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每次面對她做的食物，不管是什麽菜品，味道如何。不加辣的情緒，都會在他的大腦裡盤旋。 或許是‘原來的味道’影響了他，又或者是…… 連湯帶面，墨東陽都吃了個精光。滿足感充盈著他的五髒六腑。 不知不覺間，他的胃，已經習慣了她的手藝。每次吃到她做的菜，他都食指大動，津津有味。 夏天的夜，總是那麽短。 當東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墨東陽習慣性的早起，去晨練。 清晨的空氣清新宜人，帶著淡淡的花香。天空中鳥兒飛翔著，枝頭的小鳥唱著悅耳的歌。綠化帶的小草，喜氣洋洋地迎接美好的一天。 天空中的太陽，接近正中的時候，墨東陽的車，緩緩地駛入了老舊的小區裡。 那是九十年代的樓房。沒有電梯，牆體陳舊，防盜網黑漆漆的。牆體外面橫七豎八地掛著多捆電線，隨處可見的廣告紙。樓梯口的鐵門，早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遠遠的，唐佳妮就看到了唐雄和何潔連站在樓梯口。 唐雄今天，穿著白襯衫，配一條西褲，中規中矩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不大好看的笑容。 何潔連一頭新做的棕色髮型，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一條紫色連衣裙，看著優雅大氣。 車子停在不遠處的停車位上。 車子剛停穩，唐佳妮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一旁的墨東陽，低聲道，“別動，我來給你開門。” 說著，下車，快步走到另一邊，把車門打開，伸出左手，想牽她的手。 誰知唐佳妮腳一跨，想自己下車。 “別給臉不要臉。”墨東陽小聲提醒。 於是，墨東陽牽著唐佳妮的手，優雅地走向二老。 墨東陽依舊一身正裝，他高大挺拔的身軀，深邃的五官，無一不是完美地展現出來。 唐佳妮的馬尾，隨性地披散著，微彎的柳月眉，修飾成了劍眉，讓原本微圓的臉，變得精致立體了不少。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襯托著她靈動的靈魂。 只是簡單的打扮，足以讓二老目瞪口呆。 畢竟住了二十多年，鄰居們大多認識。這不，旁邊三三兩兩地圍著看熱鬧的人。唐佳妮嫁了個有錢人家的事情，何潔連早就在大夥面前炫耀過了。 這不，一見到人，大家都議論了起來。 “阿連真是命好，女兒找了個這麽有錢的男人，以後啊，他們的日子就好過嘍！”大媽一說道。 “是啊，以後要是再添個兒子，那日子，不是過成了慈禧太后的了？”大媽二酸。 “她媽要是還在，一定會安慰的。”大媽三一擦眼角，點頭道。 “切，還指不定是用什麽下三濫的手段爬上了他的床呢？”大媽四翻了個白眼。 “就是，她以前就帶過男人回來過。”大媽五道。 “說不定，玩膩了，她就被他甩了。”大媽四繼續說。 …… 討論聲此起彼伏，像極了嗡嗡作響的蒼蠅。不想聽，又趕不走。 唐雄依舊迎著笑臉，“墨先生，樓上請！”這些難聽的話，自己聽聽也就算了，要是有那一句，讓墨先生不高興了，那就不好了。 那些話，早就落入了墨東陽的耳中。他牽著她的手，緊了緊。轉過頭來，如鷹的眼眸，掃視了一圈，最後在剛才說話的幾個大媽身上頓了頓。 他的眼神太過犀利，以至於周圍的空氣都驟然地下降。眾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紛紛閉上了嘴。 終於安靜了，他滿意地將視線轉移到唐雄身上。“你們先上，我去拿些東西。” 不大的茶幾上，擺滿了禮物。適合唐雄的，紅酒，白酒，香煙。何潔連的，護膚品，營養品，還有化妝品。都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何潔連的眼珠子泛著金光。一會兒出去，跟姐妹們炫耀，她們肯定會羨慕嫉妒恨的！ 她的嘴角都咧到耳朵邊上了。這麽帥氣多金的女婿，不是想遇到，就能遇到的。家裡要發了！ 她一拍雙手，“嘻嘻，女婿啊，你好好坐會兒，我去炒幾個菜。”十一點多了，馬上就是午餐時間了。今天一大早，去菜市場跑了一大圈，用了平時家裡一個星期的菜錢，買了這一頓的菜，可心疼了。不過現在，看在那些禮物的份上，也就不計較了。 “媽，我來幫你。”唐佳妮拿出頭繩，一邊綁頭髮，一邊跟何潔連走進廚房。 墨東陽只是安靜地坐在木沙發上，默不作聲。他們之間的家庭關系，只是表面平靜。在很早之前，他就了解過了。 唐雄拿起茶壺，給墨東陽的茶杯添滿。“墨先生，我們佳妮，勞你照顧。” “她很好。”墨東陽不假思索地回答。這是他第一次承認她，是的，她很好。 聽到他的回答，唐雄明顯一頓。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他會回答得這麽乾脆。唐雄心裡一喜，看來他們相處得不錯。 “她還太年輕，對很多事情都好奇，還望墨先生不要見怪。”他的話，只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心。 很明顯，墨東陽不想聽他的廢話。“唐先生放心，她是我老婆，我會好好待她的。”他冷著一張臉。 感覺到墨東陽的不悅，唐雄只能乖乖地閉上了嘴。 雖然兩人都是一身正裝，可是，很明顯，無論衣服，還是其身上的氣質，都是沒法比的。就好像，一個似雄鷹，在天空中翱翔，一個是蟲子，只能在地上爬。 廚房裡的兩個女人，說幫忙的成了主打，說炒菜的變成了洗菜。 這不，唐佳妮一手拿菜，一手握刀，切著配料。 何潔連悠閑地洗著菜，嘴裡嘮叨著：“佳妮啊，你現在嫁的好了，可別忘了娘家，有事沒事回來坐坐。” “我會的，媽你放心。”她話裡的意思，唐佳妮當然知道，都這麽多年了，不清楚才怪呢。 “你妹馬上就報名上大學了，學費還沒著落了，你一定要幫她。”何潔連理直氣壯地說。反正廚房的門關著，他們在外面又不會聽到。 又是錢！一說到錢，唐佳妮就心煩。“媽，我，我沒有錢。”她小聲嘀咕。才剛領第一次工資，哪裡有錢給她？更何況何潔連以前沒少虐待她，有錢她都不想給。 想想以前過的生活，她就覺得難受。除了必要的車費，她基本沒錢。大姨媽紙還是何潔連去超市裡買的最便宜，數量最多的，最劃算的一種。平時在家，家務活都是她一個人做，別人從來不管，包括爸爸。 現在想想，也好。不然在婆家，她都不會做廚房裡的活，婆婆更瞧不起她。 “沒有？你不會問你老公要啊！”何潔連一聽到沒有，她的臉瞬間變色。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麽笨的。右手用力，在她右手的手臂上狠狠一擰。 她手臂吃痛手一滑，刀鋒劃到了左手的石指上。“啊！”十指連心。鮮血迅速在砧板蔓延。右手手指迅速用力捏住傷口，不讓鮮血流出。 鮮紅的血液，就是催化劑，點燃了何潔連心裡熊熊的怒火。食指一撮唐佳妮腦門，“你個沒用的東西，切個菜都切不好，要你有什麽用？” 她隨意拿起剛放到垃圾桶裡的塑料袋，扔在唐佳妮面前，“趕緊綁住，別以為不用做了。還有，一會兒你知道該怎麽說。”她警告著。 “你快點！”見唐佳妮傻站著不動，何潔連催促著。手指再次用力一撮唐佳妮腦門，“別以為嫁出去了，翅膀就硬了，這裡依舊是你的家，我們的事，你依舊要管！”說完又是狠狠一撮。 太欺負人了！唐佳妮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盡可能地平複心情。再怎麽說，墨東陽第一次來家裡吃飯，她也不想大家難堪。 “媽，我才剛工作，實習期還沒過呢，現在我自己的生活費還是問題呢。”唐佳妮小心翼翼地說明情況。 “你可以問他要啊。” 何潔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也就是那個女人，才能生出這麽蠢的人來。 “我怎麽好意思問他眼前，再給你們花呢？他沒有義務養你們。”唐佳妮壓抑著怒火。 平時他們對自己，怎麽剝削都行。人家墨東陽，是會隨便被人欺負的嗎？再說，人家腦袋多好使？會不知道錢去哪裡了嗎？ “你，你是要氣死我啊！”何潔連上前一步，再次狠狠地一撮唐佳妮的腦門。 “啊！”唐佳妮驚叫一聲。雙手條件反射地張開，想抓住東西，不讓自己摔倒。 “哐當！”擺在砧板旁邊，準備裝配料的瓷碟子，掉到地上，開了花。 相對而坐的兩個男人，聽到聲音，都快步朝廚房走去。 廚房裡，唐佳妮驚慌失措地躺在地上，旁邊躺著大小不一的瓷碎片。手指上的血是止住了，幹了的血跡還在。 何潔連則乾淨整潔地站著，背對著門，看不清她的臉。 墨東陽上前一跨步，把唐佳妮扶起來。“怎麽了？”他輕聲詢問。怎麽每次在這裡，她都受傷？明明這裡是她的家，怎麽最親的人，反而傷她最深？ 唐佳妮臉色蒼白，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握起她受傷的手一看，發現血已經止住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你對她做了什麽？”墨東陽低沉著嗓子，聲音裡明顯的質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