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顾山猜测,苏言来找他之前一定刚吃过草莓。甚至,在来他家的途中,她很可能还偷吃了。不然为什么会这样甜?也有可能,是他内心的狂喜使他的感官知觉被成倍放大了。所以后来他和苏言坐下吃草莓时,他有点惊讶地觉着,她带来的这些草莓,释放在口中的甜度远不如闻起来那么甜。苏言见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眼角眉梢都流露温柔笑意,忽然一阵无来由的难过,她转过头,不去看他,揉搓衣服上已经干涸的红色汁渍,“草莓好吃么?”“嗯。”顾山轻轻把头靠在她肩上,像是还保留着一点怯意,不敢太过靠近也不敢真的把全部重量放在她肩上,只挨着她的鬓边。苏言问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即使身边有这样一个用全部的身心在大声说“我喜欢你”的英俊青年,还会难过?这问题就和她刚才为什么会流泪一样让她难以回答。不过,她明确一点,不论是她听到顾山的告白后,还是在她流泪时,或是决定回应他时,她都感到愧疚。她处心积虑,设计了一道道游戏关卡,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他竟然就这么简单地双手奉上了。同时,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或者说约束力,消失了,她不再觉得主动和她丈夫以外的男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是种禁忌。她左臂从他右臂下穿过,倚靠在顾山肩头,怅怅然叹了口气,“我还是想不起从前在哪里见过你。”顾山轻轻笑了。他笑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这种细微的震动从他肩上传到她身上,她问他,“是在英国,对不对?”“是。”“多久之前?在哪儿?”她追问,又立即说,“不,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要自己想起来。”顾山点点头,又轻轻笑。她又问,“买景辉的股票,也是因为我?”他轻轻“嗯”一声。苏言摇摇头,叹气,“你不是理性投资者。”顾山不否认。情感本来就不是一件理性的事。苏言走后,顾山不知自己是还有时差,还是太过兴奋,一点也不觉得困,干脆坐在电脑前写起人物小传。还有几周,《风神》就要开拍了。勤奋的优等生林媛媛早就在群里提交了她的人物小传,时常和苏言、程导讨论,昨天她还写了一篇五千字的读后感。这个做派倒是和立志无论什么事都要拔得头筹的女主啸灵月很有几分神似。顾山写了一会儿,忽然腹中如鸣,这从想起来自己上一次吃正经食物是十几个小时前。他在厨房煮面的时候还闻得到草莓的香味,不由傻傻微笑。直到锅中煮沸的汤水带着面条扑出来他才大惊,“哎呀!”这碗面只剩下一半汤汁,荷包蛋糊在锅底,顾山却吃得很香。他翻翻手机,很想跟何初分享下自己的喜悦,又想守着这个秘密。他听到自己的笑声,再一看,手机自动黑屏了,上面倒映出自己一脸傻笑又春光荡漾的脸。苏言回到家,用最缓慢的速度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提着鞋子推开门,再蹑手蹑脚走进来。她怕齐蕾会问“你送个草莓怎么这么久”“你衣服怎么了”,不过,她是杞人忧天了。书房房门虚掩,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齐蕾念念有词,然后突然间爆发出笑声。显然是写到激情戏,正文思泉涌地一人分饰多角。苏言盯着天花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更衣。草莓汁在她的白裙子上洇开了之后效果仿佛凶案现场受害人回魂。苏言怕走在夜里吓到谁,问顾山借了件白T恤,套在身上,再在下摆打了个结,这么穿着回家。她脱下裙子看了看爆炸成一朵红云的污渍。这裙子是真丝的,肯定无法挽救了。她放下裙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猥琐。不知为什么,她想要再穿上顾山借给她那件白T恤。然后,她就这么做了。在脱掉内衣之后。沐浴之后,她对着镜子拍精华液,忽然对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有些恶意的笑。行了,现在这里只有你自己了,就别装了。她得承认,喜欢上顾山根本就不难。不管这种喜欢是出于什么理由,身体的自然反应是无法作伪的。她心中又响起一个声音:或许,你这么想,不过是在安慰自己,你是真的喜欢他,而不是为了为了争取能在针对景辉和彭景这场战争获得更大的胜算才鼓励他诱惑他,和他逢场作戏只是为了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假如你真是的喜欢他,这么做的时候,对自己的厌恶和鄙视就会少一点吧?她怔住,抹掉镜子上的水雾,审视镜中的女人。她平时不打腮红就显得苍白的双颊这时有不肯褪去的红晕,她的眼睛里有小小火苗在跳动,她的双唇因为不久之前被一个年轻男人怀着无比的激动又尽力压抑着情欲反复亲吻,有些红肿。她问自己,是这样吗?我是在安慰自己才觉得我喜欢顾山么?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它悄悄说,现在,你理解了吧,为什么彭景劝你去医院堕胎时说得就像他真的在为你担心?因为他也像你这样说服了自己,他相信,,他不是在作恶,而是为你好,甚至可能是在帮你。苏言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指,指尖沿着唇线缓缓滑动摩挲,然后,她对自己笑了。就算真的是这样又如何?谁规定的,我要比彭景高尚才有资格惩罚他?呵呵,就算真的有这样的规定又怎么样?我不同意。她给自己涂上一层厚厚的晚霜,拍拍脸颊,看向门后的衣钩。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在自己的睡衣和顾山那件短袖T恤中选了后者穿上,去睡觉了。这一夜她睡得比她预料的好得多。那个没准是所谓的“良知”的声音再也没出现,她更没做什么充满纠结不安的梦。到了早上,她是被一个绮梦唤醒的。没有道德和现实的束缚,她的梦丝毫不感到羞耻,真实地表达了她隐藏的欲望。在梦中,那个草莓味没有在厨房终止,而是延续到了别的地方。顾山打开衣橱,要在一排白T恤中挑一件给她,她在他背对着她翻找时,从他背后拥抱住他,双手从他衣摆下探进去,沿着他的两肋向上滑动,脱掉了他身上那件同样沾着草莓汁的白T恤……醒来后苏言抱着被子笑得深有感触。她还以为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健康,还需要清心寡欲,可看来并非如此。她闭上眼睛回忆梦境的片段,又笑了一会儿,有些怅然。她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与彭景舌吻是多久之前了。苏言做好早餐时齐蕾还没睡醒。看样子她昨晚又熬夜了。得提醒这家伙注意作息时间,还有,得让她去运动。她打开手机,看到了顾山发在剧组群中的人物小传,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没想到顾山还真的对他接这个角色进行过深刻的分析,很多地方写得让她心有戚戚。就是……她总觉得他的文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没来得及细想,顾山发来一条微信:“你醒了么?我的人物小传写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能和我讨论讨论么?”后面还缀着一个表情:一粒眨眼卖萌的包子。苏言想了想回:“等会儿我去找你。”她放下手机去房间,打开衣橱翻了翻,自言自语,“我得去买点衣服。”她搬出来时只带了寥寥可数的衣物,家中那些也大多是几年前她怀孕时购置的,全是宽松舒适的款式。上次买套装时她就发现自己瘦了很多,腰围几乎和从前念书时一样。看来家里放置的那些衣服是再也用不着了。苏言想到自己这次购衣还是用的和彭景联名的信用卡,又笑了。她忘了是谁说的,女人报复前任应该刷他的卡买衣服,穿给新人看。她随便抓了件衣服穿上,在心里补充,要让新人把新买的衣服脱掉,才是最佳报复呢。苏言拎着笔记本去了顾山家。他开门时笑得有点羞赧。他请她去书房,苏言却选了厨房的餐桌,“这里就很好。”要讨论的话,还是两人对坐着更好。苏言来之前还打印了两份他的人物小传,这时一起取出和他讨论。顾山认真听着,不停点头,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划线、批注,乖得像被家教老师一对一辅导的小学生。苏言看他这拘谨羞涩的样子,简直像是头到了陌生人家中的小狗,心想,他可能还没适应新的关系。她不禁好奇,他应该有过几个女朋友吧? 他和她们相处时也是这样吗?他……目前有其他异性密友么?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跳跃地想起那天在章琇中别墅中见到的那朵拉大提琴的雨云,继而又想起郑芸,还有她的几位“小朋友”——上次去帮齐蕾搬家助阵的几位当中并没当初和郑芸在电梯前接吻那位。顾山这么好看,不像是没有异性缘的人。不过,就算他同时还和几个女性交往着又怎么样呢?她也还有丈夫呢。这时,顾山说起他扮演的男三“聂灵川”和女主“啸灵越”的感情纠葛,“……我更倾向于,聂灵川对啸灵越的‘认同’多于男女好感。”苏言急忙收回发散的思绪,“为什么你这么觉得?”“因为他从来没主动过。如果你非常喜欢一个人,总会忍不住主动的。”他说完,忽然脸又一红。苏言忍不住微笑,“那你觉得,啸灵越对聂灵川,是什么样的感情?她更喜欢风神,还是他?”这个问题,是当年文下吵得最厉害的,不少读者还从文下追到微博,私信苏言追问。“作者说……”顾山看苏言一眼,笑着改口,“你回复过读者,她最喜欢的是她自己。”“你不要管我怎么回复过读者——很多时候我只是懒得打字懒得解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认同啸灵越的做法么?”苏言不放过他,一定要他表态。顾山微微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啸灵越最喜欢的确实是她自己。她喜欢风神,是因为欣赏风神身上那些她也有的优秀特质,她从聂灵川身上看到的、喜欢上的,其实也是她自己。因为她是女孩子不受家族重视,被资质不如自己的同辈嫉妒排挤陷害,而聂灵川,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他说到这里,突然抿紧了唇,眉间深蹙,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他不悦的神情只在脸上停留了很短暂的一下子就不见了,他继续说,“所以,她和他互相认同。比起性别、出身,他们更认同实力,也更渴望成功。对啸灵越而言,风神,聂灵川,或者别的什么人,都不会比她自己的成功更重要。他们只能为她的生命锦上添花,却永远不可能成为必需品。恐怕聂灵川也是这么认为。”苏言点点头,“说得很好。”她临走时,顾山忍不住问,“你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吗?如果能再召开股东大会的话,你可以提议暂时冻结资产变现的那笔资金,重新讨论开分公司的提议。你还可以……”看到顾山认真而焦急的样子,苏言这一次没有再像昨晚那样克制自己,她伸出手去抚摸顾山的脸庞和鬓角,轻声说,“我知道。只要我们联合到足够多的股东,即使资金到账了,重开股东大会,有很多方法可以拖着不开新公司,把那笔钱留在账上。但是,我不想。我有别的计划。”顾山很想按住那只在他左腮边来回轻轻移动的手,亲吻她柔软的掌心,他按捺住这种冲动,问她:“什么计划?”她不回答,只是微微侧头,曲起指尖在他耳朵和鬓角的须根之间那块皮肤上摩挲,温柔的笑容里渐渐多了一丝逗弄。顾山被这种像搔痒又像抚弄小动物的动作弄得心跳紊乱,身体深处不知什么内脏觉得痒痒,又没法去挠痒,他喉结上下滚动,正想要怎样止住这种由心而生的奇痒,苏言突然缩回手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说完,很明显的怔忡一下,目光从他脸上移动他身后虚空的某一点,“只是,我不知道你到时是不是还会喜欢我。更谈不上支持我了。”她笑得有种听天由命的无奈,但立即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轻吁一口气,转过眼睛,重新看着他,珍而重之。顾山急切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我——”她笑着摇头,示意他先听她说,“喜欢,是种很脆弱的感情,经不起折腾,也很容易逆转。我现在还记得,我十三四岁的时候突然喜欢上邻居的哥哥,他比我高两级,跟我同校。每天放学,我都会远远地偷偷跟着他。有一天,他正走着,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他用手捏着鼻子擤鼻涕,再捉住那串鼻涕蹭在路边的树上……”顾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苏言也笑,“你猜得到,我再也不喜欢他了。即使长大了再见面,我也从不跟他握手。”她望着他,不加掩饰地流露喜爱和渴望,可口中却说,“所以,也别给我什么承诺。”“上一个给我承诺的人可是在上帝的房子里在一百多个人面前跟我发誓的。可你看现在——”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也许,当时许下承诺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时过境迁……或者,渐渐的,客观条件不允许他再信守承诺了。我甚至,不认为这是他的错。”好合好散可以,当面说清就行了,但你非要绕到我背后插我一刀,那就别怪我会反杀了。苏言怔了怔,忽然有些挫败感,“我刚刚才发现,我不是个对感情有信心的人。”顾山轻笑,“就像啸灵越。”苏言失笑,“对。就像啸灵越。”顾山很快知道苏言所说的“到时候再告诉你”并不是一句敷衍他的话。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开心又平淡。他渐渐适应了他和苏言之间重新定义后的关系。和她相处时他不会再像个紧张得手足无措了,因为他不必患得患失,反复推敲自己的某句话或是某个举动会不会失礼,又会不会显得十分幼稚。他很惊讶地发现,如果她愿意,她能够很轻易地用眼神、表情和肢体语言给他充分的自信,让他毫无疑问地确信,她也欣赏和喜欢他,他的陪伴和亲昵会使她快乐。转眼到了周六,这天早上,太恒投资单方面发布了公告,他们耗资9.7亿,在公开市场成功收购了景辉5%的股份,成为景辉的大股东之一。顾山看到这则消息,立即去找苏言。苏言当时正和齐蕾在体院大操场晨跑。其实是齐蕾在跑,苏言仿佛监视长工干活的地主婆一样跟在她身后呼喝督促。齐蕾见到顾山,长呼一口气,“救星你可来了。”说完接过顾山手里一瓶水就跑向操场另一边,逃离苏言魔爪。周六的早上,跑道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操场中间的足球场倒是有两队人马在踢球。苏言跟顾山在跑道外圈的看台边上坐下,他递给她一瓶水,她喝了几口,擦擦汗,“我从前八百米只用三分四十七就能跑完。现在跟在齐蕾后面快走两圈就气促。”“太恒宣布他们收购了景辉5%的股份……”顾山看到苏言毫不惊讶的反应,知道自己猜中了,“原来……你找了太恒当帮手?”他为她高兴,又有些隐忧,太恒投资实力雄厚,唯利是图,像条嗜血的鲨鱼,如果彭景愿意以超过市场的价格溢价收回这些股份,很难说苏言是找了一个帮手,还是又多了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对手。虽然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他还是忍不住问,“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联合太恒推翻原先开设新分公司的提案么?”太恒的5%,加上他的4%,还有苏言的7%,已经足够和彭景分庭抗礼了,如果再和太恒一起游说其他大股东,不能说胜券在握,但至少比现在完全被动的局面要好得多。最不济,苏言也可以向彭景提出些要求,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转移财产却无能为力。苏言轻笑一声,咬了咬嘴唇,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去对一派天真的顾山当众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她这一刻特别了解郑芸对她的那些“小朋友”的想法,不需要你多英俊,多聪明,最难得的就是这种“真”。就仿佛热爱一只猫咪或是一只狗子,你看到它,自然而然就会露出微笑,然后大脑分泌催产素和多巴胺,让你感到镇静,欢喜。她又喝了口水,才从容地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顾山,“我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变现的这部分资产或者什么分公司看在眼里。”她哼笑,“我还得谢谢彭景,说实话,他不这样做,我还真的不知道还有4.8亿美金的资产。我很久没有关注过景辉的财务状况了。”顾山微张了下唇,眼神一动,想到了,“恶意并购?啊……我还是太迟钝了,景辉的股权很分散,有大量资产被低估,现在账上还卧着一大笔现金,简直就在喊着‘我是肥羊’!太恒怎么可能就简单收手!”苏言赞赏地看他,“不愧是我学弟啊!”顾山立刻脸红了,“我哪能和你比,你是数学系的学霸,我的分数只够进你辅修的金融专业。”苏言再也忍不住,挽住了他的手臂,轻轻靠着他,眼含笑意上下打量他,你怎么这么可爱?顾山心跳如擂鼓,他低头看看苏言,她刚运动过,一向苍白的脸颊现在像涂了层淡淡的胭脂,鼻尖和人中上有一层细细的小汗珠,就像带着露珠的水蜜桃……他情不自禁向她靠近,想去亲吻她的嘴唇,她猛地一退,拉他起来,“我们一起走走。”两人在跑道边上慢慢走着,苏言说,“如果彭景够机灵,就会设法立即阻止太恒再收购景辉的股票。你可以想一想,如果你是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会召集股东大会,投票通过毒丸计划。”顾山这时意识到自己在苏言这个计划中的作用。如果没有一位资金雄厚的白衣骑士愿意以更高的价格和太恒竞价收购景辉的股票,使太恒无法达到控股的目的,那么为了抵御野蛮人攻城,除了自吞毒丸,景辉并没太多选择。“没错。”苏言点点头,“景辉的股权相当分散,几位大股东中彭景有最多股权,占16%,另外有六名股东,包括我,各占7%,现在,太恒有5%,如果彭景开股东大会,建议大家投票通过毒丸计划,这时,股东们多半会见风使舵,站在彭景那边。至于太恒——”她轻笑一声,“即使章琇中愿意花更多的钱,冒更大的险,恐怕也很难说服他太恒的其他的股东,倒不如见好就收,让彭景溢价回购股票,他们也不费力就赚了一笔,皆大欢喜。”苏言说到这里,停下脚步,也松开了挽着顾山的手。“所以,现在,你对我的支持特别重要。”她仰头直视着他,“我现在正式地问你一次,只问这一次,你愿意站在我这边,帮助我吗?”顾山这时的心跳比他一周前在充满草莓香气的厨房里第一次向苏言告白时还要激烈,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有些哑,“我愿意。”苏言郑重向他伸出手。她和顾山握了握手,说:“记住,这不是一个承诺。这是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