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口岁岁的甜

学姐天花板孟桑x傲娇温柔乡顾以年人前学霸人后街头一霸的漂亮小作精x只在岁岁面前柔软的冷淡大少爷文案1经管A班的第一次团建,选在离西海岸线最近的烧烤摊。好巧不巧,遇见了刚跟顾以年他们打过一架的混混头子,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孟桑穿着白棉裙,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

第七十七口
    整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几句话就能概括。

    就在前几天,一个大型诈骗团伙落入法网。在审讯过程中,他们供出了曾经在团伙里待过的人员名单。

    这其中,就包含张立。

    顾以年再见到张立,是两天后,在警局的会见室。

    张立看起来面色尚可,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身上也没有散发着那种阴沉沉的沉闷之气,反倒看起来依旧很和善亲民。

    若不是身处环境空间闭塞,头顶白炽灯的光很阴冷,仿佛这就是一场很日常的谈话,就好像他们就坐在莉莉安的露天木椅上,张立依旧可以穿着大裤衩子和人字拖鞋,笑起来是脸上的鱼尾纹就像要飞起来一样,手里还会拿着根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烟,每吸一口都要吞云吐雾老半天,一边还得提防孟桑会不会突然出现。

    可惜物是人非,现在的他们,面对面坐在两侧,将要面临的事情,也完全不同。

    张立开口的第一句话,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你知道什么是车手吗?”他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给后辈们讲故事时,抛出的一个引子。

    顾以年闭了一下眼睛:“知道。”

    此车手非彼车手,世上大多人听见“车手”二字,都第一反应是赛车手。

    而张立所说的车手,是诈骗团伙里重要的一环,负责提款和转移钱财。

    “以前啊,我女儿很小的时候,总是很喜欢电视机里的赛车手,还说希望她爸爸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车手。”张立低头笑了,摇摇头:“童言无忌,却一语成谶呐。”

    直到那时候,顾以年才知道了张立过去的故事。

    那个不为很多人知晓,但顾以年一直心心念念的,有关张立和孟桑过去的事。

    “我在认识咱桑姐以前啊,身边也有一个小姑娘。”张立比划了一下高度:“就这么一点,我家亲女儿,水灵得很,那眼睛跟葡萄似的。要是放到现在,桑姐都不一定有她漂亮呢!”

    “为什么永远是是小姑娘了呢?”张立笑笑,“因为我的小姑娘,永远留在了九岁,长不成大姑娘了。”

    顾以年一愣:“抱歉。”

    “是我主动提的,你又没事儿瞎抱歉什么。”张立连忙挥手:“我早看开了,刚才想到,就跟你随便讲讲。”

    “以年啊,你这个人,太敏感,”张立轻笑,“很多时候,咱们没必要这样的。”

    张立原来没有结过婚,在遇见孟桑之前,他在垃圾桶里捡了一个女儿。

    小女孩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襁褓里只塞了出生的具体年月,还有五百块钱。

    根据出生年岁,张立给这个女孩起名为小岁。

    可惜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被检测出了先天性心脏病。

    在移植手术尚且不成熟的年代,匹配到合适的心脏源已经很难,而张立根本付不起那些昂贵的手术费和医药费。

    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给他介绍了一单生意。

    过程很简单,那个时候监控还没有遍布整个长海,逃过群众的眼睛并不是难事。

    选择诈骗这条路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知道它是错的呢?

    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选择或许会害了另一个家庭呢?

    但是没办法,他要活下去的。

    这个世界上没办法的事情太多了,人人都心存善意,人人都懂得最基本的道德,但人人都需要生存。

    他明明在报纸上和电视上看见过许多的案例,和无辜的群众一样恨死了诈骗犯,但最后却成为了那样的人。

    钱啊,钱啊。

    他加入这群人的时候,想的本来是一边赚钱,等女儿病好了,就自首。

    结果没想到的事,人算不如天算,带他入行的那个诈骗头子被抓了,情急之下跳了楼,一干二净。

    这时候的张立刚好赚够了钱,他本可以不再是车手。他想着既然一切都结束了,这条路不干净,自己也真的不能再走下去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很擅长这个。

    还有就是,诈骗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很赚钱。

    依旧是钱,依旧是钱。

    小岁手术成功之后应该还要疗养很长一段时间,手术的钱够了,之后的呢?

    光开个烧烤摊,一天下来那么累,能赚几个钱?

    他要养自己,养女儿,还得养一条狗呐。

    张立用许许多多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又在其他车手的引领下,加入了另一个组织。

    然后,他有了越来越多的钱,将小岁平安送进了手术室。

    可最后,小岁没有平安出来。

    心脏移植手术,失败了。

    张立发了疯地在医院闹过,揪着医生的领口不放,可他知道那是错的。

    冷静之后,他亲自拎着慰问品,去到那位医生的办公室,鞠躬道歉。

    他多么清楚,小岁的死,跟医生无关啊。

    张立在女儿死后,比原先更加地浑浑噩噩,经营烧烤摊的时候总是忘记放辣椒面和孜然粉,每天就骑着辆三轮车在城市的小胡同里瞎转悠。

    直到有一个小女孩,在靡靡之音和混沌尘埃里,不轻不重地拉了他一把。

    那个女孩子叫孟桑,是六年前,十四岁的孟桑。

    张立的狗雪饼,那天被打狗的人用射箭馆里磨尖的道具弓箭扎穿了肚皮,他是色盲,一开始还没看出来是血。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打狗的人还很多。

    他找着了那打狗的三人,却寡不敌众。

    孟桑当时初二,少见的一次没跟路子望一起回家,偷偷跑进巷子里买炸串,就撞见了张立跟三个人混在一起。

    旁边,还躺着一条鲜血淋漓的狗。

    她当即就要报警,打狗的人逃了,可张立哪敢见警察,连忙让孟桑别再说下去。

    孟桑虽然年纪小,但世面也见得不少了,一脸淡定地问张立:“确定不报警吗?”

    “……对。”

    “好的,这狗反正是您的,我不参与您的决定。”孟桑一字一顿,条理清晰,面对当时四十岁的张立,一点都没有胆怯。

    “不过我爸说过,做多了亏心事,有时是报应不到自己身上的,但多做善事一定会有好报。”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张立惊恐地看了一眼孟桑,后者深褐色的瞳仁在路灯光下亮亮的,好纯好纯,一点心机都没有的样子。

    张立在那一刻突然哽咽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孟桑笑了:“我叫孟桑,你也可以叫我岁岁。”

    岁岁,岁岁。

    张立的女儿,由于生在小月份,名字就叫做张小岁。

    他已经不记得听孟桑说自己叫岁岁的时候,自己当时的内心状态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确不该再这样错下去。

    张立把经年累月大多数的存款投给了一所山区的希望小学,把剩下的交给了组织的老大,说自己就当不知道那些事,只想回归社会,做个老老实实开店的。

    组织的老大允了,又派人盯了张立一段时间,确保他没有报案的嫌疑后,渐渐也不再管他。

    可是,世事无常,当团伙被一窝端后,曾经沾染过尘埃的人,又怎能幸免?

    自古有语,不患寡而患不均,便是如此了。

    顾以年听完了张立和孟桑过去的故事,几乎脱力地靠在凳上,闭目叹息。

    他不是个共情性强大的人,在此刻却有些哽咽。

    “桑姐还在京城吧?唉,这事儿先别跟她说。就算桑姐这人再有定性,我这事儿也肯定多多少少会影响她的状态。等她出了剧组,空闲的时候再来烦心我吧。我已经做好被她骂一顿的准备了,嘿嘿。”

    张立向座椅的靠背处一倒,很释然的模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是真话。以年啊,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我本来就做错过事,无论出发点怎样,这件事都是实实在在做了的。他们问什么,我都全部说出来。我这人,没上过多久学,但我知道只要配合警察,就被判得不会太久,还有先前,我也算做了点好事,相信过不了几年就能出去了。我也没什么想法,就希望你们能偶尔来陪我说说话。”

    “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桑姐吧,我跟她有些方面挺像的,不然也成不了这忘年交。你们虽然分开了,但我觉得,怎么样都还会再见的。我出来以后,莉莉安先不开了,我回桐川的老家休整一段时间。那什么,你和桑姐都别来找我啊,除非两个人一起来。”

    顾以年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哎呀,”张立大手一挥,又是熟悉的动作和表情,“你这孩子就是太紧张,太别扭了,很多事情都往严肃的方面想,哪里像个半大孩子?桑姐那么古灵精怪的,时间长了自然要憋屈。现在咱们就是纯聊天,我都要进去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现在都讲出来好了。”

    顾以年垂眸,盯着桌面上因为长年累月而翘起的木屑,沉默了一会。终于,他下定决心似的,再次抬起眼,漆黑的瞳仁映着头顶白炽灯的光:“您能告诉我,岁岁去桐川找她生母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这回严肃的成了张立,他摩挲着下巴,那里已经有些胡茬:“那一年的事情啊。”

    “这个,其实我没有路子望清楚,桑姐这些年来并没有和我说过太多,只有只言片语。但我知道……那一年绝对出了大事。”

    “她好像跟她妈的新老公起了争执吧,”张立皱着眉头,“我不是在骂人,就是她妈的,对,桑姐她妈妈的,就是秦芸的新老公,叫程世铭——懂我断句吧?虽然我心里也挺想骂那对狗夫妇……算了,毕竟是桑姐她妈……”

    “重点来了,”张立身体前倾,声音也压低了些,“秦芸那时候怀孕了,估计是提前知道是个男孩儿,秦芸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在那件事情之后,是摔了还是咋的我不知道,反正孩子没了。过了一段时间后,秦芸的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了。”

    “那程世铭现在在哪儿?”顾以年在张立言语中察觉到了一丝诡秘的意味,暗暗希望张立的回答不要是他想的那样的。

    “我不知道,”张立揉揉太阳穴,“莫名其妙的,那人就消失了……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懂了。”

    顾以年脸皮一阵发麻。

    他强行令自己缓慢地深呼吸,渐渐让自己再平静下来:“我知道了。”

    “哦对了,跟桑姐一样让我放心不下的,当然是我的老朋友了。黄毛那小子……估计得消沉一段时间,看他自己吧,我信他。不过雪饼,他这家伙是肯定照顾不好的,我知道他那尿性,嗐。”

    “所以把雪饼照顾好啊你,”张立抬起下巴,“就算不是为了我,也为了桑姐,这可是她最喜欢的狗了。”

    “我知道,”顾以年抿了一下唇,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顾以年走后,晚上张立在看守所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小岁指着地摊上的洋娃娃,跟自己说:“爸爸,我想要。”

    那时候小岁刚刚确诊,张立已经交了很多钱,只好蹲下身体跟小岁说:“爸爸没有钱,我们可以不要吗?”

    他以为要跟小岁花些时间讲理,可谁知道小岁很乖巧地点点头说:“好呀,那等爸爸有钱了再买吧。”

    张立在那一个瞬间就哭了。

    他手头本就没有多少积蓄,小岁的病查出来后,压力真的很大。

    这是一个父亲,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流泪。

    小岁边走边拍张立的背:“爸爸别哭了,以后有钱了就可以买了,别哭了别哭了,以后给小岁买好多好不好?乖啦乖啦……”

    张立在梦中流泪,喃喃道:“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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