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还是那样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墙边,跟个死人一样。" 自从那日醒来以后,沈离央就一直采取着不合作也不抵抗的态度,每天就像个雕塑一样坐在墙边。要不是之前灌了许多珍贵药材做底子,现在恐怕早就虚弱致死了。 莎蓝在那猫头顶柔顺的毛上亲了一口,猫儿发出了享受的喵呜声,乖巧的从她怀里跳下地面。 "走吧,去看看她。" 空旷的房间里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有窗边挂着一个风铃,随着微风chui过叮叮当当的响着,清脆悦耳。 莎蓝轻挪脚步,走到墙角那个瘦削的背影旁。 沈离央仿佛没有察觉她的走近一样,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眼里像是贮着一潭死水,无论多大的风làng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沈离央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我就先说好消息来高兴一下吧。" 莎蓝早预料到她这样的反应,自顾自的玩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你那个义兄,死了。" 沈离央的睫毛轻轻抖了抖。 莎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惨白的脸色,"你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等不到询问,莎蓝耸了耸肩,道:"是那位梅夫人。听说是收了朝廷的好处,又有人说她其实是萧凌云的人……事发后不知所踪,也无从对质,总之是计划jing妙,手段一流。" 沈离央木然坐着,眼神愈发空dong,好像越过了墙壁,看见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莎蓝知道她这是在逃避,逃避所有,然后等死,可她又哪能让她轻易如愿。 "还有一个坏消息,想必你也一定很感兴趣。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顾小姐就要出嫁了,你猜新郎是谁?" 她的声音轻松愉悦,好像正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却刺得沈离央的耳膜一阵生疼。 "是余家二公子,余逍,想必你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不知为什么,莎蓝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 她心里不痛快,于是说出来的话也就更加刻薄残忍。"听说这位二公子可不像他哥哥那么的怜香惜玉,边境又荒芜苦寒,也不知道娇弱的官家小姐受不受的住?……哦,对了,沈将军你中毒身死的消息大概也已经传遍了,想起往日情谊,她应该还会为你掉几滴眼泪吧?" 满意的看到沈离央死水一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情绪,yin沉而冷酷,就像是一只负伤垂死的shou扬起了它的爪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救我?" 莎蓝伸手将那个晃动的风铃摘了下来,漫不经心的说:"我们见过的。" "我当然记得,一次在骧城,一次是在肃城,可这绝对不是你救我的理由。" "嗯哼,我可是很喜欢你呢……"莎蓝闷闷的笑,故意用手去摸她的脸颊。"那会儿我特地去留城看你,还送了你一份礼物,可是你似乎不太领情。" "什么时候的事?"沈离央皱眉,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情景,弹着琵琶的魅惑女子,似乎是叫……清月?也正是那天,在迷香的作用下,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觊觎已久的那双唇是什么滋味…… 沈离央看着眼前这个异邦女子,心里有些无语。看来北蛮果真是民风开放,听说他们的上层阶级比韶国贵族还要生活放làng,府中养着众多美貌的男女做宠,有时还会相互赠送,以此为趣。 "在想什么?"莎蓝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厌恶,有些好笑,"虽然我是有不少情人,可暂时还没打算把你纳入那个范畴。"她的手恶意的在她gān涩的嘴唇上划过,"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是乐意至极的。" 沈离央嫌恶的躲了躲,冷冷的说:"如今我义……天王不在了,幼王年纪尚小,群龙无首,你是想利用我来控制安乐军,对吧?" "果然聪明,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你为何不去找煦王?难道他还比不过我一个死人不成?" "你我都明白,若是煦王真有取而代之之心,又哪还活得到现在?" 沈离央沉默了一阵,问:"你想要什么?" "我可以帮你夺回一切,助你登上皇位,只是事成之后,韶国需对北炎称臣,也就是成为我族的附属国。" 炎即北蛮的国名,只是韶国人出于轻视,一直称之为北方蛮族。 而附属国是什么概念?任人践踏,毫无尊严。只要稍微有点骨气的人都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可是如今的沈离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满口生民大义的沈离央了----所谓正义,于上是yin谋和权术,于下则更是赤luoluo的掠夺,一直在傻傻坚持着的,似乎只有她一个。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夺位并非易事,仅凭一面之词,我要怎么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帮我?" "你该不会以为我在韶国直出直入这么多回,甚至在天王的眼皮底下把人救走,靠的都是运气吧?"莎蓝放声大笑,"我族用了十年的时间,在韶国布下了无数的暗桩,若不是北关实在难以攻破,整个韶国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又何须等到现在?" 沈离央眉间的褶皱随着她的话而越来越深,最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惊愕。 "你究竟是谁?" 莎蓝扬眉,周身似笼罩了一层光芒,展露与生俱来的矜傲。 "弧乃北炎国主,塔莎。" ---------------------------- 北关大帐。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在帐中,低头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书案后的人手托着腮,两眼紧闭,已然睡着了。 那军官不由的冷汗直冒。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会轮到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来当这送亲的先行使了……要是得罪了眼前这位,他就是一刀把自己砍了,也无处喊冤。 纠结了半天,皇命在身的使命感到底还是战胜了恐惧。他小声开口:"将军,你在听吗?" 在北关,有资格被称为将军的,也就只有一个人……连最凶悍的北蛮人都害怕的杀神,龙骧军统帅,余逍。 余逍缓缓抬起头来,打了个呵欠,顺手拨开额上垂落的碎发,露出了清秀至极的一张脸。 不不不……军官连忙错开目光,在心中纠正自己。余将军是大韶最有男子气概的人,怎么可以用清秀来形容呢?应该是清俊,清俊才对。 "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下官……下官刚才说到,三天以后送亲的车队就会抵达,届时依照礼制,将军应当率人前去迎接。" "让我专程去接?"余逍挑了挑眉,"门都没有。" "这……这毕竟是圣上御旨赐的婚……" "那又怎样?"余逍又打了个呵欠,看来是困得狠了,一片泪眼朦胧。"余清最是以貌取人,被他退了婚的女人,一定是丑得惊世骇俗了,见了岂不是让本将军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