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禦劍雲霧裡,談笑除魔天地間!萬道浮沉憑誰起,一劍酌酒問青天!今自蜃樓景中來,欲與荒古試比高!爾來上蒼不知歲,千載仙蹤跡難尋……” “大師兄!” 男子眉頭微皺,停下吟唱,忍不住嗔怪道:“五師弟,我們剛出蜃景,師兄見這大好河山甚為壯闊,欣喜之下不免賦詞作詩,你何故壞我興致耶?” “你看下方!” 男子疑惑,順著五師弟的指向看去,但見依山傍水絕佳之地,小山村大火熊熊,三隻火蟒蜥蜴將一名青年逼至角落,生死只在一瞬間之間。 他眼前一亮,憑空招手,大喝一聲:“弓來!”而後大笑吟唱:“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蜥蜴……” 身後眾師弟汗顏,這詞用得…… 弓拉滿弦,並無箭矢。 只聽“砰”的一聲,竟在空中化作三道寒芒箭矢離弦而去,箭矢迎風怒漲,直取火蟒蜥蜴。 …… 韋逸閉眼,等待死亡到來! 耳畔忽傳三聲巨響。 大地震動,險些讓他站立不穩。 但是,想象中的痛感並未襲來。 “難道是我死的太快了,所以沒什麽感覺?” 疑惑中,韋逸睜開眼,見三隻火蟒蜥蜴的腦袋被巨大的寒芒箭矢牢牢的釘在地上,已經死絕,箭身正在緩緩消散,而自己僥幸逃過一劫。 他心下一凜:“好精準的力道把控!將火蟒蜥蜴殺死的同時,還準確計算了它們的落地軌跡,每一隻箭矢的力量都做了細微調整,三隻箭矢將火蟒蜥蜴射死,都恰如其分的將我避開。難道是來了哪個聖地的老怪物?” 思忖之際,韋逸收斂心神,欲尋救命之人。老怪物沒找到,卻在天空之上看到一群禦劍而立的年輕人,為首之人手上搭著一把弓,正在緩緩消散。 “是他救了我?” 韋逸微覺詫異。 見那男子被身後之人如眾星拱月般朝這邊禦劍而來,他不著痕跡的將插在火蟒蜥蜴鄂上的鐵劍取下,敬立以待。 到了近前,韋逸見他們衣著統一,胸口處皆紋有一處若隱若現的仙城,心下了然,忖道:“原來是蜃樓仙城的人!” 當下拜謝:“多謝蜃樓仙城的諸位師兄施以援手!” “咦?” 為首之人大奇:“你知道我們?” 韋逸笑道:“朦朧彌漫神仙境,夢寐難求飄渺間。瓊樓玉閣浮煙雲,峰巒疊嶂一城間!” 為首之人一愕,看了胸前紋繡一眼,哈哈一笑:“原來師弟乃是我輩中人,不知師承何處?” “太極玄青正一天,上善若水定乾坤。神不羨仙欲隨心,宗出古聖道人家!” “太上神宗?” 為首男子大喜,覺得韋逸說話甚對其胃口,當下也沒了之前的矜持距離,親近之意多了幾分:“蜃樓仙城與太上神宗關系甚好,不曾想今日竟與師弟遇到,當真緣分!我叫牧神風,太上神宗的長輩我倒也認識不少,不知師弟如何稱呼,拜的是哪位長輩門下?” 韋逸回答:“牧師兄喚我韋逸即可,家師太上君臨一!” “君臨一?” 牧神風眼神閃過一絲疑惑,太上神宗掌教之下有頭有臉的長輩他都知曉,即便沒見過,總歸也是聽過名字的,但是“君臨一”真未曾聽過。 詢問似的朝身後眾師弟看去,牧神風見他們亦是一臉茫然之色,也沒多想,隻當是太上神宗之內無甚存在感的長輩。 “韋逸師弟,你此番前來荒古山脈,可是因此前之異象?” 韋逸臉上閃過一絲黯然,搖了搖頭,緊了緊手中的鐵劍,面上有些落寞的自嘲道:“我一個凡人境十層的弟子,宗門長輩就算出來尋寶,也不會帶上我的!” 牧神風大感詫異,微有疑惑。 細細感知一番,果然未曾在韋逸身上發現半點修道境之上的氣息,就連他手中那塊黑不溜秋似劍非劍的鐵疙瘩也是凡物一件,不免有些疑惑:“那你此番來此,是為何故?” 韋逸見對方的重心並未落在鐵劍之上,松了一口氣。對明面上的東西並不避諱,低沉道:“這叫靈溪村,是我出生的地方!” 簡單一句話,讓牧神風身後沸騰起來,各種議論之聲不斷。 牧神風面上也閃過一絲尷尬。 韋逸怕他們深究,到時候將鐵劍暴露,先行說道:“我入太上神宗,多年不曾突破凡人境十層,師尊讓我回到靈溪村尋找初心。回到靈溪村一待便是三年,未曾想……”後面,再也說不下去! “往事已矣,韋逸師弟,看開點!”牧神風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對身後的眾師弟說道:“我們幫韋逸師弟處理一下村中後事,大家將村民的屍體歸攏到一處,到時候看看是就地掩埋還是火化!” 蜃樓仙城的弟子領命而去! 韋逸看了牧神風一眼,閃過一絲莫名之色,淡淡說了一句:“謝謝眾師兄援手,不然以我凡人境十層的修為獨自忙活,要費不少氣力!” 牧神風聽韋逸如此一說,知對方深意,面色之上再次閃過一抹尷尬。 方才,他在拍韋逸肩膀的時候,曾注入一縷氣,欲探尋對方是否真的凡人境十層,本以為自己做的隱晦,不至於被對方發現。 但是,他錯了! 他沒想到韋逸的氣感竟如此敏銳。 村民的屍體很快被歸攏一處,韋逸選擇就地焚化掩埋! 當著所有人的面,他在村子旁尋到一顆大樹,以鐵劍運起凡人境十層的力量劈砍,做成一塊長形木牌立於掩埋之地。 蜃樓仙城之眾盡收眼底! 韋逸深知鐵劍就是蜃樓仙城欲尋找之機緣,若是自己不小心一些,被蜃樓仙城發現一絲端倪,很可能鐵劍不保,甚至對方貪欲一起,他性命堪憂! 但是,他沒有猶豫,反其道而行之。以鐵劍在木牌之上刻了數個大字:“靈溪村三十六戶一百二十三口之靈位!” 韋逸並非愚鈍,相反他還非常聰慧,不然也不會以垂髫之年修到凡人境十層。以他的境界用一柄不起眼的鐵劍,並無不妥。相反,如果他對鐵劍顯得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必會引起蜃樓仙城的注意。 能踏上修煉一道,皆非尋常之人,他們的洞察能力豈是一般? 可以說,自雙方交談開始,就是彼此試探的交鋒。 話語中暗藏玄機,堪比一場戰鬥。 牧神風之前也懷疑過韋逸手上醜陋的鐵疙瘩,一名修煉者怎麽會使用尋常之凡物? 哪怕是世俗的武道高手,他們的武器都精致而鋒利。 韋逸手上這把,說寒磣都是對它的褒獎。 他本以為韋逸在藏拙! 但是經過方才的修為試探,確定了對方並未藏拙。又想到韋逸之前曾說過多年未曾突破,牧神風心想:“許是長輩見其不爭氣,所以未曾賜下煉器之物?如此的話,也說的過去。”故而未再起疑。 此間事了! 牧神風問道:“韋逸師弟近年皆住於靈溪村,當時異象必然目睹,可否告知師兄一二?” “那時,我正在田壟間休憩,忽然看到天空出現一道大裂縫……最後,一道寒芒自裂縫劃過天際,進入荒古山脈深處。荒古山脈深處乃是妖獸聚集之地,以我之修為,根本無法踏足那裡,後面的事情就不知曉了!” “多謝師弟告知,師兄此行尚有蜃樓仙城任務於身,不能與你暢飲痛聊!你我志趣相投,待得師兄自荒古歸來,定去太上神宗尋你把酒言歡,吟詩作賦!哈哈哈,快哉,樂哉!” 牧神風領師弟禦劍而去,遠處回蕩一句婉轉仙音:“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荒古不勝寒,妖獸弄清影……” 韋逸恭送,面皮忍不住跳了跳。 雖然牧神風救了他,他很感激,但是他什麽時候與牧神風志趣相投了? 他怎麽不知道? 吟詩作賦? 想想就惡寒,他什麽時候會這些東西了? 五年之約在即,他現在依舊是無法突破凡人境十層的廢物,到時候能不能活著走下擂台都是一回事,哪裡還有心思侵淫外物? 余輝漸隱,天色幕沉,村中再無歡聲笑語,月色下韋逸不知何去何從。 荒古山脈已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鐵劍的出現,讓韋逸沉寂的心中驚起了巨大的波瀾! 當時那一幕再次湧上心頭。 他相信,手中的鐵劍肯定不是凡物。它出現時造成的勢,就連師尊都望塵莫及。如此之物若是尋常凡鐵,他寧可挖了這雙眼拙的珠子,不要也罷! 離了靈溪村! 韋逸朝外離去,忖道:“異象的出現,讓荒古山脈成了各大勢力角逐的中心。妖族、蜃樓仙城距此最近,第一時間趕到,後面還不知有多少勢力正在趕往,須得早點離開,遠離荒古山脈范圍。” 連夜趕了許久的路,韋逸有些乏累,便在附近尋了一處山洞歇息,順帶研究手中鐵劍有何不凡。 但是,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他以所知之法試圖與鐵劍建立共鳴,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這好像……真的就是一把鐵劍……?” 韋逸大失所望,非常惱怒,憤恨道:“就因為你這麽個鬼東西,害得靈溪村招來殺身之禍,哼!” 氣極,他將鐵劍狠狠擲去:“要你何用?” 誰知,鐵劍打到牆壁之上,非但沒有彈落,反而如切豆腐一般穩穩的插入山壁之中,緊余一握之距。 “咦?”之前砍伐木牌的時候,因為悲傷過度,又害怕被蜃樓仙城的人知曉,所以沒怎麽在意。 但是這一刻他卻重視起來! 驚道:“鐵劍鈍而無鋒,怎可能如切豆腐一般插入山壁?此中必有蹊蹺!”一念及此,心思再次熱切起來,朝它而去。 忽然,天外驟然傳來數道刺耳的破風之聲。 下一秒,洞外就響起一道諂媚的聲音:“老大,此處有一處山洞,兄弟們連日趕路早已困乏,我們今晚是否在此休整?” “用你教老子做事?”聲音一怒,粗狂略帶侵略性。 諂媚者唯唯諾諾,不敢多言。 那老大聲音又傳來:“二狗子說的不錯,前方不遠就是荒古山脈,今夜休整一番,明日都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大勢力的機緣我們沒有資格搶,在暗中撈點好處,做點趁火打劫的買賣才是我們的本行。” 山洞之內,韋逸大驚! “來的又是何方勢力?怎的不像好人?” 他趕緊將鐵劍拔出,欲躲避。 山洞不大,一目了然,僅一道出口,避無可避! “這下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