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小蟲
  那婦人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了，又擔心被這位大夫看出什麽來，又怕真惹上牢獄之災，在心裡不住地暗惱喬小姐身邊的丫頭真是生了好一張利嘴。
  冬月見她半天不出聲，口氣更加嚴厲：“若是不說，那就只能勞煩的衙差大人們審問了，這些人膽大包天，不問緣由來打砸鬧事。”
  官府也從喬家得了不少好處，如今喬家是位嬌小姐掌家，眾人都知討生活不易，對她多的是同情。今兒又見不知是從哪兒跑出來的粗婦刁民竟這般囂張，當即道：“小姐放心，若是他們不交代，吾等自會為小姐討個公道回來。”
  喬然站起身客氣地行了一禮道：“勞煩眾位了，不過我喬家也不是不講理之人，若事情真與我喬家有關，喬然也不會躲，自然會給他們一個說法。”
  尋常百姓沒有一個不怕官的，他們敢這麽鬧也無非是仗著確實在這裡買過藥，但卻未想到這些人居然還帶了大夫來，兒子並未生過那般重的病，實在是……
  韓大夫捋著胡須站起來，那婦人的臉色當即變了，急得想要開口攔著，卻又想不到什麽好的說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說：“這位病患以前的確患有大病，如今已經大好，倒是不必擔心，只是近日染了風寒，抓些藥喝兩天便成。”
  韓大夫看著滿地的名貴藥材，痛心道：“當真是暴殄天物，這等好東西，有些老夫只見過一兩次，真是糟蹋了。”
  醫者與藥材有不解之緣，韓大夫臉上的痛心讓怒罵假藥的母子倆慌亂的直抖身子，面色如霜，彼此相看一眼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喬然臉色陡然變得冷厲，看向這母子倆再沒有半點好臉色，手負在身後往前走了兩步，眼眸低垂，其中滿是壓迫：“不過區區風寒竟也能跑到我的鋪子裡撒潑，你不妨與我說說這是何道理？”
  劉掌櫃被逼著翻過帳冊，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出來，這母子倆確實來買過藥，不過是鋪子裡最為便宜的一味藥，僅此一次，再未來過。
  喬然突然冷笑出聲：“今兒我算是開了眼界，天底下不需底氣這般上門來尋事挑釁的人，我倒是佩服的很。眾位不信我喬然，韓大夫該是信得過吧？我打開門做生意，兩位禍亂成這般，總該給我個交代，官爺們說呢？”
  那幾個衙差雖未吃過豬肉，到底是見過豬的，這些個名貴藥材，一般人連想都不敢想，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敢弄成這般，還打傷了藥鋪掌櫃的，豈能輕饒？當即說道：“自是聽從喬小姐的意思，要我們說，除了賠這些藥材，今兒一早耽擱了的買賣也得算在他們頭上。”
  那婦人聽官府的人都這麽說了，他們也沒那個膽子為自己辯解，而且少算下來得賠上萬倆銀子，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那人說事成給他們十兩銀子的好處，這可真是天差地別。
  婦人腦子活絡，未多想，撲通一聲跪下來，那麽大的聲響，便是在一旁看熱鬧的人都覺得牙酸，這該多疼？
  “小姐大人有大量，是老婦糊塗了，有人說只要老婦過來鬧一鬧就給老婦十兩銀子。咱們這些窮人，冬天的日子最難熬，什麽都吃不上，這才一時豬油蒙心答應下來。您這裡的東西這般貴重，老婦真是賠不起。要不您找那人去？”
  冬月白了她一眼，真是天真，就算小姐不與他們兩人計較，也不會讓他們這麽輕易地躲過。
  躲在背後，手段肮髒，最讓眾人不恥，眾人全都屏氣凝神想知道是誰做這種缺德的事、
  那婦人未等喬然開口問，直接招了：“老婦見那人的穿戴不俗，模樣也生得周正，瞧著倒像是哪家的小姐，說是事成之後到城外的破廟去找她便是。”
  喬然回頭看了管家一眼，到底是隻認銀子不動腦子的人，如今鬧到這般境地，怕是抓不到背後的人。不過也無妨，這一次她便殺雞給那些人看，橫豎恨她的人無非是那麽幾個，遲早會露出破綻。
  喬然抿嘴笑了笑，她雖然咽不下這口氣，倒也不會自己動手，畢竟下面這些人有的是法子收拾人。
  “這些日子鋪子調整，多有招待不周，往各位見諒。我喬家從不屑做自毀基業之事，賣假藥這種損陰德的事斷然不會做，家父每日所用藥物都是出自自家藥鋪，喬家人豈敢用家父性命胡來？我喬家既然打開門做生意，靠得是一片誠心，若是誰再敢不知道天高地厚給客人甩臉色，我必不會繞過他。”
  看熱鬧的人全都將喬然方才的舉動收入眼底，鋪子被人弄成這副樣子，誰能不氣？這是人之常情。但喬然也未曾說太過分的話，至於先前那些夥計全都被處置了，又這般語重心長，沒人不生好感。
  喬然的話可算是戳到人心坎上了，城中狗仗人勢，刁難客人的夥計並不少見，誰想花錢買氣受？先前在那幾個狗東西手裡吃過癟的人全都高興不已。
  新掌櫃頭上包著白布，看起來稍顯狼狽，他本也不是和善人，本想著與人好好說話，哪知道自己的頭上反而開了花。聽小姐一番話，他覺得自己這般隱忍也算值得，力氣還是等到以後使吧。
  鬧劇散場之後，喬然先回府，管家留下來處理。
  馬車駛向家的方向，喬然的表情凝重，出神地看著馬車裡搖擺不停地掛飾。
  “小姐，您在想這事是何人安排嗎？”
  喬然應了一聲，稍稍換了個坐姿，柳眉微揚，星眸水潤含著盈盈笑意：“左不過那幾個謀事未成心懷怨恨的人，這種雕蟲小技雖不值得放在心上，但也不能不防，這只是開始，他們為的也不過是試探我的深淺，下一次只怕就沒這麽簡單。好了，這件事別在說了。”
  回到家裡，她去看父親，喬夫人追著問發生了什麽，她只是搖搖頭，雖然不算什麽大事，可她不想讓父親聽到。
  如果他知道，他自己也成了自己女兒揪出暗處黑手的棋子，他會不會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