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瑞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黃玲的時候，黃玲右手撐住窗戶，一下子跳了進來。 方瑞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意識地，他就要去摸藏在床頭枕頭下的蒙青的長槍。 但是，腳還沒有踏出去，他就止住了。 一來，自己壓根就不可能是黃玲的對手！ 人家那是常年練槍，身經百戰。 自己只是跟著蒙青練了一段時間槍而已。 這就像一個小孩和大人打一樣。 完全是送菜啊！ 再一個—— 看著黃玲不善的神色，方瑞突然意識到個問題。 如今西蜀國完了。 自己能不能利用這股力量呢？ 所有的雞蛋不能放進同一個籃子裡。 自己的希望也不能全部寄托在大周王朝這裡。 東方不亮西方亮。 假設自己在大周王朝無法以男人的身份崛起，或者換個環境有可能呢？ 而換個環境，西蜀國這支力量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所謂的自己有點陰險，不厚道—— 方瑞懶得去想了。 反正，他現在就想著，作為一個男人，絕對不能嫁入女人家裡。 以嫁入的方式進去，將來自己老了，或者相處時間久了，對方對自己的興趣絕對會減弱。 他記得十分清楚，穿越前有句非常庸俗卻又哲理的話：再漂亮的女人，在她身後都有一個頂她頂得想吐的男人。 換做女尊世界，那就是：再好看再有意思的男人，在他身下也都有一個被他頂得厭煩的女人。 一旦厭煩了，到時候對方再找新的男人，自己能如何應對？ 想到這，方瑞歎了口氣道：“黃玲先生，你是要我以死明志嗎？” 黃玲嘲諷道：“喲，還記得我的名字啊！不容易呢，殿下！” “我從來沒有敢忘記你，忘記月英，一刻都不敢忘記。”方瑞倒了一杯涼茶，推到黃玲身前，這才幽幽道，“我昨天還做夢，夢到月英和我在床上纏綿，她不斷向我求饒的場景。我還夢到她生了一群兒女，並且將一個孩子跟我母親姓，我母親開懷大笑的場景。” 方瑞放在桌子底下的右手用力擰了下大腿。 劇痛讓他忍不住眼淚都飆了出來。 他差點跳了起來。 果然，能夠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的狠人。 方瑞自嘲，我也算是步入狠人的層次了，應該能夠成事了。 方瑞擦了擦眼睛，聲音沙啞道：“要不是為了救我六哥，我早就在國都被破的時候就自刎而亡了。” “你是不知道，我在蒙家，蒙家三姐妹都在爭奪我，蒙家大將軍蒙圈甚至要我一男侍三女！” “是我以死相逼，她們才同意將我一個人安排在這裡，這樣，她們三姐妹也不用搶我的，就不會鬧矛盾了。” 黃玲眯著眼睛道：“澤殿下還活著？你知道他在哪兒？” 方瑞抽了抽鼻子道：“當初我們被活捉，我六哥和我一起。我本來想一死了之，去泉下和母親相見，奈何看到我六哥被大周王朝太子的人帶走，說是要送給她們的太子殿下。我六哥在那裡哭得撕心裂肺，讓我救他。” “看著我六哥被人帶走，我肝腸寸斷啊！” “可我只是個弱男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麽能救得出來？” “左思右想之下，蒙家二女對我情有獨鍾，為了我六哥，哪怕我成為人人唾棄的賤人，我也得活著。” 伸出手，方瑞攤開手掌，指著自己跟著蒙青學練槍時生出的繭，方瑞長長吐了口氣道：“我原本不學武，想我嬌弱男子，我怎麽能做這種女人才能做的事情呢？” “可只有學武，將來救出我六哥的時候，才多一分勝算。” “相比我六哥的性命，就是讓我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所以我堅持了下來。” “我就想著，哪天能夠用美人計誘惑蒙家三姐妹反目成仇，甚至禍亂大周王朝，然後趁亂救出我六哥。” 黃玲看著方瑞眼含熱淚，手上長繭，聽著他那沙啞的聲音，原本陰冷的視線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閉上眼睛，黃玲道：“國破山河在，殿下也是吃了很多苦。” 說完，突然掀起裙擺，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匍匐在地道：“臣黃玲誤會殿下，請殿下責罰！” 方瑞心頭狂喜。 危機解除大半！ 表面上，他還是歎了口氣，攙扶起黃玲道：“我怎麽能怪你？在大周王朝如此危險之地，你沒有忘記西蜀國，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再說，我也沒有告訴你事情原委，你可能看到我整天笑容滿面，甚至和蒙家的人在一起，就以為我忘記國仇家恨，著實是情有可原。” “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麽做的。” “不過，你下次可別衝動。凡事心平氣和，好好說，萬一有誤會，你太衝動，豈不是後悔終生？” 黃玲連連道：“殿下教訓得極是！” 站起身，黃玲打量著方瑞，感慨道：“經過此次災難，殿下竟然成熟了太多！” 方瑞苦笑道：“這都不變，那我還是人嗎？記住，以前的我死了，現在的我是性情大變的人。以後我若是做出什麽和你記憶中我應該不會做的事情，你要理解。” 黃玲聽方瑞這麽一說，眼眶有些泛紅道：“殿下真是長大了。這要是將軍還活著，知道殿下這個女婿竟然如此明事理，一定會興奮壞了的。甚至，她還會給你和小姐舉行盛大的婚禮。可如今，她卻是再也看不到了。” 方瑞沉默著點了點頭。 黃玲抽了抽鼻子，抹了下眼淚，這才道：“對了，殿下，小姐也跟著我一起逃出來了，目前我將她安頓在一家店鋪了，殿下現在要去見見她嗎？之前其實你和蒙家二小姐來這裡的時候，我就見到了。當時我誤以為你已經忘記了國仇家恨，所以不敢讓小姐看見你。” 方瑞思索了片刻，還是答應了。 這個時候說不去，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好歹是自己未婚妻，不去見一面說不過去。 可是，眨眼一想，這要是去了，萬一被有心人看見—— 到時候非得惹出很多事端出來。 想到這，方瑞還是擺了擺手，繼續壓抑著聲音，聽起來像是沙啞一般道：“不了，我不去了。我現在已經是不潔之身，我對不起月英，對不起你們將軍。你告訴月英，說我無顏見她。等我救出六哥，我自會下地獄去見你們將軍，請求她們的寬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