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境

【八零年代+现实向+乡村爱情+破镜重圆+双向治愈】 【克父克母小混混VS 逆来顺受小哭包】 一个南方乡村爱情故事 雷明出生那年,父亲出了车祸,母亲跟人跑了。 奶奶抚养他到十八岁,打工路上摔了一跤,年底葬在了村子的西北角。 寒风中,雷明裹着奶奶的破棉衣,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转过身,天地寂寥一片。 罗慧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红了眼眶。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救世主但因为有你,我的苦难都将远去。

第六章
一连几天,雷明都踩着陈清峰的二手自行车在学校周边逛。罗阳知道了心理不平衡:“车倒成他的了。”
陈清峰以为他也要用,罗阳却只是觉得雷明得了大便宜:“我有什么用,他那么爱往外跑,干脆别住校了。”
其实雷明压根不想住校,无奈奶奶抱着在学校时间越多,书就能读得越多的观念逼着他住。好在他耳聋心硬脸皮厚,很多话听了就跟没听一样。这几天他要是收到些东西就往后院一扔,横竖奶奶舍不得不要,要是没收到,他也顽劣心性作怪,非要带着空麻袋去家里晃一晃。
转眼一周过去,罗慧从小学走到初中门口,在树下等罗阳一起回家。十分钟后,罗阳和姚建明他们勾肩搭背地出来,扶着自行车的陈清峰也加快了脚步。
自行车在陈家村是稀罕物,在镇里算不上什么宝贝。村里人的亲戚在镇里,镇里人的亲戚在城里,对他们来说,倒腾几张自行车票是好话加好脸就能解决的事。
罗阳见罗慧站在树荫下,想起什么,问姚建明:“你姐呢?”
“她不愿意跟我一块走。”姚建明挠挠头,却听见几声欢快而集中的口哨声。转眼望去,几个混混样的男生正靠在路边的树上,轻佻地挑逗他那不愿意跟他走的漂亮姐姐。
“姐!”他忍不住叫她。
姚建兰横了他一眼,建明则忙不迭跑过去。罗阳也把背包交给罗慧:“别做我的饭,我去哥的铺子里一趟。”
“喂!”
罗阳没理她,和孙浩,还有班里的两个男孩都帮忙围到姚建兰身边。那几个混混老早知道孙旺辉对姚建兰有心思,顶多就是饱饱眼福。这会儿人多,等下还有正事,他们懒得和这几个小子计较,由着他们充当护花小队。
罗慧气呼呼地把罗阳的背包甩到地上,又捡起来甩了一次。什么人啊,包里全是脏衣服,都得她来洗。陈清峰见状,把罗阳的包和她的包都接过来:“上车吧,我带你回家。”
罗慧跳上后座,又跳下来:“不行,都给你太重了,还是我来背。”
她要回了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两个包,斜挎在身上。坐上车后,她伸手掂了掂陈清峰的,那里面有棱有角,装满了书。
“清峰哥。”
“诶。”
“你有空教我骑车吧。”
陈清峰笑:“你的脚都够不着地。”
“我可以站着骑。”
“那样危险,摔了可疼。”
他放缓速度,在人群中不太灵活地穿梭。罗慧感觉到车身摇晃,有点怕,一面想着是不是自己太重了,一面紧紧抓住后座的细铁杠。没过多久,身后传来叮铃叮铃的响声,她转头,看见孙旺辉骑在最前面横冲直撞,后头则跟着刚才站在路边的几个混混,都是一个带一个,神情严肃而威风凛凛。
陈清峰被他们超过,也不加速,再往前骑就是一个下坡。他提醒罗慧抓紧,罗慧却见孙旺辉带队停在路边,拦住了一个人,正是握着个空麻袋的雷明。
他揪着雷明的后衣领说了些什么,然后旁边的一个胖胖的男生把车让了出来。雷明犹豫了会儿,把麻袋一扔,握住他递过来的车龙头。
陈清峰专注往前骑,没注意到这一幕,等那边变成雷明在前面带队,陈清峰的车已经下了坡。
“清峰哥,清峰哥!”
“怎么了?”陈清峰扭头,握了握刹车,“什么东西掉了?”
“没掉。”罗慧说,“我看见雷明了。”
“雷明,哪儿?”
“他跟着孙旺辉干坏事去了。”
孙旺辉?陈清峰眉心一皱,松开刹车把,仍由车子按照惯性往下溜到平坦的岔路口。
然后,他重新握紧,拿脚刹住:“你看见他们在一块了?”
“看见了。”罗慧说,“他不学好。”
“不会的。”
“会的,我看见他们好几次了。”
陈清峰沉默不语,罗慧却从车上跳下来:“孙旺辉刚才给了雷明一把刀。”
刀这个字眼让陈清峰心头一紧。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
孙旺辉说见面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事实上的确只有两里路。学校原本是坟场,这儿就是坟场旁边的林地。如今林子里的树被卖光,林地变得空旷,而因为过段时间要造新房,这里的地基打了一半,临近路的一侧已经堆着山包似的红砖。
孙旺辉家和人结怨,就是因为这堆红砖。起先买卖谈好了,第一批砖也送来了,结果对家托了层关系,中途截了这门生意,还打了孙旺辉的哥,这就是爬到人头上拉屎了。
雷明看着旁边的红砖,想着它们从泥土变成这副平整坚实的样子,要被捶被捏被火烧。一块砖是一毛五,一万块就是一千五,这些哪里是土,分明是白花花亮闪闪的钱。他要是有个砖窑,哦不,他要是有辆车,能把翻斗装满砖头一堆堆地卖出去,再收进来一张张平整整的钞票,到时别说跟人抢生意打架,真抢红了眼打折了腿也干。
“待会儿都给我精神点,他上一个,我们上一个,他上一队,我们就上一队。给我哥出了气,你们有甜头,要是被打得屁滚尿流,走出去别说认识我孙旺辉,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众人应道。
孙旺辉满意地点点头,蹲在地上等今天的对手来。他看向雷明,这小子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诶,”他递过一支烟,“壮壮胆?”
雷明不接,起身去摸砖块。这些颜色看上去比陈江华家买的砖要深:“这你家烧的?”
“我怎么知道,都混一起了。”孙旺辉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已经越等越不耐烦。半晌,他捡起手边断了的半块破砖往前一扔,只见它骨碌碌往前翻了两下便不再动弹,而它面前很快停下一截沾满灰尘的车胎。
众人陆续站直了身体。
对面停了台小型的拖拉机。一个年轻男人叼着烟从驾驶座上下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看样子等挺久了。”他往后瞥了眼,“别说我欺负人,腿酸了就动一动,拳脚不长眼,哭出鼻涕来可别叫我擦。”
“少废话,要打就打,不打滚蛋。”孙旺辉叫嚣道。
“真是想死也不挑日子。”年轻男人把烟一扔,拖拉机后边的翻斗里下来几个帮手,都身手敏捷,眼神轻蔑,凶神恶煞。没等孙旺辉出声,为首的年轻男人已捡起那半块破砖,直接砸向了他的脑门。
众人惊呼,来不及反应,却听一声哀嚎,那年轻男人竟也倒在了地上。
原是雷明眼疾手快地推开孙旺辉,同时往前一个扫堂腿,直接掀翻了他。孙旺辉惊魂未定,雷明已骑在那人身上用拳头招呼。
“你他妈打不打?”雷明转头怒喝,比孙旺辉反应更快的是却是那几个唬人的帮手。
他们膀大腰圆,浑身是劲,像拎狗一样拎离了雷明,对着他的脸和肚子好一顿揍:“你小子挺狂哈。”
雷明疯狂挣扎,却难敌乱拳。孙旺辉看得浑身血涌,冲上前去,后面的混混也跟上,双方顿时陷入艰难的缠斗。
空地上的哼啊乱叫此起彼伏,被扬起的土灰足有小腿高。孙旺辉这边人数虽多,到底是少年郎,对方则都是像模像样的男子汉,骨肉里浸满了粮食和米酒,力气更大,拳头也更硬。不多时,孙旺辉这边有几个逃离战场,蹲在一旁粗喘,年轻男人见状愈发来劲,死死钳住雷明喉咙。渐渐地,雷明眼前一片模糊,嗓子酸疼苦涩,压根发不出声音。孙旺辉正冲着对方不知是谁的耳朵又扯又咬,眼见雷明的脸越来越红,急忙提醒:“雷明!刀!”
“你还带了刀?真嫌命长是不是?”年轻男人吐一口唾沫,几乎将雷明带离地面。恶念滋长之时,忽听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们别打了!”
男人抬眼,见不远处来了个女孩。
罗慧神情满是惊恐,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罗阳和别人打架不是这样的,学校里的男孩打架不是这样的,哪怕是孙旺辉打她哥也不是这样的……
陷在战斗里的人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她,就连年轻男人也只是一哂,然而就在他分神的片刻,雷明从裤腰带里抽出了刀。
确切地说,那是一把用布条裹紧把手的破菜刀,但因为有刀锋,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割开皮肉。
变故的发生只在一瞬,尖叫和淋漓的鲜血短促地涌出。年轻男人疼得抽气,雷明忍住不适,果断转身,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雷明!”匆匆赶来的陈清峰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好在他身后还跟着罗阳和姚建明,以及陈顺发的大儿子,也就是罗阳的表哥陈有志。
陈有志在镇上的打铁铺里当学徒,正打算带罗阳和他同学去面摊吃面,陈清峰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他一听雷明跟人打群架,本不想管,但好歹同村,哪能眼睁睁看他被人欺负,于是叫上打铁铺的其他学徒一起帮忙,以至于他们的师傅怕他们惹祸,也跟在了后头。
“你们这群造孽鬼,粮食吃狗肚子里去了,书也读狗肚子里去了!”铁匠师傅用他那破锣嗓门痛斥,“真是倒败门风!”
他们这一群打铁的男人急哄哄地跟着陈清峰往空地上赶,沿路就引来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罗阳和陈清峰跑过去扶起雷明,恶狠狠地瞪着那帮始作俑者。
年轻男人见势不对,冲孙旺辉和雷明这个刺头放了几句狠话,开着拖拉机扬长而去。
很快,铁匠师傅给了徒弟们一人一头皮,带着他们回铺子,陈有志指指罗阳,意思是叫他不要再惹事,罗阳看着他的背影直叹气,好端端的一碗面就这么没了。
半晌,人潮退散,孙旺辉什么也没说,也带着一帮人骑上车走了。
雷明嘴里充满了血腥味,吐了几口唾沫,却没见血丝。他声音沙哑地问陈清峰:“你怎么来了?”
“罗慧说孙旺辉和你……”陈清峰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你惹他干什么?”
“我没惹他,我在帮他。”
罗慧跟在他身后:“帮他也是不对的。”
“要你管!”雷明忽然转头,朝她大声, “都是因为你!我的钱全没了!”
罗慧整个人懵住:“什么你的钱?我没看见你的钱。”
“你懂个屁!”
他语气失控,下一秒被罗阳打倒在地:“你有病啊,你冲她发什么火?没她你死这儿了!”
“行了!你们俩也要打是吗?”陈清峰扶起雷明,雷明却挣开了他的手。
“好,好,我也有病,我多管闲事。”陈清峰放弃,拉了罗慧,“我们回去。”
罗慧被雷明莫名其妙一顿吼,这会儿被陈清峰牵着,只好听话地坐上他的车。
等到车子渐行渐远,后面两个身影渐渐变小,罗慧听见陈清峰说:“你别理雷明,别放心上,他就那狗脾气。”
“嗯。”罗慧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做错,可是她胸口堵得厉害,不一会儿,在后座无声地抹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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