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藥鋪
  昨夜未睡好，第二天醒來雙眼有些紅腫，再加上剛醒過來眼睛裡含著水意，更顯得楚楚可憐，風情動人。
  冬月和一幫丫頭已經等在旁邊伺候了，待小姐淨過臉梳頭的時候才說：“管家方才差人過來傳話，說是馬車已經備好了。”
  倒映在鏡子裡的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如凝脂的肌膚此時宛如一碰就碎的碧玉，一頭烏發垂落在肩頭，冬月拿起一縷用篦子一下一下的梳，那滑膩的觸感就像薄薄的沙子從指間流走，柔軟的讓人抓不住。
  小姐這陣子雖然打扮得亮眼，依舊不喜歡太過繁複華麗的首飾，冬月選了支小姐最近喜歡的綴著流蘇的簪子插在發間，不過分扎眼也不會顯得寒酸單薄。
  喬然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袖擺，說道：“既然已經準備妥當了，那便走吧，省得讓兩位掌櫃久等。”
  冬月趕緊示意丫頭們端過早飯來，語重心長的勸道：“小姐好歹吃兩口，昨兒就沒吃多少，身體哪能吃得消？您就聽奴婢的勸，什麽事情都不急在這一時，別把自己給作弄出毛病來。”
  喬然終究還是敗在了冬月懇求和擔憂的眼神下，本已經往門外走了，又轉身回來在桌子旁邊坐下。
  桌子上都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東西，難得的居然還有上次周毅送過來的小菜，酸中帶辣倒是好吃許多，只是想到那人冷聲乾脆的拒絕，心上到底還是有些不甘。
  冬月見小姐就著小菜喝了多半碗粥，還吃了幾塊包著餡兒的小薄餅，總算是放心了些。只是那位周公子送來的小菜已經吃完了，往後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小姐下次還是沒胃口，她便厚著臉皮到周家討些來。
  只是有些人是不能念的，誰能想到，主仆倆剛下馬車，佟掌櫃和曾掌櫃站在外面相迎，不過不經意地一瞥就與那人的視線相撞，喬然淡然地轉回頭隨著掌櫃的進去了。
  這到底是老天給的緣分嗎？還是不過與他們開的一個玩笑？
  清晨冷得厲害，周毅渾身一片僵硬，他趕來鎮上為的是給娘買藥，不想竟會再這般短的時間又見到她。
  心上好像被人給敲了下，就算她冷冷地將他當成一個不認識的人，他還是未移動半步，當初不願正視和承認的倔強在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原來所謂鍾情便是如此，會在無人知的黑夜裡一遍一遍地回想那耀眼動人的笑和溫聲軟語。
  冬月一隻腳已經跨進鋪子了又收了回來，叮囑身後的丫頭好生伺候小姐，自己卻是朝著那道微微垂著肩心事重重的人影追過去。
  “周公子，請留步。”
  周毅頓了頓，轉身看過去，是喬小姐身邊的冬月姑娘，心底仍是一喜，客氣道：“冬月姑娘可是有什麽吩咐？”
  冬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人一閃而過的欣喜和渴望，她雖未嘗過情滋味，但也看的明白，這人心裡未必不曾裝著小姐，這般好的機會竟也能拒絕，冬月著實想不通。
  “我家小姐喜歡吃老夫人醃製的小菜，實不相瞞，小姐這幾天未曾好好吃過一頓飯，也只在早上才用了些。若是方便，我會派人去取，自然也不會白要，價錢好說。”
  周毅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聲音也沉了幾分：“我周家雖貧寒，也不會指著這些東西賺錢，改日我會送到府上，告辭。”
  冬月看著甩袖離開的俊朗公子，張著嘴愣在那裡，她並無看低他的意思，怎麽會生這般大的氣？不過這次她終於明白小姐為何會中意這個人，人雖窮但是有一身不為名利折腰的傲氣，畢竟若是真入贅到喬家，閑言惡語會如洶湧的波濤翻湧而來，這樣的人如何能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
  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麽道理強逼著人屈就，只是可憐的小姐該怎麽辦？到最後真要嫁給表少爺嗎？一片複雜的眼睛裡映著的那個人再也看不到了，她才回去。
  喬然並不知道冬月做了什麽，兩位掌櫃十分照顧她，將生意上大致的情況講給她聽，本來打算先去最近的酒樓首飾鋪子，但是馬車行到一半，她突然讓車夫改路，由寬敞中心大道轉去一條僻靜窄小的路，好在今兒出來沒有乘坐太大的馬車，不然怕是過不去。
  不光外人不知這位小姐的用意，就連冬月也不懂，只是這會兒小姐臉上表情稍顯凝重，冬月不敢多嘴。
  喬家藥鋪主營的是盛產與外地的名貴藥材，尋常百姓鮮少上門，除了急於救命之人才會咬牙買一味十年山參與別的藥材，所以此處最是清閑。
  饒是曾掌櫃和佟掌櫃都攢著眉頭彼此看一眼，全都不解其意。
  這個時節，馬車上鋪著厚實的毯子，喬然手裡抱著紫銅手爐，若有所思地問道：“冬月可知道藥鋪的掌櫃是何人？”
  冬月不過是內院的丫頭，成天圍著小姐的日常起居轉，外面鋪子的事情如何能得知？只能搖著頭說不知。
  喬然卻是歎一口氣道：“真是一睜眼一閉眼，天都變了，如何好的眼睛都不能將所有的人和事裝進眼中，眼皮子底下使壞說的便是如此。”
  冬月抓著自己的頭髮，依舊不懂小姐再說什麽。
  喬然看到冬月的茫然忍不住笑起來，自己也不過是因為先活了一世才知道了些事情，若是空蕩蕩地回來，也不見得能比前世好多少。
  那些伸長的手和腳，也該是是時候全數斬斷了。
  大清早街上除了忙著上工的男子和擺攤的人，鮮少有路人，小販的吆喝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藥鋪的位置不在熱鬧的大街，顯得有些太過冷清，喬然站在門口，小二打著哈欠出來剛拆了門板，眼睛都未睜開，瞧見來人穿著富貴，知道是大主顧，眯起眼睛笑道：“貴客，您需要什麽？不巧，我家鋪子剛開門，勞煩您到裡面坐坐可成？”
  曾掌櫃和佟掌櫃這會兒察覺到小姐的用意，往後避了避，怪不得小姐不許他們乘坐自己的馬車，這般心思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小二彎腰躬身跟在身後，滿臉帶笑地討好：“貴客，咱們店裡有的是好東西，千年人參，千年靈芝，上等鹿茸，只要您叫得上名來的，咱家都有。可不是小的吹嘴，就連城裡那些有頭有臉的富貴人家都到咱家買藥材。”
  喬然坐下來，四處打量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這麽大的鋪子就你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