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出「你们真奇怪」的评语。没错,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怎么想都很奇怪。明明我也没有说出什么要让安达的母亲改过自新的话,只是有点像是在抓她语病而已,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总而言之,一场耐力赛就这样开始了。虽然是场单调到没什么好形容的比赛。就只是在跟灵魂伴随着水汽一起从背上蒸发的感觉对抗而已。就只是这样。搞不好在游泳池比赛谁游得快,气氛还会比较热络。不过比游泳的话我赢不了的可能性比较高,所以我故意不提议要比游泳。 跟她一起进来的阿姨先行离开了。虽然她有劝我们要适可而止,但耳鸣的状况稍微变得严重了一点,很难挺清楚她在说什么。安达——人大概在家里的她应该想象不到这种状况吧。自己的母亲居然跟自己的同学在三温暖里做这种幼稚的比赛。 「什么叫做『好母亲』?」 在比赛途中,安达的母亲问了我这个问题。她的声音听起来干燥了许多。 我的意识有些朦胧,因此回答问题这个举动感感觉起来比平常还要麻烦。 「我不曾当过母亲,所以我不知道。」 「就算只是你理想中的母亲也没关系,可以告诉我吗?」 那是什么?理想中的母亲形象? 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别人说啊。 「我想,只要当个普通的母亲就好了。」 「普通的母亲是怎样的母亲?」 「……陪陪小孩?一起吃饭?之类的?这种事……我不知道啦。」 在如此定义的同时,感觉又更看不清人际关系这种东西了。我觉得,人际关系只有在无形、飘荡的状态下才能维持它的存在。像是跟朋友,还有家人间的关系。就算试图过分充实这层关系,它的内涵也只会变得越来越空洞。如果刻意让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显现形体,那就会失去名为「无法看见」的价值而变质为其他的事物。这么一来,所看见的事物便会和一开始所期望的相差甚远。明明也没有去揭穿事物的本质,人却会擅自以为那就是其本质,而感到失望。 虽然只相信朋友好的一面也不对,但只去强调坏的一面,并说那就是他的本性这样也很奇怪。若不让好坏两面都维持在不完全了解的状态下,朋友关系就无法继续下去。 虽然我想应该不是对我的解释感到了满意所导致,安达的母亲再度沉默了下来。每当汗水低落到眼皮上她就会皱起眉头,抖脚的状况也变得更严重了。我也低下头来忍耐。 大概是在维持这个状态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吧。从进来的时候开始算,累计已经达到二十分钟了。 「前阵子有个老爷爷进来三温暖太久,结果晕倒流血了呢。」 「……………………………………….」 安达的母亲开始想办法要让我动摇了。这种有点奸诈的战术,的确很有大人的风格。 「我就故意输给你吧?」 安达的母亲满脸通红,并且面露不自然的笑容提出对我有所让步的投降。 我不喜欢这种做法。 于是我也在只要讲出「麻烦您了」就可以结束比赛的这个状态下,故意使坏。 「不用故意输给我没关系。」 「让我输。」 「不让。」 这什么对话啊?因为被热昏了,所以话语变得单调,进而让对话变得很奇怪。 「我就输给你吧。」 「请不要输给我。」 我们到底在说什么?就连这个问题的根本也开始变得难以掌握了。 「如果她真的很开心的话,我希望她可以老实地说出『很开心』啊。」 她突然转变话题。安达的母亲抬起头,突出下唇,摆出很奇怪的表情。 「不管带她去哪里都不会表达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觉得开心还是不满。」 「……您女儿?」 「对。」 「那是她几岁的事情?」 「五岁吧。啊,应该是四岁。」 安达的母亲屈指数着女儿的岁数。安达更小的时候……应该是把现在的安达直接缩小的那种感觉吧? 「不要想那种小时候的事情了,想象小孩现在的情形如何?」 「如果父母什么事都要念上一遍的话也只会觉得很吵吧?我自己就是这样。」 「是没错啦。」 虽然不希望父母很吵,但也不希望父母完全不理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