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停車!” “我說何兒,這又是怎麽了?”車沒開出多遠,卻是被逼停了好幾次,胖子的聲音有點不爽,但見我神色嚴肅,也不多說,一腳踩在了刹車上。 車剛停穩,我便解開了安全帶,急急忙忙的下了車,來到車後窗前。 這個臉印很模糊,顯然是因為臉上沒有一塊好肉,所以留不下一塊完整的印記。 “怎麽了?”江琪也下了車走到了我的身邊,接下來便沒了言語,轉身跑回了自己的車上仔細的觀察起來,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這什麽時候留下的!”胖子也看到了臉印,只是並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你上次怎麽出的車禍?” 胖子摸著下巴“上回你叫我快點到你店裡去,我車開得快,剛想超車就看到一個人影躥到了我的超車道上,我下意識的一轉方向盤,就追尾了!” “男的女的?” “這倒是沒太看清楚,只知道是黑乎乎的一團人影。”胖子努力回憶著“我們被盯上了?” 聽到這個回答,我已經可以肯定這個模糊臉印的主人是誰了。 是江娜,這是她留下的標記。 “還好發現得早!”我伸出手,想要抹掉車上的印記,但是擦了幾下都沒有什麽效果。 於是打開了後車廂,在一堆雜物中翻找了起來,很快的就找到了一塊滿是香灰的紅布,這是放在神案上,用來墊桌子的桌布。 我拿著紅布在臉印上擦了擦,布上並沒有水,但是臉印很快就消融了。 “好了!”我把紅布放了回去,剛關上後備箱,江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可以借那紅布用一下麽?”江琪會點半吊子,本來根基就淺薄的她,身上也不會有太多的小物件。 我沒有說話,但是胖子就已經打開了後備箱 “說借多見外!” 說著就把我剛放進去的紅布遞給了江琪。 只是剛才還沒有變化的紅布上,現在卻多出了一片黑色的汙漬。 我皺了皺眉,想不到這印記還這麽麻煩。 “用完就扔了吧!用完之後那塊紅布也就沒用了”說完我就往車上走。 “你別介意,何兒的性格就那樣,以後就好了!”說完胖子也轉身上了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再次踏上了去市裡的路,隻留下一塊滿是汙漬的紅布,半掩在路邊的泥土中。 “何兒,在市裡有地方去嗎?”胖子開著車,有一嘴沒一嘴的問著,畢竟我這個人一向不健談,車裡很多時候都是冷冷清清的。 “沒有!”我半眯著眼睛,含著甘草片,好像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何兒這你可不地道了,好歹我們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我可是聽說你爸在市裡悄悄的置辦了一處房產!” “這你都知道!”我睜開了眼睛,就連我自己也是被何木偷偷的叫到一邊才知道的,要不是何木那一臉鄭重的樣子,我差點就不相信了。一個常年只能勉強支撐的破店,盈利居然能在市裡置辦房產!換了誰也不相信。 “當然!”胖子得意的向我使了個眼色“我聽我爸喝醉的時候說的。”然後一臉鄭重的說“我也就知道有這麽個事,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報出了何木所說的那個地址“到那裡就知道了!你開車,我先睡會兒!這幾天真是要了我半條命。” 車裡陷入了沉默,我沉沉的睡去了,在離開了小鎮後,真正意義上的一個好覺。 當被胖子叫醒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何兒,到地方了”說著胖子就下了車。 我伸了個懶腰,解開了安全帶,也下了車。 “真是想不到,你在市裡還有這樣一處產業!”說話的是江琪,雖然聲音很平和,但是我還是聽出了言語裡帶著一點擠兌的味道。 還真是記仇,我心中默念,也不去管她。 只是打量起了這個新的棲身之所,何家老字號! 店面有點偏僻,也沒有什麽人煙,但是極其符合我們這種店的選址標準,看來何木似乎早就 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拿著鑰匙,打開了房門,院裡的擺設幾乎是和鎮裡的沒什麽兩樣,就連門口的懸掛鈴鐺的桃木勾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拿出東西,套上就可以用。 我和胖子將車裡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搬進了屋子。 觀音像和神像都擺在了原來的位置,只不過是找了一段嶄新的紅布。 點上一株鬼香,一股淡淡的煙霧在屋子裡環繞著。 我雙手合十,念了一段咒,這才向著站在一邊不言不語的胖子和江琪說道。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準備開火,胖子不準抽煙!” 胖子尷尬的收起了剛從兜裡掏出來的打火機“得!看樣子是要戒煙了!” 但是仍然把煙叼在嘴上,然後眼珠一轉,呼哧呼哧的就往外跑。 “要我戒煙,還不如要了我的命!我去外面抽!” 胖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屋裡只剩下了我和江琪。 場面有些尷尬。 “店裡還有這些規矩?”江琪先開了口。 “規矩是有些,但是對你來說不太適用!”這種死人店確實不太適合女人呆著,本來陰氣就重,裡面有個女人就更加了。不過還好將其會一點半吊子,不然我都不敢讓她呆在店子裡。 “就不能告訴我麽?”江琪還是在堅持。 我看了她一眼,轉身為菩薩,佛像都上了香。 “時間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從神台拿下一片甘草葉,放進了嘴裡,不再說話。 江琪也知道問不出什麽,自己坐在一邊生悶氣。 場面再度陷入了沉默。 我在躺椅上躺了下來,眼光不由自主的就向著江琪的身上飄了過去。 確實是大小姐,身上自然的散發著一種高貴的氣質,讓我看得不由一愣。 但是隨即想起了江首富和江娜,心裡又有點愧疚。 要不是自己,可能這件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雖然我嘴上說著兩不相欠,其實心裡還是不好受,感覺自己不僅欠了江家,還欠了河木。 我眉頭微微一皺,想起了河木送回來的錢。 “沒辦成事,這錢就當物歸原主吧!” 於是我起身,將兜裡的存折取了出來,遞給了江琪。 江琪則面露詫異。 “這是你們請我去的報酬,但是我並沒有辦好事。這錢,我收得心不安!” 江琪知道我在說什麽,但是現在我們的關系並不是之前那樣兩不相乾。而是成了日後可能奮鬥在同一戰線的戰友。 我這樣做確實欠妥當,但是我生來就這樣,欠不得別人東西。 江琪冷哼了一聲,便小跑著出門去了。 迎面卻撞見了抽完煙進來的胖子。 “這是怎麽了” 胖子一臉不解的進了門,然後看到了桌上江琪沒有拿走的那張卡,頓時就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我說何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一起了,你現在這樣做,顯然就是把她往外趕嘛!”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坐回了躺椅上,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這就是我討厭的所謂的人情世故。 “唉!”胖子了解我,我拿出來的東西是不會再收回去的,於是他也不再多說,只是默默的把卡收進了自己的褲兜裡 “這卡我會給江琪的!” 然後轉身出了門。 我知道胖子是去找江琪了,也沒再說話,只是在躺椅上重新躺了下來,望著天花板怔怔的出神。 “我做錯了麽?” 我看著手上纏著的紅線,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張臉。 “至少我現在很心安。” 我不再去想,昏昏沉沉的在躺椅上睡著了。 “何兒,何兒”是胖子的聲音“你怎麽在這睡?” 我揉揉發脹的眼睛,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看店,習慣了!” 然後便走出門去洗漱。 今天是開火。 一般人搬家,進火都十分有講究,會放鞭炮,請許多的親朋好友到自己的家裡吃吃喝喝,有的地方甚至是一晚上通宵不睡覺。為的就是多吸些人氣,讓鬼物退避。 但是我們這種死人店不同,不僅不放鞭炮,不請客,反而還要燒紙錢,吃冷食。為的是不要沾染太多人氣,讓路過的鬼物不敢靠近。 而且這種情況要持續三天之久。 胖子叫苦不迭,拉著江琪就到外面下館子了,隻留我一個人看著店。 自從上次我把卡拿給江琪後,我和她就再也沒有說過話,每次見面她都扔給我兩個白眼珠子,自顧自的走,我也沒在意,隻當是看到了一個小鬼。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過了半個月。 店裡依然沒有開過張,畢竟我在這片地方人生地不熟,也沒什麽名氣,店子的地址偏僻,門前的馬路上連路過的車都沒有幾輛。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很正常。 倒是掛上鈴鐺後,偶爾有一兩個小鬼進店休息,但是由於連著半個月都沒有下雨,也沒有分毫收入。 我再次拿出了一根鬼香點上,一縷白煙飄散。 我把躺椅搬到了院子裡,放在了一棵槐樹下,密密麻麻的樹葉為我擋下了刺眼的陽光。 胖子坐在一旁,嘴裡叼著一根牙簽,說是店裡不讓抽煙過過乾癮。 “我說何兒”牙簽在胖子的嘴角跳動著“再不開張,我們就去去喝西北風了!” 我躺在躺椅上,嘴裡含著甘草片“你好意思說!這些天我可是發現你又胖了啊!” 胖子和江琪兩人天天下館子,就把我丟在店子裡。 “這不是江大小姐出錢麽!”胖子嘻嘻哈哈的說道“我只是去蹭個飯而已。” “快了”我望著一切都收拾好的店面“生意馬上就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