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名字喊得响彻整个擂场,底下原本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在见到沈知礼时,便自动退让出一条路。 沈知书见来人,眼中的戾气瞬间消散,又挂上了平日里那副浅淡的笑意,叫人捉摸不透。 退避一旁的众人见沈将军来此,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瞬间不敢多言。 原本还在呼喊着的兴奋劲儿一下子烟消云散,直直立在两旁目不斜视。 “沈将军!”众将齐声喊道。 “将军。”李殊尴尬得摸了摸鼻子,快步走到跟前。 沈知礼怒目圆瞪,气愤之色溢于言表,他厉声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是的了,回去免不了一顿军法伺候,想想李殊就觉得肉疼,不过今日若非自己领姑娘过来,想必也不会遇到这些事,这样一想,这顿罚倒也认可。 擂台上,沈知书把底下的情形看了个清楚,就连他阿兄那般低声训斥李殊的话都听的真切,瞧他那怒气中烧的模样,想来自己也免不了一顿说教。 只见她提着衣摆缓步下了擂台,路过被人搀扶着勉强站起身的陈虎时不由瞥了他一眼,眼中似是带着嘲讽。 不过匆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只是这却被陈虎看在了眼里。 他疼得咧着嘴, 但不好意思喊出声,那一记满是嘲讽的目光更是直击内心,叫他胸口一闷,险些再整出点内伤来。 “阿兄。”沈知书喊道,面子上瞧是说不出的乖巧。 沈知礼黑着脸,努力压制着怒气,心里头还默念着,这是姩姩,亲妹妹,不能凶。 他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反倒对众人开口道,“都聚在这儿,是太闲了?” 声音带着威严与狠厉,不过只言片语便让众人感到威压。 话音罢,只见身旁一众小将脸色大变,沈将军发怒,后果很严重!不过片刻这群人便一溜烟跑出了擂场,速度之快连背影都快看不到,只余身后一阵尘土飞扬。 擂场一下子空了不少,只有陈虎跟他手底下那群人还在这儿,一个个不服管教的模样还真同他们主子如出一辙。 沈知礼只觉得有些头疼,自己同陈虎本就不对付,如今他跟姩姩比试又输得极惨,现在这场面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不等他说话,就见一旁沈知书缓步走了出来,直直对上了对面那群人。 “真抱歉,方才比试我下手没个轻重伤了你,不如将军拿我拜贴去太医署请赵太医来瞧瞧?”沈知书一脸关切。 若非她话里那股子嘲讽劲儿, 还真就信了她那唬人的模样。 沈知书勾着唇,嘴角微微扬起,眉尾轻挑,脸上笑意更浓。 拿她的拜贴去太医署请赵太医? 沈知礼蹙眉,先不说太医署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随便请的,就说这个赵太医,那可是陛下专门拨去照顾昱王殿下的太医,姩姩张口就说去请他,这摆明的是拿身份压人。 他怎的忘了,姩姩同那昱王殿下可是有陛下下旨的婚约。 一想到那婚约,沈知礼心头就莫名堵得慌。 似乎更气了。 那陈虎自知沈知书是个惹不起的,就又将矛头指向了沈知礼,眼中恶意满满,若非疼得走不动道,他可就是要直接到跟前的。 “没想到沈将军御下无能也就罢,对姊妹也是个管束不了的。” “你别欺人太甚!”李殊气急,直接喊道,还作势要上前同人理论一番。 沈知礼抬手将人拦住,脸色阴沉,眸中也满是怒气,却还是保持着一副稳重的样子,“陈将军这话倒是让本将瞠目结舌,输给我家姩姩,心生不服可以理解,出言诋毁怕是有失风度吧。” “御下无能?” “本将麾下从未出过乱纪乱象,战场上奋勇杀敌,军营里刻苦训练,哪一个不是好儿郎?” “怎 的到陈将军口中便成了无能?若真如陈将军所说,那本将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带的兵。” “我家姩姩钟灵毓秀,温婉可人,那是京中最好的姑娘,若说她比试赢了你,便是不加管束,那陈将军怕是只能同陛下诉苦去了,毕竟她的本事是当今陛下都称赞过的。” 字字诛心。 沈知礼一番话将陈虎说得哑口无言,面上憋的通红。 他是想反驳的,可沈知礼直接将陛下搬出来说事,他哪里能反驳得了? 钟灵毓秀?温婉可人?这哪个词说的是沈知书? 他今日算是吃了个哑巴亏,还丢人丢大发了,谁承想沈家嫡女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沈知礼脊背挺得直愣愣,立在沈知书跟前将人挡的严严实实,给人莫名的安全感,今日之事本就是他们在理,也不怕陈虎反咬一口。 “走吧。”他转头扯了扯沈知书的衣袖,脸色看不上有多好。 刚走出两步,沈知书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又转身补充道: “陈将军。”她顿了顿上下打量了着对方,眼中带着些许耐人寻味,“若需要太医,记得去沈府寻我取拜帖。” 噗呲—— 像是有一把剑插进了陈虎的心窝子,杀人诛心! 沈知 礼与李殊站在原地,听着那话,险些没绷住。 想必陈虎未来许久都不会在自己面前蹦跶了吧,应该能清净许久。 三人离开擂场后,外围一群远远蹲着看戏的人也一溜烟跑得没了踪迹。 看热闹什么的,最吸引人了。 今日这一闹,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在外头传开,届时沈夫人知晓又要说她的不是。 “阿兄?”沈知书试探道。 沈知礼不语。 “阿兄可是生气了?” 依旧不语。 好吧,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沈知书无奈,一早就知晓若是自己动了手阿兄肯定是要生气的,若非是见那李殊是个顶不上的,她哪里会动手? 她缓了缓语气,开口解释起来,“阿兄,今日之事事出有因,而且是那陈虎先出言挑衅,我若不同他比试,想必我同李殊都要被困在这儿……” 她难道耐着性子跟人解释,沈知礼见她还算乖巧,心里本就消散的气焰更是全无,反过来长篇大论得说教起来。 沈知书有些头疼。 营地外,正对着这方擂场的一处林中,一人穿着黑衣而立,孤冷之气由身散发,叫旁人不敢靠近。 “如何?”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冽如霜。 “回公子,陈虎惨败,沈姑娘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