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屈居 付翠剛好從外面進來，茶碗在她的腳下開了花，她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很快回過神，繞開滿地碎瓷片走到喬夫人身邊。 薑嬤嬤趁著小姐不在院子裡，偷偷摸摸的來見夫人，本想說說自己這陣子的委屈，哪成想正碰上夫人怒火正盛的時候，到了嘴邊的話，隻得變成：“翠姐兒回來了，你們姑侄倆不如坐下來想個好法子，也甭將那些人放在心上，她們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喬夫人皺著眉頭坐下來，不過半天的功夫，她頭疼欲裂，支起胳膊撐著頭，有氣無力地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幾個人就想把這件大事給定下來，真是癡人說夢，老爺沒法動彈，我還是她的娘，就是鬧到官府那裡也沒有把我從這個家撇出去的道理。” 付翠眸子一轉，清秀的臉閃過一抹光亮，坐在喬夫人身邊，拉著她的手撒嬌道：“姑姑，我有個法子，只是說出來怕姑姑笑話我。” 喬夫人當即來了精神，身子往前探了探，分明好奇不已，卻又用泄氣地口氣問道：“你個半大的小丫頭見過多大的世面，能有什麽法子？我不笑話你，只是擔心你……不管對誰都得多留幾個心眼，可別被別人給算計了，負心薄幸之人多的是。” 屋子裡都是喬夫人從娘家帶來的心腹，倒不必避諱什麽，付翠也不好意思明著說，紅著臉在喬夫人耳邊耳語幾聲，末了低垂著頭，聲音裡滿是羞澀：“說好不笑話我的。姑姑，趙家人圖的可不是人，咱們和趙家也不是仇人，倒不如……” 喬夫人沉吟一陣，沒說什麽，薑嬤嬤本想開口，最後還是忍下去，雖然她不喜那位大小姐，但那句話還是說的在理——不要隨意談論主子的事。 冬月端著藥進來，喬然接過來，吹得溫熱了才送到父親嘴邊。 喬老爺雖然昏迷不醒，湯水流食還是吃的下，這是讓喬然最覺得安慰的事情，就算喂的慢，多少還是會從嘴角流下來，她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手忙腳亂了，有些事真的是做多了便會了。 伺候父親用完藥，喬然站起來，動了動有些發酸的脖子，看著冬月說：“你在這裡照顧著，我出去透透氣。” 冬月手裡捧著空了的藥碗，急道：“小姐未歇好，還是回去睡一會兒吧？外面冷的厲害，當心染了風寒。” 喬然微微一笑，自己拿了狐裘披風出去了，她需要清淨，屋外的獵獵寒風興許能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吹走，整理好思緒，想好下一步怎麽走。 綴著軟狐毛的紅色裙擺下隨著她的走動露出鞋子的花樣子，她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往前走，急著避風的丫頭看到小姐趕緊行禮讓路。 喬家是出了名的富碩之家，府邸氣派豪華自不必說，每一處院子和風景布置都是出自喬老爺之手，據說是為了討原夫人的歡心，只是沒想到府邸落成沒幾年，原夫人就去了。 喬然鮮少在寒冷的時節出門，見慣了夏日裡的綠意茂盛，花紅嬌豔，冷不丁地看到這番淒冷和蕭條竟有種別樣的感覺。 冬天太過殘忍，讓在地表的植物只能將自己最為醜陋的一面暴露在世間，黃色的地表都看得真切，一條一條的宛如未曾被人探索過的小徑。 漫無目的走，寒風如刀一般吹在她柔嫩的臉頰上，好似被刀子刮了一樣的疼，小巧的鼻頭變得通紅，臉上也泛著一陣蒼白，唯有那雙堅定眼睛裡的光芒如日月一般耀眼。 不管在多遠，在什麽時候，都能從人群中認出她，周毅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想法，停住腳步，不知道是否該往前走。 他本來打算與喬小姐身邊的冬月姑娘說一聲就告辭回家，未想竟碰到了…… 她的視線看過來，讓周毅沒了退路，隻得硬著頭皮走上來，輕咳一聲道：“小姐怎麽不在屋裡，外面天冷。” 喬然笑著搖搖頭：“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那般緊張做什麽？” 喬然不過看了一眼便知道他想說什麽，她在他開口之前，說了一句話讓周毅怔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明知對方別有用心，卻不得不嫁，不管如何想，都想不通，真不甘心。” 周毅不知道喬小姐為什麽會在自己面前說這樣的話，寒風吹動兩人的發，因為靠的有些近，它們會不時地纏弄在一起，周毅有些尷尬地往後退了一步，只是一瞬間，他從喬小姐的眼睛裡看到了……是失望嗎？ 他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喬家的大小姐怎麽會對自己有那種心思？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喬然盯著從始至終都未看過自己一眼的人，暗笑自己是昏了頭，按照自己最初的打算，她應該迎難而上，嫁給趙雲翔，能氣死付翠，更能將趙家所吞下去的東西全部要回來，便是最壞也不過是個兩敗俱傷，與喬然來說真算不上什麽。 “周公子……” “喬老爺定不願意因為自己而讓小姐受委屈，方才神醫說了，若是運氣好的話，喬老爺自此醒過來也未嘗不是沒可能。小姐不如再等等，老爺那麽疼您，不舍得讓您如此為難。” 喬然心頭微動，擰著的眉頭稍稍舒展開，她勾了勾唇。 寒風中的沉默更加的折磨人，周毅這才說出自己要告辭的打算:"神醫會在府上叨擾一陣，以便觀察喬老爺的病情，周某也沒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就不多打擾了。家中留下母親一人我不放心，告辭了。" 本是最為尋常不過的話，可在對上喬然那副清冷的表情時，周毅不禁有些尷尬，總覺得此時的喬然彷如變了個人般，他猶豫一下還是往前走去。 還未又十步遠，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淡淡地聲音。 寒風呼嘯，霸佔了整片天地，但是周毅還是清楚地聽到了那句話，那幾個字像是被刀刻在了他的心上，一時緩不過神來。 “喬然厚顏問公子一句，公子可願屈居與喬府之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