁侯府都快要走到末路了。“是因为陆家的老太太和霍远镇有一腿。”官员刚说完,见同僚无比震惊,刚要得意细说。一个人影突然窜出来,一拳揍到他下巴上。……“开春了,祖母可以适当去街上逛逛。”老太太被治得很舒适,听到陆筝的话,笑着点头:“祖母知道了,筝儿,你这次来,祖母一定要把你娘的嫁妆给你。”林嬷嬷去拿柜子的钥匙。结果刚一打开,里面空空如也。所有银票地契、就连首饰头面都不翼而飞。老太太颤抖:“这,这这……”“遭贼了!”林嬷嬷焦急,“大小姐,夫人的嫁妆真被收在这里,我们都没动过,老奴可以用性命发誓。”“连老夫人的嫁妆都没了。”她生怕陆筝误会了老太太。“快去找侯爷。”老太太忍着颤抖。“林嬷嬷,我相信你。”陆筝拦住老太太,“祖母,不用去找他,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敢在永宁侯府做这种事。只有一个人――自视是未来主人的陆耀祖。在要千金时,陆筝猜到了这个结果。如果被陆世城知道,陆耀祖做的蠢事肯定会严惩他,必定不会告知陆世城,而是四处筹钱。陆耀祖的姨娘没钱。府里最有钱的无外乎老太太,她又缠绵病榻,院子没什么人看守。“是谁?”老太太眼睛都湿润了。陆筝:“祖母您别急,我会处理。”落雨匆匆走进来,低声和陆筝道:“姑娘,霍玉少爷出事了。”陆筝皱眉。“林嬷嬷,照顾好祖母。”她沉声叮嘱,疾步往外走去,“出什么事了?陆耀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