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大学期间叶惜佳对易续一见钟情,展开猛烈追逐,成为易续的女朋友。     张衣因为张恒礼在成长中给与的帮助、包容和巨大的无私也暗生情愫。     大学毕业后,叶惜佳在父母的安排、易续的支持下独自留学德国。两年后满怀憧憬地回到长沙,易续和张恒礼却先后遭遇重创……     在苦难面前,人与人的自私与无私、城府与单纯、冷漠与温暖都像被甩在白纸上的黑色、红色一样凸显无疑,由于亲情、友情、爱情与残忍的现实相碰撞而产生的慌张、扶持、奉献和选择也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撞击著四个人的心灵。     叶惜佳和张衣,这两个从娘胎就认识的女孩,当心爱的人陷入绝境时,对“爱”、“家”和“归宿”也做著不同的理解和选择。

结婚誓言
  我回到病房,張恆禮的床邊又多了三個人。三個都是跟張恆禮一起玩遊戲的人,兩個是我們的校友,我一時忘了名字了。另一個是湯圓,那個因為遊戲跟張恆禮維持了十五年友情的小學同學。我跟他們仨都吃過夜宵。  那一群人啊,嘰嘰怎怎在一起聊的全是遊戲,張恆禮的病友也加入了,不亦樂乎。
  “你他媽前段時間怎麽總是關機啊?這麽多天才知道你住院了!”
  “醫生之前給我開的那藥,對手機電腦的輻射特別敏感。幸虧給我換藥了,憋死我了!”張恆禮委屈地說。
  原來張衣編了這樣一個謊言,將我和張恆禮的父母、他的同事、朋友、同學,一切可以聯系的人,都隔絕在外。說不好聽點,她完全控制了張恆禮;說好聽點,她獨自一人扛起了照顧張恆禮的重任。
  “那你什麽時候出院撒?你欠我的,要快點還呢!”湯圓說。
  “我還你,誰還我啊?“張恆禮委屈地說。
  “你活該!”湯圓激動地說,“鍾沛那小子現在拿著你那帳號,耀武揚威的。誰讓你那麽便宜賣給他了?”
  “我一時激動、他乘虛而入,那姓鍾的,比我更不是人!”張恆禮罵道。
  “等會兒!”我大聲一吼,“你們說什麽?張恆禮那遊戲帳號真值錢?”
  “你到現在還以為我跟你吹牛?”張恆禮憤憤地說。
  “鍾沛跟我說,你在你們的遊戲群裡面要價三萬賣那帳號,被群嘲。他好心幫忙才買下的,其實那帳號一文不值,沒有帳號能賣這麽多錢。”
  “放屁!”一個校友說。
  “他有那麽好心?誰信啊?”另一個說。
  “真好心,別講價啊,張恆禮在群裡報價三萬五,我們都知道是良心價了!”湯圓說。
  “你們現在是給張恆禮面子吧?別看他待在這病房裡,其實屁事兒沒有!”我說。
  “滾!”張恆禮瞪我說。
  “這是我們群。”一個校友點開微信說,“張恆禮你現在把她拉進去,讓她隨便點人問!”
  湯圓也開始掏手機,把自己的一條朋友圈給我看:“看到沒,這是我手拿三萬五現金的照片,這是我發的文字,一是表達我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的遺憾,二是表達我對小張同志認錢為親的憤怒!你看看這時間,不能作假吧?”
  “鍾沛那該死的!”我咬牙切齒地說:“真他媽打了兔子喂鷹,好處全給了那王八蛋!張恆禮你等著,他欠我們的錢,我一定一文不少地要回來!”
  “我們的錢?”張恆禮問道:“你還有錢給他?就你窮成那樣?”
  幸好我反應夠快:“就你的那筆錢啊!”
  “那你說我們的錢?”
  “你的錢不是我的錢?”
  他忙說:“是是!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喲,什麽關系啊?”校友打趣道。
  張恆禮擺擺手,“我們家保姆。”
  我白了一眼往走廊走,要給鍾沛打電話,湯圓跟過來,偷偷問我:“哎,那個站在角落不說話的,是叫張衣嗎?”
  “是。”我說:“她不是我們學校的,你認識她?”
  “不是認識,是記得,過目不忘。”
  “她是長得好看。”
  “不是,當年在網吧打張恆禮的女朋友,我剛好坐對面,盡收眼底,嚇得我下巴都脫臼了,上醫院做了半個月的物理治療,就這家醫院。”
  “她現在不打人了。
”我讓他放寬心。  “那好,哎,你剛才說你也是我們學校的?是我們系的嗎?以前怎麽沒見過啊?”
  媽的,我果然是過目就忘的。
  “我比你們高兩屆,以後禮貌點,叫學姐!”
  “哦,真的啊?”
  他居然真相信了。
  “我們學校有泡學姐的傳統,當然我指的是長得漂亮的那部分學姐。”
  我狠狠瞪他一眼:“湯圓不帶這樣的,我為了我男朋友沒長變好嗎?”
  “你認識我?”
  我兩手捏成拳頭,咬牙道,“我是西瓜啊!”
  鍾沛依然不接我的電話,這顆霉爛了的冬瓜,一肚子的壞水,我好恨他現在不在我面前,真想當著所有校友的面戳穿他!
  打給高潤。
  “葉惜佳!”她接到我的電話表現得很興奮,“我這些天拿著手機一直猶豫要不要給你打電話呢!你說巧不巧啊,你就先給我打了,真是有默契!”
  不會吧?默契?我跟你?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12月12日,你看,多好的日子,你不是我們的紅娘嗎?想邀請你來觀禮!”
  “鍾沛跟你說了?”我挺想繼續問,他有沒有跟你說他坑我錢的事,可是她正興高采烈地宣布喜訊,我問不出口。
  “說了!你們倆真讓我感動。我想邀請你來,你願意來嗎?”
  我不知道她感動個什麽勁。
  “我不是你們的紅娘啊,你當時還跟張恆禮在一起呢,我那樣做不是為了把你和鍾沛介紹到一起,初衷不是那樣,所以我不是紅娘。”
  “我知道,可是連我媽都說你是紅娘,我媽媽也特別囑咐我要邀請你,只是我沒敢,鍾沛說你會因為張恆禮拒絕我。你會拒絕我嗎?你應該不會吧?一碼歸一碼,你沒那麽小氣吧?”
  “我看看吧,要是有時間,我就去好嗎?”
  “一言為定!”
  “哎,對了,你生日好像也是年底吧?12月多少來著?”
  “你記錯了,早過了。”
  我回頭看到熱鬧的病房,那是我融不進去的地方。見不到易續,孤獨是孤獨,熱鬧也是孤獨。
  湯圓他們走後一會兒,我們三個人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群發短信,是高潤發出的,邀請我們屆時參加婚宴。
  “她怎麽還發給你?”我指著張恆禮,張恆禮指著張衣,我們倆同時問。
  張衣也一臉震驚。
  張恆禮是被她劈腿並拋棄的前任、張衣跟她從來都是水火不容、我呢,他倆不知道我當“紅娘”的事,我是這兩年跟高潤沒啥聯系的人。
  “我不去。”張衣說。
  “惜佳你知道她要跟誰結婚嗎?”張恆禮問我。
  “知道。我不是為了易續給鍾沛打過幾次電話嗎?有一次聊到他就說了,當時挺意外的,後來想想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我一直覺得高潤跟你不適合,不可惜。”
  我現在撒謊,越來越順了。
  “那你去嗎?”張恆禮問。
  “難道你想去啊?”我問他。
  我不希望他去,第一,他身份尷尬,畢竟曾經在一起,怕觸景傷情。第二,他重病成這樣,又不知道自己重病,萬一去喝酒什麽的,現在還做傷身的事太危險了。第三,我怕鍾沛高潤跟他說起我做“紅娘”的事,我怕他恨我培育了他受傷的土壤,更怕他順藤摸瓜,察覺到背後張衣的因素。張衣對易續的感情只是謊言,我便重新相信易續是對的她喜歡張恆禮,可是我更確定張恆禮不愛她。張恆禮看她的時候,跟看我的時候眼神一樣。在這樣的情況下露出破綻,他藏不住事,張衣萬一尷尬、羞愧,他倆的友情怕是不長了。
  “你不能去!”我馬上補了一句。
  “我當然不去。只是我覺得你可能得去。”
  “憑什麽?”
  “你得代替易續去吧?”張恆禮說,“他們倆跟我們仨的關系不怎麽樣,可是鍾沛跟易續,那是真朋友好不?”
  “我沒覺得易續出事以後,他有心幫一點兒忙!”我埋怨地說。
  “那還不是我的錯。”張恆禮內疚地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他是被我忽悠了。你看你,花了那麽多錢、流了那麽多淚、想了不知道多少種辦法、沒有哪一天不是心力交瘁,可是結果呢……鍾沛也跟我們一樣,就怕你遭遇現在的這些……”
  “你的意思是,我誤會他了?”我問。
  “是的呢!”張恆禮說。
  “可是他有一天還批評我這條裙子呢?那話說得,我恨不得拍死他!”
  “苦口良藥忠言逆耳!”張恆禮深明大義地說,“你只能指望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人能理解你對這條裙子的怪癖,鍾沛又不是你的什麽好朋友,難道易續還跟他說過裙子的事啊?易續都不是那種性格啦!他批評你的裙子了,我看也是好心,恨鐵不成鋼!”
  “你有病吧?說來說去我錯啦?哦,對,你是有病!”
  張衣狠狠瞪了我一眼,說:“你也別覺得他對你有多好,你就算對你好,也是因為易續。”
  “你們倆的意思都是讓我去?”
  “去!只要他對易續的兄弟情還在,三婚四婚,你都得去!”
  我被逗笑了:“說好了啊,五婚我就不去了!”
  “哎,你到時候把他們倆說結婚誓詞那一段錄下來,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張恆禮說。
  “幹嘛呀?前女友結婚了,新郎不是你,找刺激呢?”我說。
  “沒有!”
  “張恆禮我警告你啊,你別偷偷地還送什麽禮金或者禮物過去,該斷則斷知道嗎?”
  “你說得好像我藕斷絲連一樣?有這麽看不起我嗎?”
  “我是怕你太善良,別人邀你你不去,心裡會過意不去!過分的善良就像你眼皮上長了朵花,不是件美麗的事!”
  “有一次高潤跟我說,她一個姐姐結婚,新郎說誓詞的時候太緊張,把新娘的給說了,新娘說那我說什麽啊,兩個人就在台上吵起來了,好幾百號人看笑話。高潤說以後她結婚,她要送一首詩給新郎,寫得長長的,讓新郎想背都背不下來!就她那語文水平,高中三年語文試卷前三題從來沒對過,作文及不及格看老師心情,她寫詩?我好期待呢!”
  “你們倆……還討論過結婚的事兒啊?”我試探著問。
  “沒有,就她一個人瞎說,那時剛在一塊兒,才多大啊!不過跟她分手後,有一天我突然想,我要是結婚,說什麽?”
  “說什麽?”我用余光掃了一下張衣,她正直直地盯著張恆禮。
  “你們想過沒?”
  “還沒。”我說。
  張衣也搖頭,她背對著窗,光從她的右臉射進來,烏黑的眼睛顯得格外大而亮,像盛夏的葡萄。
  “你們現想,想好了我們都說說。”
  我看向窗外,樹葉都敗了。我多希望易續也能像我們一樣,面對寒冷,暢想陽光。
  “你先說。”張衣很快想好了,讓張恆禮先說。她大概,也隻想聽他的吧!
  “惜佳你想好了沒?”張恆禮問我。
  “想好了。我們按照想好的先後順序吧,你先說,張衣接著,最後我說。”
  張恆禮壞壞地笑著,拿出自己的手機:“呵呵,我都寫下來了,聽好了啊,我以後結婚的誓詞啊,就是:謝謝你娶我張恆禮為夫,愛我、安慰我、尊重我、保護我,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我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對我呵護有加不離不棄,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
  張恆禮突然提到“死亡”兩字,讓我眼眶一陣發熱,我連忙催促張衣:“你說。”
  張衣的眼神裡閃出一道亮光,我不確定是她的喜悅,還是我睫毛上的淚水。
  “好的。”她說。
  “說啊!”張恆禮說。
  “說完了。”張衣說。
  “說什麽了?”張恆禮一臉困惑。
  “好的。”
  張恆禮驚訝:“這也算?”
  “這幹嘛不算?”我幫忙解釋道:“婚禮上都是新郎先說誓詞,說完之後新娘用這兩字表示同意新郎的觀點,表示兩個人對感情的態度、對未來的憧憬是一樣一樣的,不行嗎?”
  “啊?這麽偷工減料啊?”張恆禮說。
  “要不現在假裝你是新郎,她是新娘,你們倆像剛才那樣對一遍,你看行不行?”
  張恆禮覺得好玩,拉拉張衣的胳膊,說:“來來來,演一遍。我開始了啊!”
  張衣將頭輕輕點下去,沒立即抬起來,耳朵根微微有點紅。
  “謝謝你娶我張恆禮為夫,愛我、安慰我、尊重我、保護我,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我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對我呵護有加不離不棄,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張恆禮響亮地朗讀著。
  “好的。”張衣輕輕地說。
  張恆禮做出哭的表情,說:“哇,連起來才發現這種對話好感人呀!”
  張衣的睫毛抖動了兩下,抬起頭來,故作鎮定地對我說:“該你了。”
  “我啊,也很簡單。”我說:“我就說,哇,易續,真的是你啊!”
  張恆禮哈哈大笑,說:“可是易續先說的是,‘靠,葉惜佳,怎麽是你?’”
  我伸手去掐他的脖子,整個病房裡蕩漾著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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