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在找事後藥嗎?”他嘴裡吐出的話,就是侵肌的寒風,刮得她的皮膚生疼。 一進門,他就注意到了搭在沙發上的白襯衫。只看一眼,他就確定,那衣服不是他的。 唐佳妮莫名其妙,眉毛一皺,問:“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心裡清楚。”他的眼眸一眯,如鷹一般,直視她的眼。就像他手裡握著一把狙擊槍,正在瞄準她的腦袋一樣。 感受得他目光的犀利,她手上動作一頓,“你,你幹嘛?” 待看清他的表情,她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我幹嘛?”他一步一步朝她靠近。“你不知道嗎?”在她眼前一步的地方停下,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我……”面對凜然殺氣的他,她瑟瑟發抖著。 他不為所動,甚至嘴角還露出了一絲邪笑。在一身正氣的他身上,顯得尤為突兀。 “你……”她話還沒說完,鼻子一癢,“阿嚏!”一個噴嚏,鼻涕流了出來,口水直直地朝墨東陽的方向噴去。 眼見口水直逼而來,腳下一轉,一個華麗的轉身,墨東陽身手敏捷地躲了過去。 抬起頭,發現墨東陽已經在她幾米開外的地方站立著了。她的額頭迅速爬上一滴汗。不就是打了個噴嚏嗎?又不是患了傳染病。 他正倚著牆角,就像生平第一次見到了個變態蜀黍守一樣。 見狀,唐佳妮只能乾笑一聲,纖細的手掌一伸,把鼻涕擦掉。“我感冒了。”舉起手,讓他見到手裡黏黏糊糊的鼻涕。 “惡心!”墨東陽低吼。邊抽搐著嘴角,邊往臥室走去。 看她的模樣,他想,他應該是誤會她了,可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那件衣服是怎麽回事,她還沒有交待呢。 既然沒有藥,那就趕緊洗洗手,擦擦臉,上床睡吧。今天也是夠累的了。 手一拉,扯過被子,呼呼睡去。 窗外的大風,呼嘯著,大雨依舊瓢潑。夜,已深。整個州市,因酷暑而至的炎熱,都被大雨衝刷得乾乾淨淨。 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墨東陽套上筆套,扯了扯領帶。 “呼!”爺爺交給他的擔子可不清。 這大半個月以來,為了跟上公司的進程,他基本上都是工作到凌晨,第二天準時上班。周日大家休息,他依舊埋在辦公室堆積如山的文件中。不是說事事都要親力親為,而是他想要更清楚地了解公司的情況。 洗完澡回臥室,發現那一邊的唐佳妮蓋著被子,頭腦都沒露出來,卷縮著身體睡著。他劍眉一擰,她還真是神經質體質。 可才剛躺下去,旁邊的人,就像是個暖爐。那暖烘烘的體溫,在酷熱的夏天,格外的明顯。 墨東陽手肘一推唐佳妮的後背,“喂?” 沒反應。 再次用力一推,音量加大:“喂!” 依舊沒有回應。 “嗖!”地起身,他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手臂用力,一把掰過唐佳妮的臉。 墨東陽一驚,天哪!原本白皙的人,徹底變成了烤乳豬。 一模額頭,燙得像剛出鍋的燒餅。 二話不說,墨東陽一個公主抱,將燒得迷糊的唐佳妮抱起。 將她放在副駕駛裡系好安全帶,一踩油門,墨東陽的奧迪飛馳而去。 在暴雨成災的夜裡,墨東陽的奧迪,就像是一匹駿馬,在戰場上馳聘著。 因為狂風,大路上,隨處可見的斷樹枝,被大風吹倒的廣告牌,還有來不及安放的小電驢。 墨東陽的車,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像上了岸的魚兒,在即將生命枯竭的時候,遇到水源一樣,暢快淋漓地遊著。 就在車子距離最近的醫院還有一千多米的距離處,出現了大面積的內澇。 只見水深處,有一台小轎車漂浮在水裡。 “嗶!”墨東陽暴躁地一拍方向盆,哢擦一聲響。 旁邊的唐佳妮,依舊側著頭,雙眼緊閉,沉沉地睡著。 這是去醫院的必經之路,醫院遙遙相望,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可怎麽辦? 外邊還下著大雨,路上的水,只怕是不減反增。 他再一次看向唐佳妮,她依舊雙眼緊閉,臉蛋依舊通紅。 送醫,刻不容緩。 手臂一緊,他快速下車,在後備箱裡找了件雨衣給她穿上。 背著不算輕的唐佳妮穿梭在大雨中。 邁過及腰的積水,他的一身衣服,已經濕透。只是,只要稍微留意,就會發現,他濕透了,後背上的人,除了兩條腿濕了,其他的地方都是乾的。 匆匆將人送到醫院,目送醫生護士將她推進去治療,他沉著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點。 要知道,要是她有什麽事,他也不會好過。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匆匆弄乾衣服上的水,墨東陽來到床邊,默默地守著她。看著她的臉,由原先的通紅,漸漸地變成了白色,接著是蒼白。他的心,也由原先的沉重,變得輕松,然後是心痛。 她的臉,用蒼白如紙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她纖細的手背,扎著點滴的針頭。點滴冰涼地,一點點地滴進她的血管裡,再流淌到她的四肢百骸。 忽然發現,她安靜時候的模樣,也不賴。 她的睫毛很長,附在臉上,就像是蝴蝶的羽。鼻梁高挺,圓嘟嘟的嘴唇,即使蒼白,也遮擋不住她的可愛。 長著大繭的手,情不自禁地附上了她的臉。嘴角微挑,他感覺,她越來越有趣了。 窗外的雨,還在繼續。風依舊吹著,只是力度,稍微小了一點。 因為台風,大部分的公司,都不用上班,改為在家裡工作。 醫院裡的醫務人員,沒有因為台風,而有絲毫的不滿。依舊精神抖擻地出現在這裡。他們都知道,自己肩膀上的使命是什麽,哪裡最需要他們。單單昨天,就有數十人因為台風受傷,被送到醫院救治。 “額!”唐佳妮隻覺得自己頭疼欲裂。她一抬右手,想附上額頭。 一隻大手,適時地阻止了。 “你的手還在打點滴,不要動。”一夜未眠,墨東陽依舊精神抖擻。只是一雙鷹眸裡,有少許紅血絲,下巴的胡子,一根根爭先恐後地扎了出來。 唐佳妮轉頭一看,見墨東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心裡一驚,“你怎麽在這裡?”現在應該到他上班的時間了吧?怎麽還沒走?唐佳妮注視著他,心裡琢磨著,他怎麽還沒走? 腿一抬,墨東陽往後一靠。“呵,我怎麽在這裡?”他皮笑肉不笑。一副你想想的樣子。 眼珠子一轉,唐佳妮終於發現了問題。不是家裡的房間,自己睡著的床,右上角還掛著個吊瓶。那邊的門,居然還有一處是透明的。 “呵呵!”唐佳妮尷尬一笑,“老,老大,我怎麽會在這裡?” “你再好好想想。”墨東陽不想解釋。 “我……”唐佳妮重啟大腦,直接上高速,想要找到答案。可…… 看那白吃樣,墨東陽嗤之以屁。“哼!你是燒壞腦子了吧。” 躺著的人急了,“為,你怎麽罵人!” 墨東陽眉頭一挑,嘴巴一撇,“誰罵人了?” “你!”唐佳妮氣呼呼的,答不上來。要怎麽說?好像怎麽說都是錯的。 一陣敲門聲,護士小姐走了進來。 “唐小姐,你的藥已經吊完,我現在幫你把針頭拔了。”護士小姐一走近,就直奔主題,好像旁邊坐著的人,是透明的一樣。 昨晚像豬一樣睡著的她,怎麽會知道,她被放在病床上後,一身狼狽的墨東陽,依舊能把在他邊上的護士小姐迷得團團? 護士小姐忘記了手上的動作,雙眼直溝溝,赤裸裸地注視著墨東陽。即使他是抱著個女人來的,也阻擋不了她愛慕的眼神。 然而,墨東陽依舊冷著臉,一雙鷹眸一轉,眼神就像是兩把利刃,直直地注視著她。 感受到他眼神的銳利,她內心一驚,趕緊收回目光,低頭做自己的分內事。 “好的,謝謝。”她禮貌地回答。 拔了針,護士小姐直接回去。 唐佳妮用力壓著針口,以防出血。要知道,每個月流的血。就夠她補好多天了。 “回去。”墨東陽命令又隨意地開口,然後起身,拿起醫生開的藥,準備離開。 “喂!”唐佳妮掙扎著坐起來,“我還沒穿鞋子呢。”她一晃雙腳,示意自己真的沒穿。 “那還不快點。”墨東陽不耐煩地說。 唐佳妮哪裡還有多余的手?她左手壓著右手,右手一動,說不定血就出來了。 “我穿不了,要不你再坐會兒吧?我手好了就穿。”別看唐佳妮說得利索,之際內心,忐忑不安。 墨東陽低頭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唐佳妮的雙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台風太大,把他吹傻了,還是他的頭被門擠了。他居然,一彎腰,握著她的細足,幫她穿鞋子…… 唐佳妮一雙眼眸,瞪得像銅鈴一樣。太不可思議了,太奇怪了! 不會是,他抽風了吧?唐佳妮心裡默默思考著。 她的腳好小,也很白。腳指甲也沒有塗指甲油,因為生病,指甲上露出了病態白。鞋子輕輕一套,就穿上了。好像是專門為了她的腳而定做的一樣。 “好了。”墨東陽一拍手掌,站了起來。拉起唐佳妮,“回家。”