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尷尬
  顧承源低頭問她：“你想去睡覺嗎？”
  鍾鬱點頭，想了想又搖頭。
  她不想動，就想待在這裡。
  她一個人的世界是魔鬼，只會拖著她往下掉。
  “那我們就在這裡待一個晚上？”顧承源伸手去摸她的臉，感覺到她沒再哭了，看著她說，“你要不要回房間？”
  主要是他覺得這沙發她睡得不舒服，沒別的意思。
  “不要。”她使勁搖晃著腦袋，在他的衣服上猛蹭，“我不想回去。”說完聲音又開始嗚咽，“你不要讓我回去。”
  這樣的鍾鬱還真是第一次見，好像很無助，一碰就碎。
  顧承源愣了愣，輕聲哄著她說：“好，不回去，就待在這裡。”
  得到了承諾，鍾鬱好像卸下了重擔，她松了一口氣，咽了咽喉嚨。
  喉嚨很乾，好像乾涸的焦土。
  她帶著幾分委屈看著顧承源：“我想喝水。”說完她又吞咽了一下。
  “我去幫你倒，你在這裡等我。”顧承源想起身，卻被她用力抱住，他有些無奈，拍了拍她的手說，“我馬上就回來。”
  不行。
  鍾鬱壓製住心裡的焦急，想了想說：“我跟你一起去。”
  顧承源一站起身，鍾鬱也跟著站起來，手上動作沒有變，有種不抱住他誓不罷休的感覺。
  顧承源走一步，鍾鬱就走兩步，他隻好放慢了腳步，配合著她的速度去倒水。
  喝完水，又是這樣回來，鍾鬱像隻八爪魚一樣，死死纏住他不放手。
  重新坐回沙發，顧承源輕輕撫摸她的頭，低聲說：“那你再睡覺吧，很晚了。”
  鍾鬱眨眨紅腫又酸澀的眼，看著他啞著嗓子問：“那你呢？”
  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能看到他略顯疲憊的眼皮。
  “我……我也睡覺。”他無奈，這樣他怎麽可能睡得著，但又沒有辦法，只能先哄著她睡覺。
  “好。”她閉上眼睛，又想到了什麽，睜開眼問，“你會走嗎？”
  顧承源搖頭：“不會。”
  他還能走哪裡去，沒把家搬過來就已經是不錯的了。
  鍾鬱安心了，閉上眼睛死命地抓著他，直到身體漸漸放松，她沉沉睡去。
  這一次，她沒有再做夢。
  睡得很好，安穩舒適，好像冬天裡，她一個人走在操場上曬著太陽，被陽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
  一覺睡到大天亮，感受到光線帶給眼睛的微微刺痛，她慢慢睜開了眼，愣怔了幾秒，然後目瞪口呆。
  顧承源直挺挺地睡在沙發上，而她，也直挺挺地睡在他懷裡。
  這……會不會有點誇張了？
  摸了摸嘴巴，看看自己有沒有流口水，這樣趴在他胸前，口水都流了三千尺了吧！
  一摸，好像自己沒有流口水，她松了一口氣，見他睡得好像很沉，便盯著他的臉直發呆。
  不得不說，這人是真的好看誒。
  雙眼皮雙得規整且撩人，眼睫毛濃密微翹，鼻梁高挺，嘴巴不厚不薄，微微含笑，最關鍵的一點，是這人皮膚是真好，簡直白淨少年啊。
  她覺得，再看幾眼，可能自己真的會流口水。
  自己要不要起來？萬一吵醒他怎麽辦？可這樣等他醒來該怎麽面對他？會不會很尷尬？還有，她昨天那個樣子會不會特別醜？沒準顧承源今天一醒來可能就要落荒而逃了。
  她覺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裡，糾結得要命。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麽！
  眼看著他眼皮微動，隱隱有要醒的跡象，鍾鬱馬上裝死，繼續趴在他胸前，好像感受到碰到了什麽，她稍微一偏，不動了。
  就讓自己再舒坦個幾秒鍾吧。
  她心緒紛雜，亂得不行，這該怎麽解釋？說自己因為工作而煩惱，職業倦怠？還是說自己哪裡哪裡不舒服，肚子疼？或者說昨天做了噩夢，夢到自己有病，以為是真的？
  這會不會太扯了，鬼都不會相信！
  過了半天，顧承源還沒有動靜，鍾鬱稍稍睜開一隻眼睛去瞄他，見他睡得依然很安穩。
  這人到底醒了沒有？不會是醒了然後故意裝睡誆自己吧？
  她決定繼續裝死，反正累得是顧承源，她又不累，輕松自在。
  可等了一會兒，一股尿意來襲，她忍了幾分鍾，還是決定起來。
  憋眼淚已經夠多次了，還要憋尿，那自己也太慘了吧。
  她手撐著沙發，試圖從一旁翻過去，剛一動，顧承源一手把她按回原位，慵懶著嗓音說：“別動。”
  她是不想動，但膀胱不允許啊。
  鍾鬱急了，開始使勁掙脫：“我要起來了。”
  現在這種危急的時刻，乾正事才是最要緊的，至於其他什麽的，先扔在一邊。
  她撐著手重新起身。
  不然從這個沙發靠背翻過去也是個辦法，不過可能要在地上滾個兩圈，受點小傷什麽的，接著樓下的老師可能會聽到震天動地的巨響，可能會把他們的美夢打斷，然後一整天心情都不是很好。
  ……還是算了，她認命地從原來的地方掙脫，又被顧承源死死地按住。
  我去！這個人是不是要害她？這是要憋死她嗎？
  她焦躁極了，小聲說：“我要上廁所。”
  就差沒直接說尿急，憋不住了這種直白的話了。
  顧承源睜開眼睛，稍微側了個身說：“從那邊跨過去。”
  為什麽要讓她舍近求遠？
  她沒細想直接從腳邊跨過去，一口氣衝向了廁所。
  世界和平。
  照著鏡子，她看到自己眼睛紅腫起來，眼皮耷拉著，還有輕微的黑眼圈。
  天呐，裡面這個無精打采但依然美麗奪目的人是誰？
  她拿著牙刷用力地刷牙，似乎想透過刷口腔來達到對眼睛進行消紅滅腫的效果。
  頭髮亂糟糟的，像個鳥窩，她覺得自己一出門肯定有小鳥熱情地朝她飛過來，棲息在她頭頂這個美麗的家園裡。
  拿起梳子用力梳一下，頭皮被拉扯得有些痛，她又減輕了力度，耐心地梳著頭髮。
  千萬不要在這種小事上讓自己受傷。
  好了，鍾老師完美的形象再次出現。
  她朝鏡子咧嘴一笑，然後看到了鏡子裡面顧承源的身影。
  他靠在門上，目光似笑非笑，直直地看著她。
  她心慌意亂，立馬收斂了笑容。
  這人怎麽走路沒聲音啊，突然出現，把人嚇了一跳。
  她說了句“櫃子裡有牙刷和毛巾自己找”之後，低著頭躲避他的視線快速離開，原因是她真的受不了這麽熾熱的眼神。
  鍾老師喜歡水，不喜歡火！
  回到房間，鍾鬱站在試衣鏡前左搖右擺照了照鏡子。
  嗯，睡衣還行，不暴露，顏色比較淡，不顯眼，衣領是圓領，很規矩……
  她各個地方都查看了一遍，覺得自己形象還過得去。
  她滿意點點頭，準備換衣服。
  她剛一撈起衣角，才發現了自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顯些驚呆。
  我去！她沒有穿內衣！她這樣趴在他胸前睡了一夜，居然沒有穿內衣！
  她一般睡覺都不會穿，沒想到……馬前失蹄了。
  鍾鬱心中一口老血馬上就要噴出，就差血濺滿整個房間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前面，應該也還行吧。
  真糟糕！這件事情她不能原諒自己，所以今天，她要以不吃早餐為代價，讓自己反省反省昨天這種沒有腦子的行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